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茶目光迟迟没能收回, 心里像是有什么空落落地往下坠。
路争看到他眼泪滑落的时候一愣,慌忙解释:“哥,我跟你开玩笑的, 你别哭啊……”
梁茶慌忙伸手擦了下脸上的湿润, 朝他挤出一个笑来:“没有,我知道你开玩笑,抱歉……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路争是借着玩笑,他还这样。
他眼神还是没能收回来,张皇地在那人群中逡巡着, 终于忍不住了, 猛地站了起来, 对着路争着急道:“我、我还有事,不好意思,你们吃吧,不用等我了!”
他还没等路争回复,转身匆忙地夺门而出。
冷风飕飕地刮在脸上,漫天的白雪飘落, 熙熙攘攘的人群,
红红绿绿的灯光……梁茶奋力跑着,脖子上的围巾随风飘飞,脑海里却总是闪过无数画面。
他受着伤饥寒交迫蹲在公园里,朝他递过来冰糖葫芦的商轻离。
他不着寸缕, 尊严扫地,热泪交加骑在身下任打任骂还对他笑出声来的商轻离。
穿着紧身兔子装披着他大衣站在雪地里抱紧他的商轻离。
雨夜里摔得满身泥泞, 打开一扇温暖明亮的光, 映入眼前的商轻离。
平安夜的烟花下,笑着吻向他的商轻离。
将他从墓坑里拽出来, 背着他一步步走出绝望和阴冷的商轻离。
坏笑的,恶劣的,幼稚的,可恶的。
温柔的,纯情的,真挚的,热烈的。
风雪在梁茶脸上刮过来,他脑海中的记忆就像一场暴风雪,无数画面如碎片一般纷至沓来,又咆哮着席卷着离去。
“商轻离……”
他目光定在雪地里那个被踩烂的,布满泥泞的礼盒,眼眶热了。
梁茶蹲下身去,毫不在意地伸手,一层层地剥开已经稀烂的包装纸,里面露出了一个一如当年的棕色英文礼盒。
他感觉喉头哽住了一眼,小心翼翼打开时,仿若和当年打开那个盒子时的动作重合。
那时,商轻离还微微抬起一边眉梢,微歪着头,笑吟吟的目光全在他身上。
“咔嚓——”
他冻红的手打开木盒来,径直的红丝绒缎面里,放着一根精致的光轮2000飞天扫帚,还有一根制作精良的Kymera魔法棒。
旁边竟是一张梁茶少时的老照片。
照片上的梁茶彼时正拿着见义勇为的锦旗站在台上,搂着朋友们笑得意气风发,张扬恣意。
照片旁的空白处写着一句:
“梁哥,愿你飞天破雾,犹如少年,无畏无惧。
Reparo.(恢复如初)”
一滴滚烫的热泪砸在那句英文上,梁茶攥紧那照片和礼物,蹲在漫天飞雪中,终于惊醒,快速起身,在人群中彷徨着左顾右盼,奋力地奔跑到处寻找。
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勇敢的少年了。
他怯弱、胆小,精明、圆滑,虚伪,自私。
他曾经告诉自己“没有人爱我,我要爱自己”,可真的没人爱他吗?
爸、妈、娄哥、程澄姐、小舟……
哪怕萍水相逢的扎西,哪怕是多年前记着他到如今的路争。
还有,
商轻离。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他的赤诚,明明他的可恶,也明白他的真心。
知道商轻离遏制不住,不假思索的坏脾气,伤人伤已,却是爱的证明。
情极至于性,更至于痴,由此生孽。
可,爱是单向付出,情是彼此纠缠。
这段感情里,错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梁茶找了许久,在皑皑白雪中迷失了方向。
他攥紧手里的盒子,失落地转身回头。
“梁先生!”
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
梁茶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到朝他焦急跑来的沈渊眼神一亮。
“梁先生,”沈渊担忧又为难地开口,“我知道不该再麻烦你,可您能不能去劝劝商总,他、他现在……”
梁茶蹙眉:“他怎么了?”
沈渊抿了抿唇:“他在墓地。”
梁茶闻言,当即就知道他指的是哪里。
开车来到墓园外,梁茶匆匆下车甩上车门,顶着一头风雪和墓园管理员打招呼,这才快步朝着熟悉的方向走过去。
远远的,梁茶看到那个蜷缩靠在那块空白墓碑上的黑影僵住,他心情复杂地快步走上前去,很快来到了周身都是酒瓶,已经酩酊大醉的男人面前。
沈渊眉头紧蹙着,却看着梁茶没有妄动。
商轻离不知喝了多少,闭着眼睛,覆了层雪的睫毛微颤,狼狈不堪地侧身靠坐在那墓碑上,双腿毫无顾忌地敞开,一只脚懒散地曲着,浑身都透着一股死寂和悲凉。
和眼前的这座墓园浑然一体。
梁茶垂眸看着他,心口闷得难受,半晌,喑哑着嗓子开口:“商轻离,我还没死呢,你来我这儿嚎什么丧?”
