“江望,你怎么能做那种事。”
眼见着晏怀瑾推着轮椅往他身后的桌子靠近,江望换了只手拿手机转身出了餐厅。
“你这样,让文林怎么做——”
电话里的初代芙语气显然惊魂未定,出口的话音还有些颤抖。
料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江望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得知消息的第一瞬间,她就拨通了江望的电话。
“妈,江文林同意了。”
“——你说他同意了?!”
“总之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江望回忆起那天暴雨之下他赶到江文林身边,受折磨于病痛,江文林看上去又瘦了些,除此之外,眉间也看上去好像氤氲着郁气。
或许是因为唐叔离开的缘故,江望想到前两天晏怀瑾告诉他的事,状似不经意把视线从江文林眉间移开。
“……这是我的想法。”江望往后一靠,说出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想法。
其实他可以不告诉江文林这些,但,或许是出于父子一场的情分,江望还是选择了在行动前把自己计划告诉江文林。
江文林静静听完江望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江望以为今晚听不到回答时,江文林忽然出声了,“江望,你本来不该存在。”
只是这样一句话,却表达了江文林的态度。
江望带着江文林的默许,走出了那间别墅。
当晚,他就联系了何青,在两人的配合之下,江贡被以精神失常的缘由限制行动,那些负责保护他的保镖则由何青和江望请的人解决。
“江望,你计划这件事多久了?”
事情顺利到不可思议,以至于何青品出些不对劲。
“从我知道车祸和江贡有关之后。”
江望看着那双穿透了雨幕直直盯在他身上的浑浊目光,毫不畏惧挑衅一笑。
从那天之后,江望对江晟的掌控力也一再飙升,现在已经完全取代江望成为江晟新一任总裁。
“他再也不会有自由之日。”
予兮读家
那辆载着江贡的黑色消失在雨幕,江望转头看向副驾的何青。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至此日,何青才理解江望那天找来时那句话的意思,也怪江贡团队里那些人本就不干不净,对何青来说很容易就能通过蛛丝马迹申请到逮捕行动。
也算是为当年的何光华报仇了。
看着何青颊侧的擦伤,江望伸手一指侧门,“车上有医药箱。”
“哦,好。”何青惊讶了一秒江望明显软化的态度,伸手去摸侧门的医药箱。
“这件事我哥不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他。”
何青的手一顿,“什么意思?”
江望半张脸隐在车顶的阴影之下,他看了眼窗外几辆警车,淡淡说道:“我不想我哥知道这些事,你做了什么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原来是为了这事,”何青轻笑了下,“我也不会告诉他,放心了吗——”
江望手肘压在车窗边上,微微一抬眉,看向身边的男人,坦白讲,他到现在都看何青不顺眼,但看在何青这么积极配合他的情况下,他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既然何青想要装傻,他也不会当面拆穿。
“你懂我什么意思就好。”
“……走了。”
何青忽然打开副驾驶的门,跨步走下车,“今晚还不知道要加班到几点,先走了。”
江望看着何青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塞在侧门一动未动的医药箱,才启动汽车从那个地方离开。
再回去时,他又从许沃青那里听到了关于那个肇事女孩家里人的处理情况。
“能查到他父亲用他朋友那张卡获得的大额金钱来源不明,但没法和车祸这件事扯上一点联系,不过,我找了个这方面很强的专家,保证按最重的判,只是可惜那笔巨款查不到来源,不然那老头肯定不能这么得瑟……”
江望一边开车一边听着许沃青碎碎念。
虽然许沃青说的遗憾是真的,但现在这样,是最好的处理结果。
江文林查了那么多年都只不过搭进去一条人命,他们的证据根本没法指证江贡。
让江贡剩下几年都被关在精神病院里有何尝不是一种报复。
或许,对于江贡那样的人来说,这是比死刑更令他难忍地折磨。
“所以妈,你那天讲,只要我能撇开江贡,你就会同意是,这句话依旧奏效对吗?”
“嗯,奏效。”
初代芙在手机里的声音听起来还带了几分恍惚。她怎么也想象不到,像座大山一样,那样沉重地压着每个人的江贡这么轻易就在人生的舞台上谢了幕。
她抓着手机的力气变大一瞬,忽然,她意识到,或许,江文林也有这样的能力,只是,受限于儿子的身份,他不能对江贡出手。
而当江望提出这样的事情时,他也没有任何想要叮嘱的意图,只是沉默着同意了。
因为他知道,江望的方法一定会成功。
初代芙愣愣握着手机好一会儿,连江望什么时候挂了电话都不知道。
“哥,你昨天自己说的要喝牛奶的。”
江望把晏怀瑾推到桌子中间的杯子重新推到晏怀瑾手边。
“怎么又不想喝了?”江望放下手机多问了一句。
晏怀瑾皱眉,“太甜了。”
“甜?”
