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家今天格外热闹, 自从迟奕之她们团红了起来,迟爸爸迟妈妈看着满大街糯糯南瓜的广告,心里都很骄傲, 毕竟他们看着迟奕之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迟爸爸还往家里买了不少糯糯南瓜,迟妈妈一边念叨要吃出糖尿病了, 一边又教训看到南瓜就翻白眼的迟奕之:“这是福瓜,福瓜懂不懂?没人家给你们拍广告, 你现在就只能回来继承家业了。”
“……我不会。”迟奕之嘟囔着回复。
“不会怎么了, 不会就不做了?妹妹又被宴道长带走了, 你爸只能把你这只鸭子赶上架,你不会也得会,要不大家跟着你失业。”迟妈妈捏了迟奕之的脸一把。
迟奕之才不理她老妈说什么,家业她是真的操心不来, 指望迟翊星影分身比指望她靠谱。她躺在家里的大皮沙发上吃妈妈切成丁的水果, 一边玩手机一边问:“妈,我妹学得怎么样了?抓到鬼了吗。”
“我哪懂这些,你自己问她。”迟妈妈坐在沙发另一边的按摩椅上绣一个扇面,老花镜度数不对了, 被她拉得老远。
迟奕之转头见妈妈眯眼看东西, 又见她鬓角白发斑斑, 心里有些难过,在沙发上混到妈妈身边, 嘴上也变甜了:“妈?最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买。”
“嚯, 大明星发财了?你赚的那点自己留着买衣服吧, 妈妈不缺。”迟妈妈手上不停,打趣迟奕之。
“哎呀, 我难得回来,你不能这么无欲无求的,我多没成就感,一点衣锦还乡的氛围都没有。”迟奕之撒娇。
“去去去,闹你爸去,我这没你要操心的,你要是实在无聊,可以把晚饭做了。”迟妈妈因为迟奕之靠过来戳错了一针,嫌弃地将她往外面推。
“我才不要做饭,你们老嫌弃我在厨房搞发明创造,不做不做,让爸爸做!”迟奕之滚回沙发上。
“啧啧啧,你这什么样子?以后怎么嫁得出啊?”迟妈妈啧了一声。
“嘿嘿,这个不用你管。”迟奕之笑得神秘兮兮。
迟妈妈从眼镜后面抬起头,眼里冒光:“你有情况了?什么样的人?”
迟奕之从沙发上爬起来,凑到妈妈耳边:“我偷偷告诉你,你别和我我爸说,我爸老古板,肯定要骂我,我们母女自己商量。”
“别搞这套,要不是好人,我也不答应。”迟妈妈面上严肃,心里却因为女儿的跟她更亲近乐开了花。
“哎呀,你听我说嘛,那人可好了。”迟奕之说。
“你说。”
“妈,你信不信前世今生啊?”迟奕之一开口,迟妈妈就给她翻了个小白眼:“你是不是又看什么小说了?又爱上什么纸片人了?”
“不是,哎呀,妈,我跟你说,我这小半年,在梦里遇到一个特别帅的小道士,他说跟我这辈子注定的缘分,这辈子来找我,可帅了,一米八,耍一大刀,捉鬼蹭蹭的,一刀下去鬼就成了两半,但是我给他送朵花,他脸就唰一下就红了,特别可爱。”
迟妈妈越听脸色越严肃,尤其是看到女儿一脸幸福的样子。
“这就是个梦,你还当真的了?”迟妈妈给迟奕之泼冷水。
“不是梦!可真了!梦里边我俩去了好多地方,我还开摩托车载他!但是他碰不着我,都只敢抓车座!”迟奕之语气有些急。
“梦是梦,人是人,你能一天睡24小时不成?”迟妈妈啐了她一口。
“哼,他说了,他家就在海林市有为区春江大道13号,让我去找这辈子的他,不过他晚上才在家,我这就晚上打算去看看呢。”迟奕之得意。
迟妈妈也有点迷糊了:“真有这事?妈妈陪你去。”
“不用,”迟奕之猛摇头,“你去干嘛?多大一个电灯泡。”
“哈,你在家里当了二十年的电灯泡,我都没嫌弃你,我就去一回,以后放你自由。”迟妈妈说。
迟奕之还是猛摇头:“不准去!”