可话音就像雪一样落入苍茫的墓地,商轻离依旧闭着眼睛,闻言,嘴角牵动了下,扯了扯,举起手边的烈酒,闭着眼仰头又猛地灌下一大口。
梁茶实在看不过眼,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将酒瓶夺走。
哪知醉酒中的商轻离蓦地被夺了酒瓶,怒得暴吼:“给我酒!给我!”半天摸不到酒瓶,他又颓然地闭着眼睛靠在墓碑上,痛苦得喘息着,胸腔起伏不定。
梁茶怔怔地看着商轻离眼睛里滚落下一行泪来,手上的酒瓶脱落,砸在雪地里,流了一地,酒气四溢。
梁茶回头看了一眼爸妈的墓碑,脸上露出一个窘然的苦笑来。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伸手拽向商轻离的手,试图将人扶起来。可醉酒的人太重,更何况还是个这么高大的成年男人。梁茶回头示意沈渊来帮忙。
哪知道两个人才碰到他,商轻离就条件反射地挣扎着甩开他们,回头,紧紧抱着那块空白墓碑,将脸轻轻贴着那冰凉的墓碑,难以自抑地,低声狼狈痛哭。
哭声呜咽得就像受伤了野兽的哀鸣。
梁茶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又不知所措,他走上前去,蹲在商轻离面前,半晌,艰难开口:“商轻离,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恸哭中的男人睫毛湿润地轻颤着,听到熟悉的声音,顿了一瞬,缓缓睁开眼来。
那一瞬,黑暗冰冷的世界映入眼中的梁茶让他看得心颤。
是梦吗?
是梦吧。
梁茶早就不要他了。
他还是喜欢女人,他和那个女人拥抱、接吻……他果然还是不喜欢他。
商轻离眼睛里血丝拉满,红通通地望着眼前的幻影,明明知道是梦,还是忍不住想靠近,还是舍不得放手。
他一把攥紧梁茶的手,几近卑微地低声哀求:
“梁茶,不要走……不要走……”商轻离的哭腔颤抖着,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个梦。
梁茶僵住,酸胀的气体充斥了胸腔,他看着这样破碎了一样的商轻离,呼吸哽住。
沈渊看得也不忍地偏过头去。他跟了商总这么多年,如今的他,被一个爱而不得折磨得,那里还有当初京圈商二爷游刃有余,搅风弄月的潇洒身姿。
梁茶僵硬地抱着低头抵靠在他身前的商轻离,一双手在空中悬停,无措而茫然。
商轻离微抬头,眼神里碎掉一样的光小心地照向他,呼吸间的热气带着浓郁的酒香,他苦笑了声,眼神里的光忽明忽暗,低声喃喃:“果然是梦……梁哥的话,一定会推开我的。”
梁茶听得哽住,眉头紧锁。
当他是梦吗?
梁茶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手轻轻环住他冰凉的背,搂紧了,低声说:“商轻离,我原谅你了。别在这么跟丧家犬一样,这不像你。”
怀里的男人闻言僵了一瞬,沉沉地闭着眼睛,伸手将他抱紧,开口的一瞬,热泪就滚落出来,“梁哥,我不要你原谅我,我要你爱我。”
他低哑的嗓音颤抖又倔强地重复:“梁茶,我要你爱我。”
梁茶怔了一瞬,低头捧着商轻离的脸,深深地看进灵魂,倾身吻了上去。
他闭上眼睛,热泪滚落跌落在雪地上,低声呢喃:
“……好,那我爱你。”
Reparo.
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这么久以来,他翻山越岭,寻觅半生,原来勇气不在万米高空,不在千山雪岭,江海湖泊,就在这里。
梁茶选择,重拾爱人的勇气。
去他妈的世界,他爱商轻离。
原来做完选择之后,就这么简单。
商轻离从病房里醒来的时候,感觉手上温热,他一怔,低头看到伏在他床边睡着了的梁茶,瞳孔微睁,下意识地反手攥紧他的手腕。
不管是真的,还是梦。他都不想放手。
梁茶察觉到这股力道,在睡梦中微微蹙眉。
他做了个噩梦,梦里他走到街上,当初那个冲进他家门的疯子拿着沾满鲜血的刀再次出现,抬头疯癫地盯着他,疯狂地追着他一路劈砍下来。
他躲闪不及,摔倒在地,被疯子扑到身上,眼见着那刀子就要对着他的腹部捅下去!
