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亲亲老婆说过,大丈夫生于世间,所求不过“问心无愧”四个字。
他是大齐的官员,不能验证张看着忠臣受辱良将被冤,所以他明知道进谏会触怒明正帝,可为了“无愧于心”这四个字,还是在朝堂上替沈大人说话了。
现在自己的亲亲老婆是大夫,初心就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哪怕这件事会有生命危险,为了“无愧于心”这四个字,亲亲老婆也会义无反顾去的。
苏文景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他只是有些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亲亲老婆会有任何的危险,更接受不了亲亲老婆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件事。
苏文景紧紧抱着自己的亲亲老婆,眼圈通红,眼泪大颗大颗流下来。
席云也感觉到夫君流泪了,他轻轻动了动身体,苏文景便松开了些手臂。
席云从夫君的怀里起身,用大拇指轻轻擦去夫君脸颊上的泪水,轻声说道:“夫君,我虽然是个哥儿,却也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也想问心无愧于我大夫的身份。”
他的眼睛和自己的夫君直视,里面含着请求,也含着信任。
苏文景的眼泪再次落下来,他抽搭着问道:“云哥儿,你,你非去不可吗?”
席云轻轻点了一下头。
苏文景嚎啕大哭起来。
这下轮到席云把自己的夫君揽在怀里了,他轻轻拍着自己夫君的背安慰着。
苏文景哭够了,也没从自己亲亲老婆的怀里起来,而是抽抽噎噎说道:“云哥儿,当初我,我不会有性命危胁。”
当初沈怀德的事情闹得很大,他的同党有下狱的也有被抄家的,可到后来为他说话的朝臣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只是会被下监牢。
可亲亲老婆要做的事情却不一样。
在这种时代,天花可是直接能要了人的性命的,就算亲亲老婆种了牛痘,可也没证明这种种痘的法子是真的管用的。
要是这种法子不管用,那亲亲老婆去那里,不亚于孤身一人走到饥饿的老虎身前,是有很大可能会丢掉性命的。
“云哥儿,天花一出十室九空,若是你,若是你,若是你......”
“我要怎么办呢?”
说着苏文景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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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景的质问,让席云的眼睛也红了,他定定看着自己夫君的眼睛,保证道:“夫君,我跟你保证,我一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文景一把捂住了嘴唇。
“云哥儿,你别说了,让我想一想,你让我想一想,”苏文景不知道是在跟席云说话,还是在跟自己说:“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席云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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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夫夫两个算得上没有谈拢,苏文景嘴里说着不让亲亲老婆去爆发天花的地方,暗地里却开始准备起来了。
他知道自己的亲亲老婆是什么样的脾气,既然亲亲老婆跟自己说了,那就是非去不可了。
除非他以死相逼,否则亲亲老婆是一定要去的。
可要是他以死相逼,那亲亲老婆的心里又该多难受呢。
在这个时代里,哥儿要做出什么事业来本来就艰难,要是他再不支持,亲亲老婆的心中该会多难过。
苏文景也不是没想过,说服亲亲老婆不要去,让已经生过天花的林大夫去,可当他来到医馆中想和亲亲老婆谈谈的时候,却碰到了亲亲老婆为病人看诊的情形。
亲亲老婆是真的喜爱做大夫的,是那种全身心的热爱,比他做官要热爱的多。
当初他考科举,是为了给亲亲老婆一个更好的生活,初衷算不上多么纯粹,可亲亲老婆做大夫的初衷却很纯粹,就是热爱和喜欢,是愿意为之奉献一生的。
他若是将这份纯粹的热爱给毁掉,那亲亲老婆的心里又该多难过呢。
看到这样的亲亲老婆,苏文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转过了身子,快步离开了这里。
从医馆离开后,苏文景准备东西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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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日的功夫,出门需要用到的一切就都准备好了,这日席云回到家中,见到自己的夫君直直朝自己走来,还不等他说什么,就被夫君拉着手腕去往前面的府衙。
席云心下有些讶异,府衙是夫君处理公务的地方,他轻易不会过去,夫君基本也不会带着他过去,今日夫君急急带着他走过去,是有什么事吗?
席云虽然好奇,却没有问出口来,只是沉默顺从地跟着自己的夫君往前面的府衙去。
来到见客的小厅,杨子濯已经坐在那里等待了,此时见苏文景席云过来,赶紧站起身来,行礼道:“大人,郎君。”
苏文景就说道:“杨先生,一切都已准备好,等到了宣安县,一切还要你代为斡旋。”
席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听到自己的夫君说宣安县,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他微微张着嘴巴,看向自己的夫君,想问什么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苏文景哪里能不知道自己的亲亲老婆在想什么,直接温声说道:“云哥儿,我知道拦不住你,只能帮你把一切都给打点好了。”
“你们去宣安县要用到的东西我都给准备好了,还有十六个曾经得过天花的青壮,也跟你们一起过去。”
“杨先生也跟你们一起过去,他负责和当地的衙门沟通。”
杨子濯对着席云躬身一拜:“郎君,我的父亲,大姐,三弟,皆是死于天花,我侥幸才从天花下保下一条性命。郎君大义,此举是救百姓于水火当中,到了宣安县,杨某单凭郎君差遣。”
席云说不出话来了,他看看自己的夫君,再看看对着他行礼的杨子濯,眼睛中隐隐有了泪光。
能有这样的一个夫君,他何等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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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景并不迷信,甚至打心底觉得把希望寄托在所谓的神佛身上很可笑。
求人不如求己,求神拜佛也不如自己努把力,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除了满足人空虚的内心,并没有其他的什么用处。
可现在,苏文景却相信神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