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贺铭章亲自教导的山月, 各大门派掌门这才相信了长唐门真的将这丫头当成少门主培养,再看她至今为止的表现, 连碧落山的程溪都败于她手, 长唐门这不可要培养出第二个贺肆洮了嘛。

  再看看自己门派的同辈人,哎,人比人气死人。

  随着比试继续进行, 天色逐渐暗下来,直到最后一场比试结束, 众人自散开来去,山月跟着徐醒和贺肆洮,往客院去。

  “姑娘!”

  行至半路,有人喊住了山月。

  徐醒跟着回头看去, 是碧落山程溪。

  程溪向徐醒与贺肆嵛细洮行了个礼:“晚辈见过贺门主, 徐公子。”

  徐醒皱眉:“你找山月有什么事吗?”

  他以为程溪是败在山月手下有所不甘,想来找麻烦。

  程溪看向山月:“我……是山月姑娘……不是, 是我有个疑惑想请教山月姑娘。”

  徐醒望向山月, 抬了抬下巴。

  见或不见, 由山月自己决定。

  山月这才开口:“哥哥,我和他说两句, 你们先回吧。”

  “哦……”

  徐醒看了看两人, 拉上贺肆洮, 很快走远了。

  等徐醒两人身影再看不见,程溪才开口道:“山月姑娘,你的兵器可以让我看看吗?”

  此刻天色已然完全暗下来了,远处客院亮起的灯火亮光映着山月的脸, 让原本白玉般的脸颊染上红光。

  “你拿什么换?”山月理所当然问道。

  程溪却愣住:“换?”

  山月:“那我不能白让你看我的兵器呀。”

  只能说长唐门不愧是做生意的门派吗?程溪一时无言。

  静默片刻后, 程溪才开口:“那, 我把我的剑借你几天?”

  对碧落山弟子来说,剑是几乎等同于命的东西。

  山月却不知道这回事,答应得还有些勉强:“好吧。”

  说着,她从脑后扯下发带,墨发如瀑,她伸出手来,在程溪的注视下,将内力注入发带之中,一时之间,原本柔软如蛇的发带化作薄刃,程溪眼前一亮。

  他伸出手,想碰一碰那发带,却在尚未触及发带前,便被缠绕在发带上的锐气割破了手指。

  “嘶——”

  山月撤掉内力:“你笨不笨。”

  被骂笨,程溪也没生气,他笑了起来:“多谢。”

  原来如此。

  说完,他便将腰间配剑解下,递给山月。

  “三日后,我再来找山月姑娘。”

  山月接过他的剑,正想说些什么,程溪又开口道:“那我就先回了,三日后见。”

  说完,程溪便转身离开了客院。

  山月歪了歪脑袋,看着手里的剑有些无措,她要他的剑做什么。

  那会儿也只是下意识想着不能白白答应他吧,可是这酬劳……一时竟说不清自己是亏了还是没亏。

  等她回到自己房间,没多久徐醒便找了过来。

  看到屋内桌上陌生又有些眼熟的长剑,徐醒眉头一跳,轻声问道:“这是程溪的佩剑?”

  山月:“是他的。”

  “他为什么给你?”徐醒试探着问道。

  山月便将经过告诉了徐醒。

  徐醒听完,反而松了口气:“还好。”

  他还以为这两孩子一见钟情,私定终身了。

  山月疑惑地看向他:“什么?”

  徐醒哈哈一笑,岔开话题:“你明日抽到和谁比试?”

  ……

  一天又一天,每天的比试结束得越发的早,直到最后一天,最后一场比试。

  “长唐门山月对战峨眉赵子清。”

  昨天山月特意看了赵子清与华容寺听舍的比试,对她的招式风格心底大致有了底。

  跃上擂台,山月看着不苟言笑的赵子清,学着程溪与自己比试时的礼节,主动道:“失礼了。”

  说着,不同于此前比试的被动,这一次,山月主动出击了。

  赵子清眉梢一挑,长剑在手,也不躲闪,反而迎了上去。

  知道她对上的人是山月,昨夜师叔已经跟她说了逍遥功法的特殊之处,此种功法随心所欲,你强她更强,不能强压,只能伺机寻找破绽。

  毕竟山月不过初出江湖,没有经历过多少事,应该很容易乱了心神,露出破绽。

  但赵子清并不认为自己师叔是对的,她已经观察山月一段时间了,这个女子,就算是对战程溪,也没有丝毫慌张。

  这种情况下,她不能与之周旋,而应该快攻,只有全然压制住对方,她才有胜的可能。

  这样想着,赵子清的攻势愈加凌厉,似乎想凭借自己比山月老练许多的对战经验,摧毁山月的镇静。

  她的剑,带着杀意。

  察觉到这一点,台下观战的程溪轻轻皱眉。

  然而,众人眼里应该是从未沾染血腥和杀意的山月,却并未被赵子清释放的凌厉杀意吓到乱了手脚,而是镇静地见招拆招。

  这样的反应,分明是实战经验丰富的江湖人才能有的心理素质。

  但看长唐门门主和门主夫人对她的重视程度,连吃饭都带在身边,这几年也没在江湖中听过她的名号,分明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赵子清与众人对山月的印象一致,在她看来,山月应该是被长唐门保护得很好,没有经历过生死危机的娇娇女。