晚上一家人吃了饭,和远在澳洲的迟翊星通了视频,迟妈妈早早洗了澡,一直盯着迟奕之,就怕她偷溜出门。
迟奕之洗了澡朝妈妈嘿嘿笑:“骗你的,我今天不去,长痘了,不好看,明天再去。”
“你最好是老老实实的,你这事妈觉得邪乎,你从小长到大不容易,得多个心眼,回头找道士给你驱驱邪,别想这事了。”迟妈妈劝她。可是迟奕之全然一种魂被人勾走的样子:“妈妈,你是不知道,人家长得可帅了,正脸像你喜欢哪个男歌手谁来着,侧脸像我爸年轻的时候,又帅又美还厉害,就算是坏人,我也想去见见。”
“放屁,你爸就没帅过,你少给他戴高帽子。不准去,我最后通碟了啊。”迟妈妈瞪迟奕之。
“切,不去就不去,早知道不和你说了。”迟奕之做了个鬼脸要跑会自己房间。
“等等,今晚你陪我睡,让你爸睡书房。”迟妈妈知道迟奕之从小古灵精怪,不是个听话的家伙,放她回去睡实在不放心,就让她留下来了。
“你防贼呢,干嘛啊……”迟奕之不情不愿地被妈妈拉到床边上。
“哎呀,我们俩好久没一起睡了,上次还是什么时候你非要去槐都上学,出发前一晚上,我和你和阿星挤一起睡了一晚,那会你还只想红呢,现在愿望实现了,就只想谈恋爱啦?跟妈妈聊聊,好久没和你聊了。”迟妈妈拉着迟奕之,又是回忆当初,又是拿出人生话题,总归是不想让迟奕之出了她的视线。
“哼,好吧睡就睡,我跟爸爸说晚安就回来。”迟奕之噔噔噔跑出去书房找爸爸,迟妈妈这边却愁得不行,她本来想睡觉的时候跟迟爸爸说说,一起想办法,现在又不行了,只能先稳住迟奕之。
这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事情,迟妈妈拿出手机查了查那个地址,生怕看到坟场之类的地名,幸而查出来确实是一个住宅区,心才落回肚里。迟奕之从小就招鬼,迟妈妈就怕她又是被恶鬼缠身了。
等迟奕之回来,两人贴着睡在被子里,迟奕之突然问妈妈:“妈,我有没有一个石头护身符啊,上面刻了字的。”
迟奕之的目的此时昭然若揭,自从那天车里被那个奇怪的“好心人”暗示之后,她一直有一个猜想,就是和叶祇灵绑定的其实就是她,但是八字对不上,她也没有这块石头,这番回家她花了大心思编故事,打算从妈妈这边下手。
今天铺垫了大半天了,迟奕之感觉自己的演技是突飞猛进,起码有一个奥斯卡小金人的底座儿了。且看她怎么继续往下边演——
迟妈妈向来聪慧,听迟奕之这么问,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什么样的?什么样的石头,宝石算吗?哦,还有给你买的佛珠好像有一串就是石头的。”
“不知道,我也看不真切。”迟奕之抱着妈妈的手臂。
“那你问什么?”
迟奕之委屈道:“我每次要靠近那个帅道士,我脖子上挂着一块石头就冒金光,不让我靠近,特别讨厌……我寻思要是有,咱们就给他砸了。”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砸护身符啊找鬼啊?”迟妈妈敲了迟奕之一个大脑瓜蹦子,这孩子平时也机灵,事业心也重,怎么就突然恋爱脑了?但迟妈妈真的担心起来了,因为迟奕之一直都是很惜命的,护身符也乖乖的从不离身,今天竟然说出要砸护身符这种话,如果之前还觉得迟奕之有些小孩子开玩笑,此时迟妈妈真的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被洗脑了。
如果鬼也搞骗术搞pua,还长得帅,自己大女儿这种从小只知道练习,情窦初开没什么经验的小姑娘被骗了也很有可能,迟妈妈想着,越想就越不安,她严肃地和迟奕之说:“爸妈不希望你冒哪怕百分之一的险,你知道吗奕之,护身符你万万不能砸,妈妈就当你在开玩笑。”
“知道了。”迟奕之心有不甘地说。
夜里,迟妈妈从梦中惊醒,听到床一边的迟奕之在抽泣,她连忙拉开床头灯,发现女儿脸色苍白,伸手去摸女儿的额头,摸到了一摊眼泪,她连忙给迟奕之擦了,并轻轻叫迟奕之:“奕之,奕之,没事吧?”
