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见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眼睛像是被蒙了起来,手脚都被冰冷的锁链缠住,膝盖跪在地上手臂被高高吊起拽着他的身子, 导致他醒来的时候肩膀酸痛难忍。

  他艰难的动了动身子想要缓解肩膀的情况,同时随着他的动作锁链丁零当啷的响了起来,隐隐有些回声。这样看来他待的这个地方大概空间比较大。

  “三日月……鹤丸?”鹤见咳嗽了几声,感觉好像被灌了什么药, 声音沙哑不堪, 舌头磕磕绊绊半天才困难的发出正常的声调。

  【不用喊了,还那些家伙就在旁边, 没醒呢。】脑子里英树的声音响起, 听起来有些厌厌的, 没什么精神。

  (这里是哪里?)鹤见索性不再说话去折磨自己可怜的嗓子,在脑海里和另一个人格对话。

  【我不知道,但是大概是什么地下室吧。】英树啧了一声, 十分不爽。

  之前在摩天轮上即使鹤见做足了准备也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手抓住了。

  那时座舱升到了最高点, 下方的一切缩小成小小的黑点, 夜晚闪烁的灯光让地面看起来像是另一个星空。

  禾田南美说完‘那人就是我的神明’之后就不在说话, 只是看着他, 散去了刚刚让人心惊的嫉妒,浅浅的笑着。

  然后当他们抵达最高点时鹤见身后的空间被突然打开的时空裂缝吞噬,付丧神下意识的想拉着审神者离开危险时一只手冲裂缝中伸了出来, 拽住了鹤见的手腕。

  三日月当机立断的取下假装成耳坠的本体, 太刀在狭小的座舱中不好发挥,但是切断那只手是足够的了。

  可当刀刃碰到那只手时手的主人从时空裂缝中探出了半个身子。

  “三日月……”三条家的小天狗抬起头看着拿着刀的三日月, 白色的发丝披散开来,探出时空裂缝的上半身布满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已经是濒临碎刀的状态了。

  如果他的这刀砍下去的话……

  只是一瞬间,三日月只犹豫了一瞬间又再次坚定的把刀往下压下去,只是眼里原本明亮的弦月变的暗淡了下来。

  而陌生的今剑早就猜到了三日月会怎么做,抓准了对方那一瞬的犹豫,把黑发的少年狠狠的拽进了时空裂缝。

  三日月只能收了刀,和鹤丸一起跳进了裂缝。

  坐在对面看着一切的禾田南美缓缓的起身,在裂缝消失之前跟了进去。

  ……

  被拉进时空裂缝后鹤见就失去了意识,而他体内的另一个人格则是安静的观察着情况,直到他被锁住,属于鹤见的付丧神也被打晕关进来才控制身体。

  房间内没人监视,手脚被锁起来上面还贴着符咒估计是用来锁住灵力了,不过给他灵力他也不会用,灵力是鹤见擅长的领域,而他更擅长更直接的方式。

  虽然叫小黑比较方便,但是那个黑漆漆的家伙从来不听他的话,他只能自食其力用手掌拽着锁链试图扯断链子。

  技巧和力量共用,左边的链子居然还真被他扯松了一些。而也就在这是禾田南美进来了。

  清秀的少女一改之前甜美的模样,用狠毒的语言嘲讽着他。

  最后大概词穷了,连什么狐狸精,婊/子什么都用来骂他。

  原本装晕的英树听到这里就忍不住了,睁眼张嘴就口吐芬芳,一口气不重样的骂了少女十分钟。

  在黑手党这个里世界长大的英树所知道用来骂人的话语哪是禾田南美能比的。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直接把少女骂的黑了脸,找了瓶药水给他灌下去让他暂时不能说话的同时还把他打晕了。

  【再给我十分钟……五分钟!我可以把她骂到后悔为人,想回到妈妈肚子里重新变成一颗小蝌蚪,放弃和数万的兄弟姐妹竞争的念头!】

  英树越说越气,骂了许久,让鹤见见识了自己另一个人格不为人知的技能。

  (……)所以就是因为你才让我现在不能说话咯。

  叹了口气嗓子不舒服的感觉还没完全消失,同时肌肉也十分无力,看来英树拽铁链的事还是被发现了,药里大概参入了肌肉松弛剂之类的东西。

  眼睛被蒙住在黑暗里无法正确的感觉时间的流逝,鹤见不知道自己醒来后又过了多久,在他的力气开始恢复时终于有人进来了。

  有人在他身边蹲下解下了蒙着他眼睛都布,刺眼的灯管让他一时无法适应眯起了眼,布勒的很紧压迫的眼球导致他适应了光亮之后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你看,我把你想要的人抓来做礼物了。”少女跪坐在他身边抬起他的脸强迫他仰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那是个男人,鹤见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那头像是掺杂着铁锈的金发让他不难认出对方的身份。

