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居这几日突然来了不少人,且都忙忙碌碌的,忙着打扫,忙着重新修葺屋子,忙着……张灯结彩。

  徐醒看着屋檐下的大红灯笼,终于忍不住拉过三味,偷偷问道:“大家这是在干什么?”

  三味:“公子不知道吗?在准备下个月您和门主的成亲大典。”

  “谁?”徐醒惊了一下。

  “您和门主呀。”三味理所当然道。

  徐醒怀疑自己没睡醒:“我什么时候要和门主成亲了?”

  三味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是不是……闯祸了?

  “门主前几天就交代了,说他要和您成亲,让长唐门上下都动起来。这几日来的工匠都是千机舵派来的。”三味老老实实交代道。

  徐醒:“……门主在哪里?”

  三味:“早晨说是要去梁峰主那。”

  徐醒掉头就走,也没让人带路,径直朝着印象中忘川崖的方向走去。

  贺肆洮要和他成亲的消息令他震惊得来不及想要怎么解释自己认得路这件事。

  很快,他来到了忘川崖。

  忘川崖的弟子看到了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好像是门主要成亲的对象,他们要拦吗?

  最终,弟子们还是都没敢拦人,只加快速度向梁衡报告了徐醒的到来。

  “他来这里做什么?”梁衡皱眉。

  贺肆洮正在看千机舵的一封密信,闻言抬头看过来:“谁来了?”

  梁衡不敢瞒他:“他们说看到徐公子过来了。”

  贺肆洮闻言,放下了手上密信:“他自己过来的?”

  从贺肆洮开口后就紧张屏息的小弟子看了眼自家峰主,禀报道:“是的,没看到其他人。”

  贺肆洮起身,对梁衡道:“后面的事你自己看着办,让魔教分裂,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梁衡:“是。”

  贺肆洮便兀自出了门,往天涯居的方向回。

  两人在半路上碰了个正着。

  徐醒看到贺肆洮出现,有点紧张地攥了下手:“门主。”

  贺肆洮:“你是过来找我的?”

  徐醒点头:“嗯。”

  贺肆洮:“我正好也要回了,边走边说。”

  两人一起朝天涯居的方向走去。

  “门主……”徐醒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天涯居那些人在忙活什么?”

  贺肆洮:“在准备我们的成亲大典。”

  徐醒停下了脚步。

  察觉到不对劲,贺肆洮也跟着停下脚步,回头看落后了几步的他。

  “怎么了?”贺肆洮问他。

  “我要是不问,门主是不是什么也不打算告诉我,是不是要到成亲那天穿上婚服,我才知道自己要成亲的事?”徐醒低着头,攥着手,声音是压抑的怒意,“你把我当什么?”

  此刻的竹林一片安静,只有风吹过时,竹叶簌簌作响的声音。

  贺肆洮走到他跟前,停住脚步,伸出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让人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那我现在告诉你,一个月后,我们的成亲大典会在天涯居举行,从此以后,你就是门主夫人。”贺肆洮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地说着。

  徐醒看着他,嘴唇颤动,在他说完后,才轻声开口:“可是我不想和门主成亲。”

  贺肆洮一下子皱起眉来,捏着徐醒下巴的手指不自觉用力:“你说什么?”

  徐醒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和门主成亲。”

  空气瞬间凝滞,隐在暗处的忘川崖弟子的心跳几乎停止。

  完蛋,今天不会是他们能够看到太阳的最后一天了吧?!

  好希望自己聋了!

  贺肆洮神情彻底冷了下来。

  他看着徐醒,似乎想看穿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徐醒也看着他,他的心里是紧张的,他能感觉到贺肆洮的怒火,他不知道贺肆洮会怎么处置他。

  但最终,贺肆洮只是松开手指,转身直接离开。

  徐醒竟然从他的背影看出了几分逃避的味道。

  等徐醒走回天涯居的时候,却发现,天涯居恢复了往日的安静,这几日忙得热火朝天的工匠都不见了。

  三味和四通也不见了。

  徐醒在房门外站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推开房门,前厅里也没有人。

  徐醒走进去,发现他走时还开着的书房此刻房门紧闭。

  显然,贺肆洮应该在里面。

  犹豫了片刻,徐醒还是敲响了书房房门。

  屋里没有动静。

  徐醒又敲了敲。

  “门主。”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他的声音,下一刻,书房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一只手伸出来,将徐醒扯了进去。

  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徐醒被捏着手,压在了门上。

  “你自己跟过来的。”贺肆洮低着嗓音,在他耳边说道。

  徐醒:“门主,我……”

  他的话被堵了回去,贺肆洮咬住他的唇瓣,凶狠地吻着他。

  这一次,贺肆洮要他要得比平时急切许多,也霸道许多。

  书桌上的纸笔书籍被贺肆洮一手全部甩到了地上,徐醒躺倒在书桌上,温热的背脊碰上冰凉的桌面,短暂地清醒了一下。

  “门主,这是书房啊。”

  贺肆洮俯身吻住他:“我知道。”

  但他已经等不及再回房间要他了。

  徐醒或许不知道,在竹林,在他说不想和他成亲的那一刻,贺肆洮脑中甚至闪过就在竹林中彻底占有他,让他想清楚自己到底属于谁再说话,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他知道竹林中有不少眼睛在看着他们。

  他没想到的是,回到天涯居,徐醒竟然又跟了过来。

  在他盛怒的当下,就算是三味和四通,也知道远远躲开,等他气消了再出现,免得殃及池鱼。

  但是徐醒,这个始作俑者,竟然有勇气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徐醒反手扣着桌面,以免自己被撞下桌子,虽然他的担忧实在多余,贺肆洮掐在他腰上的大手十分有力,不会让那样的状况出现。

  书房的温度不断攀升,徐醒望向屋顶,嘴里不时泄出几声压抑不住的声音。

  突然,热汗滴在脸颊上,徐醒眨了下眼,看到贺肆洮俯身,凑到自己耳边。

  “你是不是笃定,我不会伤你?”

  所以敢那样直白地拒绝他,激怒他,又来靠近他。

  徐醒愣住,在贺肆洮说出口之前,他完全没有这样的意识,但是贺肆洮挑白后,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下意识确实是这样想的。

  因为笃定贺肆洮不会伤他,所以能够这样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上辈子,他肯定会细细分析仔细斟酌,争取在不触怒贺肆洮的前提下,达成自己的目的。但这一次,他所有的表现,似乎都幼稚任性了许多。

  但,这怪谁呢?

  还不是贺肆洮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放任,让自己胆子大了这么多。

  徐醒抬手,抱住贺肆洮的肩,手掌放在他的背上,侧过头去,在他耳边亲了一下,反问他:“那门主会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