  但,事实正好相反。

  山月本身就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面对赵子清毫不掩饰的杀意,自然不会胆怯。

  于是,在赵子清的长剑再次毫不留情地朝她劈来时,山月没有选择躲开。、

  长剑划破衣袖和血肉,鲜血洒溅在台上。

  赵子清愣了一下,剑势收敛了些许,但就在同时,山月趁机逼近她,染血的手拔下她发上的金簪,抵住她的咽喉。

  “你输了。”

  赵子清这才反应过来:“你为了让我露出破绽,才受了我这一剑?”

  山月不语。

  “呵。”赵子清将手中长剑扔到地上,“你赢了。”

  一旁的碧落山弟子见状,高声宣布最后结果。

  “最终胜者,长唐门,山月!”

  山月这才放下握着金簪的手,金簪已经被她的鲜血染红。

  她看了看,没有将金簪还给赵子清:“改日还你一支新的。”

  赵子清捡起自己的剑来,闻言道:“随你。”

  山月赢了,但让自己受伤了。

  一旁的碧落山弟子上前,想让她先去让人包扎一下,却见她直接跃下擂台,兴高采烈地朝观武台上去。

  显然,她是去找徐醒他们了。

  然而,本以为自己会得到表扬的山月,来到观武台面对的却是两张冷脸。

  她敛起嘴角笑意,怯怯问道:“哥哥,怎么了?”

  徐醒:“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

  明明不受伤也可以赢的。

  山月:“我想早点结束。”

  徐醒不赞同地皱眉:“哪里就差这一会儿?需要你用自己受伤去换,以后不许这么做了。”

  山月乖巧答应:“好。”

  “回去让薛如雪给你包扎一下。”贺肆洮在一旁皱眉开口。

  山月哦了一声。

  她要包扎伤口,便先离开观武台,回了客院。

  行至半路,却遇上了一个没想到的人。

  “程溪?”山月停下脚步。

  程溪将手中的玉瓶递给她:“碧落山的金疮药。”

  山月接过,弯眼一笑:“谢谢。”

  程溪收回手,避开她的目光:“客气。”

  “哦对了,你的剑,可以还你了。”山月想起来。

  已经三天了,程溪却没有来找自己拿剑,山月这才提醒对方。

  程溪:“嗯,明日我来找你拿。”

  为何要等到明日?

  没等山月想明白,程溪又开口了:“你先回去包扎伤口吧。”

  说完,人便抬脚离开了。

  山月看了眼还没止血的伤口,想了想,也没去找薛如雪,回屋自己给自己包扎上药,很快便处理好了。

  这几年她跟着薛如雪学医,若是着点伤都还要去找他,不都白学了。

  然而薛如雪还是找了过来,他从梁衡那里听说她受伤了。

  “赵子清能赢你?”薛如雪问她。

  山月:“不能。”

  薛如雪:“那你又何必让自己受伤?”

  山月歪了下脑袋:“如果我轻松击败她,那峨眉不是会很丢脸吗?”

  “我看书里有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还小,不能太出风头。”

  薛如雪听了她的歪理,嗤笑了一声:“你打败碧落山程溪的时候怎么不想这些?”

  山月:“因为程溪是君子啊,他又不会记仇。”

  这话指向很明显,赵子清是个会记仇的。

  薛如雪一时沉默。

  “就算赵子清记仇,她又能奈你何?”薛如雪反驳她。

  山月:“行走江湖,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吧。”

  薛如雪重新给她上了药,闻言不由道:“你还没去过江湖,这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山月反驳:“江湖在徐醒哥哥的书里面都写了。”

  “不就那样嘛。”

  薛如雪收起自己带来的药箱:“这次比试结束,你也该去真正的江湖历练了。”

  山月:“哦。”

  “这剑是谁的?”薛如雪问起桌边显眼的那柄长剑。

  山月:“程溪的。”

  薛如雪:“他为何给你他的剑?”

  山月便将那夜发生的事又重复了一遍。

  薛如雪有些迷惑:“他是不是对你动情了?”

  他记得,对于碧落山弟子来说,自己的剑可以说是自己的第二条命了。

  山月愣住,片刻后涨红着脸不满抗议道:“你们大人怎么能把人想得这么脏。”

  薛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