江望顿了下,把桌上的杯子那到手里抿了口。
确实比两人平时喝得甜上许多。
“……不应该啊。”
江望挠了挠头,去翻冰箱里的牛奶盒,在看到包装上某个标志时,忽然没忍住嘴角上扬,“……怪不得甜。”
“买错了,买成儿童版本了。”
他扬扬手里的牛奶盒,放到晏怀瑾面前好让他看个清楚。
这款牛奶有成人版和儿童版两个版本,不光其中的营养成分有些许不同,口味上也差了许多。
“怪我怪我,”江望几口吞下杯中的牛奶,把手中的杯子放进洗碗机,“我下次买的时候一定看清楚,这盒我喝就行。”
晏怀瑾:“真是有点太甜。”
说着,晏怀瑾还皱了下鼻尖,两颗小痣跟着一动,像是在身体力行表达那杯牛奶甜得过分。
“你不喜欢?”这样情绪外露的晏怀瑾很难得,江望撑着头,黑沉的眼珠细细捕捉对方的一举一动。
“当然不喜欢。”晏怀瑾毫不迟疑表达自己的反感。
“哥,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讲不喜欢这个词。”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牛奶盒,江望忽然有点庆幸自己拿错了牛奶,不然或许一直没机会听到晏怀瑾如此态度鲜明地厌恶。
听出江望的言下之意,晏怀瑾咀嚼的动作慢慢停下了,“我第一次讲吗?”
“嗯,对啊,之前不管是什么,都没听你说过不喜欢,明明看上去就不喜欢。”江望歪着头回忆道。
虽说这样有些自大,但他觉得是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能为晏怀瑾带来些改变。
终于,他十八岁的那朵玫瑰,生出了枝刺。
江望低头笑了下。
吃完饭之后,江望推着晏怀瑾在花园中散步,已经进入秋季的阳光并不算刺眼,照在身上刚好暖烘烘的,不至于太灼热,也不至于只穿一层衣服太冷。
晏怀瑾在这样的阳光下惬意地眯眼缩在轮椅里。
“哥。”
江望忽然出声叫了一声。
晏怀瑾:“嗯?”
——“哗!”
江望把人稳稳抱进自己怀里。
晏怀瑾自从事故之后,清减了许多,江望现下抱着人甚至能摸到皮下微凸的骨骼。
心疼的神色一闪而过。
江望抱着晏怀瑾穿过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不算矮的树木种在小路两侧。
视线开阔的一瞬,晏怀瑾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眸子。
是一栋玻璃花房。
因为轮椅不方便,晏怀瑾竟是一直都没发现这个地方。
说是花房,但玻璃房中的植物其实算不上很多,占据了更大空间的是其他家具。
晏怀瑾一眼看到放在最中间的那张躺椅,是他最喜欢的那个。
“想它了吗?”
江望自然看得出晏怀瑾的惊喜,他抱着怀里的人,小心地坐到躺椅上。
“你什么时候运过来的?”
手摸上自己熟悉的躺椅的瞬间,晏怀瑾语调不自觉上扬,听起来莫名让人心软。
因为想着或许自己许久没法再用,晏怀瑾一直没再提过自己在旧家的躺椅。
完全没有料到躺椅会出现在这里。
小心顾及着晏怀瑾的伤腿,江望微微用力,身下的躺椅一晃,惯性之下,晏怀瑾猛地扑进江望的怀里,被江望一只手牢牢抱住。
“昨天才搬过来的,不过怕你平时趁我不在的时候自己乱用再受伤,只能先委屈躺椅留在这里了。”
“你要是想用的时候可以找我,我带你来。”
江望又是一晃,晏怀瑾的脸颊轻轻撞在江望胸膛。
这下终于明白江望在打什么主意的晏怀瑾故作气恼,手指拧住江望的小臂,“你真是,得寸进尺。”
江望笑笑没说话。
玻璃房中的天光被折射出七彩的色光,晏怀瑾看了会,忽然开口:“江望,谢谢你来爱我。”
身下的胸膛震动两下,似乎是江望在笑。
过了一会儿,收了笑声的人清了清喉咙,“那你可能要谢一辈子了。”
“我会爱你,直到生命终结。”
暖房四散的植物丛中,江望吻上了十八岁那年种在他心尖的玫瑰。
大腿外侧的纹身隐隐发烫,二十二点差三分,我从此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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