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欢眨了眨眼，只嗯了一声，心中早就泛起一片涟漪。
“能在过年之前就约到你，真是很好。在房间里窝久了，骨头全苏掉，今天出门成功补充能量。”她用一个潇洒的懒腰来缓解转换话题的突兀，视线却没有离开她的眼睛。
“不亲密的家人，不陪也罢。”姜歆摇了摇手上的小叉子。
然后她长长地吸了口气，像是给自己加油鼓劲。
“你明天睡醒了还想出门的话，我可以继续奉陪，也就是不知道要安排什么地方去而已……看你的需求？”
姜歆出乎意料的话语，让楚千欢愣在当场。
虽然她没有当面介绍过自己的家境和亲人，但她作为粉丝当然研究过一些，知道她出身寒微，父母不在了之后由外婆抚养长大，考上电影学院纯属美貌出众、运气绝佳。
按照以往的情况，姜歆在春节期间必然要照顾身体不好的外婆……
“我可以跟你一起陪伴需要陪伴的人。”楚千欢尽量说得谨慎委婉。
姜歆却一派坦然：“婆婆已经安详离开了，只留我孤家寡人一个，一会儿晚上还得去小马家里蹭饭。要么你陪我去郊外看看她也可以？”
楚千欢低下头。
懊恼、沮丧还有心疼搅在一起，瞬间将她的内心淹没。
片刻之后，她才勉强开口：“对不起，我事先不知道……还光明正大承认自己是的粉丝呢，太失职了。”
“一年半前的事了，我也没往外说过。都过去了，婆婆永远摆脱了病痛，并不算太坏。”姜歆摇摇头，温声说：“别自责，本来我也没主动跟你提起过这些。”
她越是这样说，楚千欢越是忍不住在脑海中将很多零散的片段连点成线。
圈内一直有传闻，姜歆当年离开狼狈海岛，是因为重病的家人被相关资本拿捏住。
楚千欢在一年之后知道了这个情况，还辗转托人打听并关照过姜家外婆。
可惜后来又断了音讯，再后来，只见到姜歆本人凤凰涅槃、一飞冲天……
“曾经给疗养院汇款提高医疗条件的那个粉丝是你吗？我没有找到认领的人，但现在看你的表情，终于可以确定了。”姜歆打断她凌乱的思绪。
楚千欢一怔，随后叹气：“嗯。我的演技还是不合格，都没藏好心事。”
“能做自己，能说真话，多好。”姜歆的话像一根柔韧的丝带，牵引着她正常回来。
“对了，赵经济有跟你提过，年后我们要一起参加综艺节目吗？本来她的意思是我担任素人恋综观察员，你当飞行嘉宾，发点朦胧的糖，维护一下CP关系。但我的档期估计对不上录制时间，于是有了新的想法。”
“她是有说过，不过我觉得不够有意思，就搁置了准备以后再考虑。现在正好听听你的新想法。”楚千欢瞬间变得认真。
姜歆也正色起来：“我们去参加双人竞技节目吧，有室内室外的各种挑战项目，赢了得奖励，输了有惩罚的那种……感觉可以玩得很过瘾。”
这个建议确实正对楚千欢的胃口，她点点头：“可以呀，我觉得我还算有不少擅长的东西，应该不会给你拖后腿？”
“合同细节就让小马和赵经济商量过了，再跟节目组谈？北极星TV的综艺制作人晨卉算是我朋友，向我发出邀请时，我还有点忐忑呢。”姜歆右手压在胸口处，笑得眉眼弯弯：“现在有你加入，我在节目里的胜算也高了不少，总算可以放心了。”
夕阳通过落地窗，折射在她的眸中，金闪闪、亮莹莹。
楚千欢心中的涟漪渐渐翻涌成浪花。
014
大年初二，原是晴天，但等到楚千欢陪着姜歆从北郊墓园出来，即将回到车上时，又已经转为阴沉。
凌冽妖风四起，吹得她们难以睁开眼睛看路。
姜歆今日散着长发，即使扣上了羽绒服的帽子，也显得风中凌乱、狼狈非常。
她正用两只手拽住帽边，就感觉到自己被原地向后旋转半圈，然后手臂也被稳稳扶住了。
“你退着走，就没那么难受。”楚千欢匆忙戴上墨镜挡风，右手搀扶着她，左手掩住口鼻，声音不甚清晰。
姜歆恭敬不如从命，再往她身边靠近一点，低头看向自己的雪地靴踩过地面的痕迹。
等到她们终于安稳坐回车里，楚千欢率先松了口气，随后调侃道：“幸好今天我也过来了，否则谁陪你走刚才那段路？外婆会担心的。”
话已出口，她又后悔自己油腻了些许，正巧一偏头，看到姜歆十分认真盯着自己时，心中更有些不稳当。
“婆婆会满意你的。”她听见她这样说。
“啊……那就好。”楚千欢的声音放得很轻。
“不用摆出小心翼翼的表情呀，婆婆生前是真的想见见帮过她的好心人的。”姜歆明确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