一个身影闪过,商轻离猛地挡在他面前,背部被深深得捅了一刀,满身的血。
梁茶看着商轻离嘴里涌出的血,整个心都停了,眼泪夺眶而出,恐惧绝望铺天盖地而来,撕裂着他的心,张着嘴失声地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紧紧将他护在身下的商轻离,深深地看着他,眷恋、不舍、又释然,含着一口的鲜血,朝他艰难地开口:“……嗬嗬……梁哥……你爱爱我,爱爱我好不好?”
梁茶眼见着疯子一刀一刀地朝着他的背部捅去,却怎么都无法推开死死护着他的商轻离。
他发了疯地想把他推开,却怎么都推不开,无力又绝望,痛得大喊出声:
“不要——!”
他猛地喊完,惊醒,泪流满面,心口痉挛般得抽痛。
商轻离着急地攥紧他的手:“梁哥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做噩梦了?”他担心地给梁茶擦眼泪。
梁茶看到他的一瞬间,劫后余生地扑上去,一把紧紧抱住他:“你没事……你没事,商轻离,你要好好活着。”
商轻离有些不解,可梁茶这么抱着他又让他感到心里温暖。
原来昨天不是梦。
原来梁茶真的去了墓园。
他的手悬在空中,愣了一瞬,将他紧紧抱住:“我当然还活着,梁哥你做噩梦了?”
梁茶这会儿渐渐恢复清醒,梦里的惊惧还历历在目,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这才有些尴尬地想从他厚实拥挤的怀抱里退出来。
哪知商轻离却一把将他拽过去,紧紧抱着:“你梦到什么了?是……我怎么了?”
梁茶这会儿已经理智回归,心有戚戚然,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没、没什么。”
“你骗我。”商轻离微分开他,与他咫尺之间,面对着面四目相对,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情,“梁哥,你又骗我。”
梁茶顿时有些慌了,犹豫了下,还是老老实实说了:“我梦到那个捅死我父母的疯子了,他又出现了,然后你……像我爸妈那样保护我,也、也……”
“也被捅死了?”商轻离挑眉。
梁茶闻言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警告地眼神盯着他:“不许胡说!”
躺靠在病床上的商轻离乍一被温热的掌心捂住嘴,看着梁茶担心他的神情,心情竟有些感动,他呼出的热气朦胧在梁茶的掌心,四目相对间,两人的心跳都快了几分,彼此下意识地默契避开。
商轻离伸手拉住他捂着自己的手腕,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梁茶,坏心眼地故意往他手掌心吹着热气。
梁茶意识到了,脸上一热,狠狠瞪他一眼,把手收回来,却还是被他握着,转而,五指交叉,紧紧握住。
商轻离伸出大手就将梁茶的腰揽了过去,忍不住低笑:“梁哥,你放心,我还想和你百年好合呢,舍不得死的。”
梁茶被他这厚颜无耻的话弄得脸热,别过头去,半天,憋出一句:“那就好,我可不想再背负一条人命。”
哪知话音刚落,就听到男人有些低低的嗤笑声,梁茶耳朵泛红,忍不住恼了,回手就毫不客气地朝他头上呼去了一掌:“你笑个屁啊!我是说真的!反正以后如果遇到这种事……你,你就报警!”梁茶半天憋出这么一句,哪知道商轻离看着他憋红脸的认真模样,又噗嗤笑出了声,明显心情好得不行,一点儿不认真听他说话。
梁茶更恼了:“我说的你听到没有!千万别逞强,也别想着什么挡刀之类的,保命要紧……”他说着说着,看商轻离都笑得耸肩弯腰了,脸色涨红,说不下去了,气得转身就要走。
商轻离两只大手将他紧紧按在自己身上,终于正色了一些,盯着梁茶的眼睛,特认真地说:“梁哥,无论你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保护好你的。还有,你相信我的身手,一打十都没问题。”
梁茶刚感动不到一秒,又被他不正经的话弄得有些无语。
偏偏商轻离的目光始终黏在他身上,半天,忍不住开口:“梁哥,我昨天喝断片了,记不大清楚你说什么了。你能能不能再说一遍?”
梁茶明知故问:“再说一遍什么?”