可是迟奕之似乎在梦魇里面根本醒不过来,眼泪继续落,嘴里还念叨着:“我砸了它,就砸了它,别走……”
迟妈妈疑窦顿生,又叫了好几句迟奕之都没应,伸手去推迟奕之的肩膀,一摸吓了一跳,那一块竟然是冰凉的,吓得迟妈妈掀开被子,用力晃迟奕之,迟奕之不但肩膀,连肚子,大腿,全都是冰凉的,迟妈妈吓得哭了出来,她跪到迟奕之身边抱紧她,可是就像抱着一个冰柱一样,凉意让她浑身发抖:“奕之,我的女儿啊,奕之,你醒醒啊!”
“妈?妈,怎么了?”迟奕之终于缓缓醒过来,声音有些沙哑,好像刚刚哭过。
“你全身凉的,还梦魇了,你刚刚梦到什么了?”迟妈妈问。
“没有啊,我没有做梦。”迟奕之摇头。
迟妈妈气不打一处来,仔细观察着女儿的小表情,看到她直直地看着自己,眼神不敢挪往别处,就知道她肯定在撒谎。铁了心要撒谎的人,拷问也无用,迟妈妈知道,迟奕之嘴里那些什么帅道士,十有七八是真的了。
迟奕之点点头,看着头发乱糟糟,眼里满是担忧的妈妈,于心不忍:“妈妈嘛,我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别瞎担心,我小时候是被鬼纠缠过,后来不是有厉害道士给我治好了吗?”
“你没盖好被子吧,身上这么冷,声音哑了,别感冒了。”迟妈妈将被子压在迟奕之身上,又说:“快睡吧,妈妈被你梦魇说梦话吓到了。”
迟奕之很快又睡着了,迟妈妈不断伸手探女儿的体温,直到迟奕之的被窝睡得暖暖的,发出沉稳的呼吸声,迟妈妈才爬起来,悄悄离开了房间。
半夜被吵醒的迟爸爸,见老婆来了,还以为是她睡不惯:“怎么了,还要睡我身边才安稳吧?”
迟妈妈瞪了迟爸爸一眼,把他薅起来,将迟奕之今天回来透露的事情从头到尾和迟爸爸说了一遍。
迟爸爸一拍床垫:“这不就是阴桃花吗?什么大胆小子,敢害我女儿?那地方是哪里?明天我们看看去。”
迟妈妈拿出手机给迟爸爸看自己搜过的地址,迟爸爸看了久久不语。
“你说话啊,你别吓我,我今晚被奕之吓得够呛了,这是怎么了?”迟妈妈问。
“这事老徐家以前住的地方。”迟爸爸说。
“老徐……就是你说爸爸那一辈一起创业的,你的好兄弟?他们家是有个儿子,我记得……你还想搞娃娃亲?奕之好小的时候的事情了,她肯定是不知道的,后来咱们也不来往了呀?”迟妈妈也想起来了。
“对,他们家是有个儿子,但是十多岁的时候,偷他爸的车开被车撞死了,他爸自责,因为就是和我们这帮哥们喝酒喝昏了,才让儿子偷钥匙跑出去了,所以后来就不和我们来往了,也搬家了。竟然是这小子。”迟爸爸多少有些痛心。
“不行明天一定要找人做法!”迟妈妈说。
“但是啊,听说这种鬼能一直存在,有可能是家里供的,要不要和老徐说?万一有误会呢?”迟爸爸有些犹豫。
“哼,和他说?说什么?明摆着他们给儿子拉阴亲拉到我好好的女儿身上,你看兄弟情分,我可不客气。”迟妈妈气得七窍生烟。
“你理性分析啊,我们大费周章给奕之改了八字,从来就没和人说过她真正的八字,老徐怎么怎会知道她的八字做法呢?”
“高人给改的八字,怎么就不能有高人反算出来?”
“但你看,不是一直有个石头护身符挡着吗?你想到了吧,肯定是那个嘛。”迟爸爸说。
“但是奕之说要砸了它,把我吓得,那可是命根子,当年好不容易请大师做法,找了有福人家的小孩,把两人拴在一起养,这才解决了问题,砸了还了得。”迟妈妈摇头。
书房的门被哐一声推开,迟奕之站在门外,看向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