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澜霆剑眉微蹙,有些不悦。
看来容熙短期内是铁了心不想回颐国了,还句句控诉他不顾他的死活。
“你不必给孤扣帽子,孤没有逼你去死,也没有理由收留你。你的生死去留,都与孤无关。”
容熙踉跄着退后了一步,嘴角勾起一抹凄楚的苦笑,委曲求全的说着:
“澜霆哥哥怎样都可以,只要别赶熙儿走。”
话音刚落,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潸然滚落,眼泪润湿了鸦羽般的睫毛,摇摇欲坠,我见犹怜。
容熙一向是演戏的好手,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笑,哭多久,笑几分他都把握得很好。
卫澜霆瞧在眼里,只觉得他心机深重,对他提不起丝毫的怜悯之心。
一个连眼泪都在骗人的人,让他如何真的打从心里生出怜惜?
上一世,卫澜霆就是被容熙柔弱良善的假象所蒙蔽,怜他疼他,可结果呢?
国破宫倾,万箭穿心!
思及此,卫澜霆本就深邃的眉眼愈发冷冽了几分,像覆了层冷霜。
“孤怎样都可以?”卫澜霆嗤笑一声,朗玉般悦耳的声音里满满透着冷漠决绝。
“孤不妨跟你说实话,江无虞可以孤就可以,他不可以孤就容不下你。别招惹他,就是放过你自己。”
“澜霆哥哥以为,我会伤害他?”
容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卫澜霆,仿佛被人泼了盆脏水,羞愤难当。
“那日在东宫门口,你已经害他不高兴了。”
卫澜霆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容熙。
“不要以为你的把戏有多高明,这次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有下次孤绝不轻饶。”
容熙大受打击,跌坐在地。
他知道卫澜霆有心护着江无虞。
可他没有料到一向顾全大局的卫澜霆,居然会为了江无虞不惜即刻与他摊牌撕破脸。
卫澜霆对江无虞,是如此明显的偏爱,甚至不加掩饰。
为什么?凭什么?他有哪里比不上江无虞?
卫澜霆冷眼旁观着容熙深受打击瘫在地上的可怜模样,心头更是泛起阵阵冷笑。
他微微倾了倾身子,抬手替容熙抚去脸颊上的泪痕。
开口的声音更是难得的温柔似水,就像从前他与容熙初见那一晚的月色,朦胧旖旎。
“别哭了,你的眼泪在孤这儿一文不值。留到宴清面前哭,或许还”
最温柔的嗓音和语气,说出的话却字字绝情,句句讥讽。
卫澜霆的手指微凉,容熙下意识害怕地别过脸去,仿佛那不是卫澜霆的手指而是毒死吐出的信子。
容熙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卫澜霆是真的不在意他了。
卫澜霆甚至连让他和江无虞一较高下的机会,都吝啬的不肯给他。
容熙默默离开了书房,不想回住处,而是不知不觉走出了东宫。
天上不合时宜的飘起了细雨,雨丝飘摇,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街上的人奔走躲雨,穿着蓑衣头戴斗笠,亦或者撑起了伞。
而向来格外爱惜皮囊容貌的容熙,竟然没有躲雨的想法,而是任由雨水打湿他的发丝与衣衫。
突然,雨水不再淋到脸上和身上,容熙以为是雨停了,可远处分明还在下着雨。
容熙侧目一看,原来是有人在替他撑伞,遮住了那些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