“再说一遍你爱我。”
梁茶当即得意,伸出一根手指点着他:“哦哦!喝断片你还记得?”
商轻离一噎,耍赖一样伸手将他一把抱紧,脸蹭在他脖颈处无赖似地撒娇:“梁哥……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好不好?我想听……看在我为你挡刀子的份上……哎!别打别打!”
梁茶得意又好笑,偏偏商轻离还是抱着他不放。
他缄口不言昨天,商轻离就已经凑上前来捧着他的脸毫无顾忌地吻了上来,温柔的,缠绵的,吮吸啃咬,带着点儿报复,又有点委屈的。
“说不说?”
梁茶不说,他被吻得喘不过气来,试图装傻。
商轻离拿他没办法,好气又好笑,只能低头与他鼻尖相抵着,气息交缠着,一遍遍说着:
“梁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梁茶听得心里浓得要溢出来一样,馥郁芳香,甜得嘴角压不住,还被他追着缠着。
“梁哥……再说一遍?”
“我……我也爱你。”
梁茶说完,就羞耻得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不用想,也得有多嘚瑟和小人得志。
等他终于放开自己,梁茶大口大口地喘气。
商轻离的声音却哑了,性感得要命,盯着他的眸子像着火一样,伸出大手引着他的手握紧。
他眼神炙热得让人难以忽视,带着一丝渴求,灼灼地盯着梁茶。
梁茶哪里还不懂,虽然也被勾出了火,但看一眼病房周围,硬着头皮婉拒:“这里是医院。”
“医院怎么了?”商轻离故作轻浮地盯着他笑得意味不明,“我不信你没看过……就是医院才刺激。”
梁茶被他三言两语勾出了自己脑海里那么点儿黄色废料来,脸色涨红起来,慌忙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商轻离一把勾回去,墩地一下又坐了回去。
弹性十足。
他脸色涨红,羞恼起来:“商轻离!你要点脸!”
逗了他半天的商轻离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梁哥,你怎么那么可爱呢。”
他将人一把搂过去,又抱着亲起来:“梁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开心。”
他温柔地温着他的唇,细细地舔舐着,描摹着他的唇,湿漉漉的,银丝勾连,色气又诱人。
梁茶喘着气,半天,浴火难消。他本来就很久没做了。这下真是有点捅了马蜂窝了,黄到蜜心了。
他搂着商轻离,低眸看着他,小声问:“那个……你猜这里有没有监控?”
商轻离闻言一怔,眼神已经晦暗下来,伸手捧着他的腿,故意为难道:“肯定有,要保证病人的安全。比如我的。”
“梁哥,我现在就很不安全……”他哑着嗓音坏笑,故意咬上梁茶的耳朵,轻轻啃咬舔舐着。梁茶一激灵,哆嗦了下,有些怂得微眯着眼睛瞄了一眼这个VIP病房里的墙部四周,心里纳闷:“真的有吗?会不会坏了?没开吧?监控不很多都是摆设吗?”
商轻离察觉到他的走神,有些不满,把人脑袋扭正过来,“想什么呢?”
“想干你。”梁茶郁闷地口不择言。
商轻离一噎,脸上五颜六色,变了又变:“……”
半天,他才勉强憋出一句:“不干行不行?”
梁茶回过神来,听到这句话,想到他刚刚那句无心的话,联想过来,彻底明白了,一时乐得不行,坐在商轻离身上就狂笑不止,抖个不停:“哈哈哈哈哈哈!不行!哈哈哈哈哈哈!”
“你给不给?”他嚣张地居高临下着问。
商轻离为难了一瞬,暗暗吃醋:“你还是想女人是吧?对了,昨天那个女人是谁?你敢亲她!”
梁茶顿时心虚起来,目光躲闪地解释:“他是男的……”
商轻离怒得冷笑:“你当我瞎?”
“真是男的,他那什么……男扮女装来着……”
“呵呵。”
梁茶无可奈何,只能立即扑上去吻住他堵住他的嘴,使尽浑身解数,唇齿间呢喃着:
“商轻离,Obliviate.(一切皆忘)”
商轻离被他吻得沦陷其中,听到这句,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捧住他,俯身将人压在下方,笑盈盈地蛊惑:
“梁哥,我们做吧。”
“可是……”
“私人病房,没监控。”
“那你不早说!”梁茶恼火,伸手就想捏爆某人的蛋。
……
两人在病房里耳鬓厮磨,一直做到下午。日斜西山,梁茶浑身酸痛,最后红着脸在沈助理的安排下,给商轻离办理了出院手续。
“去哪?”梁茶问。
商轻离餍足地从身后一把拐上梁茶的肩膀,笑嘻嘻说:“当然是去你家了。再带我去看一眼,你嘴里那个男扮女装的变态。”
梁茶:“……”这人真是得寸进尺上房揭瓦。
他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糟了!”