  “做的很好。”那人上前摸了摸少女的发顶,虽然只是轻轻的触碰却也是人禾田南美红了脸。

  像得到奖励的孩子一样,禾田南美开心的笑着其实乖巧的跟在了男人生活。

  “阿……”她像是想要叫对方的名字却被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禾田南美立刻捂住了嘴。

  是她忘了,那人是神明自己不可以直呼神明的名字。

  “好久不见,渊君。”

  眼睛渐渐恢复,鹤见看清了眼前人的样貌后神色淡然的开口:“也没有很久啊,花院响。”

  “渊君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啊。不好奇我打算做什么吗?”青年蹲下身和被锁住的少年平视。

  鹤见没有理他往四周扫了一眼,看到付丧神们都被关在单独的铁笼里后稍微安心了些。让他有些惊讶的是除了三日月和鹤丸以外药研和长谷部也在。

  “嗯——看来渊君挺喜欢那些东西。放心吧,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的……目前是这样的。”和当初在宴会上不同,花院响这次没有掩饰自己对付丧神的厌恶。

  鹤见的视线越过了花院响看向他身后的人。

  “禾田小姐本丸里的今剑呢?”他还记得失去意识之前那个白发的孩子拽着他的手,发出小奶猫一般细弱的声音向他求救。

  “那个孩子啊……”重新和鹤见第一次见面时穿的巫女服,禾田南美偏头思考了一会之后双手交叉和起放在身前,看向花院响,声音里满是对那人的爱意。

  “那孩子啊,是我献给神的祭品。”

  ……

  那是她的神明。

  禾田南美家是一座有些历史了的小神庙,父亲是庙里的住持,庙里供奉的是名为鸣响的山神。

  她的父亲告诉她,鸣响的本体是一只金色的长羽鸟,会在人们寻求帮助的时间降临。

  从小的教育让她对神明抱着憧憬和敬畏,在她十六岁的那天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只狐狸,她还把对方当做是妖狐打了出去。

  后来她知道了狐狸的名字是狐之助,是名为时政的组织派来,神的使者,邀请她去担任一个叫审神者的职位。

  审神者,审视神明的人。

  禾田南美可不敢担任这么重要的工作,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可接下来每天狐之助都缠着她,一周后她终于还是答应了。

  她的初始刀是歌仙兼定,兼定家爱好风雅,脾气温和又十分擅长家务的打刀陪她渡过了一开始最茫然无措的时期。

  再后来她的本丸像其他本丸一样赢来了一批短刀,天真活泼又粘人的孩子们更是消除了她所以的不安。

  她渐渐的适应了这种生活方式,每天往返于本丸与现世的家中,体验到了无比充实的生活。

  直到某一天,她处理完了本丸所有的事物,和付丧神们吃完了晚餐回到现世的家。

  而这天一反往日的,家里人没有给她留灯。

  时间并不算晚,平日里这个时间母亲应该在做刺绣而父亲应该会坐在沙发上假装看报纸但其实是在偷看坐在旁边玩手机的妹妹是不是和男生发邮件。

  而这一天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亮,静的让人害怕。

  她走进屋子,小声的唤着父亲,而迎接她的是被血染红的客厅。

  父亲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手伸向卧室的方向。

  她尖叫出声扑了上去推着父亲已经开始变的冰冷的身子,稍微冷静了以后掏出手机打算叫救护车却发现手机早已没电,父亲的手机屏幕碎开掉在一边,而座机则被切断电话线。

  不知所措的禾田南美看着父亲伸向客厅的手才想起了母亲和妹妹。

  她跌跌撞撞的跑向卧室,站到门前时却突然失去了所有勇气。

  她深呼吸了会拧了好几次门把手却因为止不住颤抖总是拧不开,等她终于打开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更为崩溃。

  屋子里依旧漆黑一片充斥着铁锈和她从来没有闻过的臭味。

  这是她父母的房间,床头的灯和照片都被打翻在地上,床被弄的乱七八糟,平时十分注意形象的母亲衣领打开的躺在上面,而她刚刚上初中的妹妹则是背对着她睡在地上,早上欢欢喜喜换上,十分喜爱的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无力的搭在一边的椅子上。

  红色刺目的血染红了她眼前的一切。

  少女死死的捏住了门把手,尖端戳进了她的手心,血珠顺着她的手掌滴在地上,而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拽住按到在地上。

  上方被蒙上了一片阴影,他听到了男人沙哑难听的声音。

  “还以为是警察,原来是小女孩啊?这是你家吗?和叔叔玩会吧,别怕,一会就送你去找你父母。”

  那是恶魔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