“怎么了?”商轻离脸色不悦起来,“又怎么了?别告诉我你家里还藏着个小情人吧?”
梁茶一拳头捶他肩窝上,毫不客气地冷笑:“还真给你猜对了。”转身就踏着雪往家赶。
商轻离疼得龇牙咧嘴,忙不迭地跟在他身后。
梁茶一回到家,看到对门还关着门,转过目光来,开了门,屋里面的小奶狗进宝早就听到动静,撒着欢地就快速哒哒哒扑了上来!
梁茶忙心疼地把小家伙抱起来:“宝,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弄好吃的啊。”
他昨晚也没想到会不回来,还想着吃完之后,打包一点回来喂呢。
商轻离跟着走进来,看到这小奶狗乐了:“哦,原来是小奶狗啊?还真是个小情儿。”
梁茶懒得理他的阴阳怪气,眼神示意他:“随便坐。我给他弄点吃的。”
商轻离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抱起小奶狗放在胸口上逗着玩,回头问:“我有吗?”
“你吃狗粮?”梁茶挑眉,虽然他喂小土狗也是就弄点自己的余粮,没喂得那么精细。
商轻离一点儿没恼,还冲他“汪!”了一声,眉眼间含笑,上下左右都是四个大字——“不要逼脸”。
梁茶确实饿了,干脆煮了冰箱里的速冻水饺,再匀几个给小奶狗。
两人一狗,吃得都很欢。
商轻离吃着饺子,心里就不得劲了,抬头委屈了:“梁哥,你以前都是亲手给人家包,现在就给我吃速冻的。”
梁茶顿觉无语,抬头微笑着露出和善的目光:“想要我亲手包?”
“不不不,是我下次,我下次给您亲手包。”商轻离立即改口,埋头吃饺子时,嘴角的笑却压不下来。
“那梁哥,今年你陪过年行吗?”
梁茶怔了下,佯装不在意地随口说:“行啊。”
“以后也陪我过生日?”
“行。不过你不是不喜欢过生日吗?”梁茶蹙眉。
商轻离笑眯眯道:“以后喜欢了。”
“因为,想要你给我过。”
梁茶闻言,心里某处又该死地软乎乎的,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哦。”
商轻离又问:“那……我们回家?”
“这不就在家了嘛。”
“回北京啊。”
梁茶纠结……
商轻离放下碗就挤过去:“好不好?”
小奶狗抬起懵懂的小脑袋盯着梁茶。
“我们回家好不好?”
梁茶心里动摇。
“梁哥,有你的地方才是家。”商轻离抱着他,低头用唇轻轻蹭着他的脸,亲得毫无章法,把梁茶的心都亲乱了。
乱七八糟的。
他忍不住羞恼得推他:“满嘴的油还亲!”
“回不回家嘛?”商轻离使坏地故意亲他嘴,“回家、回家、回家……”亲一下念一下,跟念咒似的。
梁茶无奈妥协:“好啦!回啦回啦!烦死了!”
商轻离得逞地笑出来,吧唧又亲了口:“梁哥,我们结婚吧。”
梁茶一僵,有些愣怔,“你说啥?”
商轻离正色了些:“我说结婚。”
“可是男人和男人……不能结婚。”
“呵。”商轻离浑不在意道,“我命都给你了,你还管什么法律?”
梁茶:“……别油。”
商轻离当即坐正:“我们举办婚礼,去国外登记,公证财产,全给你。”
梁茶讪讪:“……太夸张了吧?我不要。又不是演电视剧……”
商轻离蛮横地将想要躲的梁茶拉过来,盯着他的眼神,不容拒绝:“那你要什么?”
梁茶深呼一口气,歪着头,眼神瞟到客厅里自己那张全家福,咧嘴轻笑:
“有个家就够了。”
商轻离一怔,他又从梁茶的目光里看到了初见时那该死的,让他心之向往的东西,心脏砰砰砰乱跳。
他根本没法不爱梁茶。
他真的该死的,无时无刻都爱着他。
“好,梁哥,我们有个家。”他低头再次情不自禁吻上去。
“擦嘴!”
“……”
进宝围着他俩撒着欢地转圈咬着自己的小尾巴。
“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