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元哥会同意，一方面是想证明自己的猜测……”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赵泽旸，眼中带了些怒意：“另一方面，大概也是你的软磨硬泡吧。”
他眯了眯眼，语气里带了些怒意：“赵泽旸，你如果觉得我是个拖累，可以直白地告诉我，而不是在这里，和身边所有的人密谋，将我排除在外。”
赵泽旸愣了一下，本能地解释：“阿凌，我没有……”他的话却被楚凌打断了：“你没有？赵泽旸，你告诉我。但凡昨天你们真的进入了副本，那今天，你打算怎么告诉我这件事？”
他勾了勾唇，眼中的怒火却盛极了：“是让何松雨过来，告诉我任务的条件变了？还是你找个随便什么借口糊弄我，让我不要上线？”
他说的正是赵泽旸的打算，闻言，赵泽旸抿了抿唇，开口：“阿凌，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楚凌挑了挑眉：“你的担心，就是自作主张的替我决定我要做的事情？你的担心，就是用你认为应该的方式，不管我的意愿，去进行你觉得对我好的选择？”
他的面色已经十分难看：“赵泽旸，我知道我之前的事情让你伤心，让你害怕了，所以，你做出的很多决定，虽然我并不认可，但是我也可以理解。”
他深吸一口气：“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这样的自作主张。我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其次，才是和你有关系的人，你明白吗，赵泽旸？”
他这番话一出口，赵泽旸也皱起了眉头：“楚凌，我之前那么信任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对待我的？”
他的面色同样难看了起来：“是，你可以说我做出的决定你不喜欢，你不认可。但是你不喜欢也好，不认可也好，你从来都不会告诉我。你只会在那里，做出一副配合我的样子，从来不告诉我你的看法。”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你特别大度，对我特别包容啊楚凌？”他看着楚凌，眼眶通红：“你说你知道错了，所以你这几天一直在配合我。可你真的知道错了吗？你错在哪了啊楚凌？你会觉得愧疚，是因为你答应了我的事情你自己没做到，是你自己食言，但我生气的是这个吗？你明明推测出来了那些事情，可你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一个字都不愿意讲，你自己心里有了一套完善的计划，可我甚至不配在你的计划里有一个姓名！”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是一个团体，团体是干什么的，团体是互相分担，互相支撑，共同前进的。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特牛，觉得我们都是废物啊？你刚才说得很好，我担心你，我自作主张的替你决定你要做的事情，我用我认为应该的方式，不管你的意愿，去进行我觉得对你好的选择，我自作主张。”
他将楚凌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出来，然后，他冷笑了一声，开口：“到你自己头上的时候，这些大道理你都懂得一套一套的，可我呢？楚凌，我呢？你自作主张的用你的命，去换我和余星通关的时候，你有想过我吗？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你考虑过我的意愿，征求过我的想法吗？”
“你没有。”他摇了摇头，眼眶中的泪摇摇欲坠：“楚凌，你问我的时候，能问一下你自己吗？你做人，能不要这么双标吗！”
那滴泪终于落了下来，第一次，楚凌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赵泽旸闭了闭眼，哑着嗓子问道：“楚凌，你真的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吗？”
他睁开眼，看着楚凌，许久，也没有等到对方的一个回答。他苦笑了一声，开口：“不好意思，今天是我激动了。”然后，他转身，头一次的，在时间分明十分充裕的时候，离开了病房，只留下一句：“明天线上见。”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许久，楚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好奇怪，他想，已经五天过去了，怎么心口又开始疼了呢？
第二天，楚凌收到了系统的通知，可他居然对上线这件事产生了些许的抗拒。想到上一次让他这样抗拒上线的原因，他抿了抿唇，闭上眼，选择了登陆游戏。
到底答应了朝云，他不能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更何况，他实在不想继续逃避了。
上了线，他立刻收到了柒元的消息。对方这个时间居然在线，这件事让057实在有些诧异。按照对方的地址，057来到了一个花园里，柒元正坐在树下，看着天空，一脸放空的样子。
听到他来，柒元并没有转头，他只是开口：“小凌凌啊，坐吧。”
057依言坐在他身边，他刚坐好，那边，柒元开口，很直白地问道：“你和小六，吵架了吧？”
057一时语塞，他不知道是不是川流将那些事情告诉了对方。看出他的反应，柒元笑着摇了摇头。
“我说，小凌凌啊，你是不是忘了，我的病房，和你可就隔了一堵墙。”
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一点，只是他没想到昨天晚上他和川流争执的时候，对方居然正好没有在游戏。他叹了口气，点头：“是的。”
柒元看着他，笑了笑：“方便告诉我一下原因吗？”他一边问，一边上下打量了一下057，然后，他想起了什么，带了些试探地问道：“是因为前天小六想带着朝云，自己解决那个任务吗？”
他都问到这里了，057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和这件事有关系，但是，不完全是因为这件事。”
他低头，想了想，开口：“柒元哥，有时候我觉得……挺累的。”
柒元眨了眨眼，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他想了想，继续说道：“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我和川流，我们俩的性格其实差别挺大的。”柒元点了点头，057继续说道：“所以，我们考虑事情的思路也是不一样的。”
“比如呢？”柒元看着他，问道。
“比如之前的那个副本，我的选择，就能让他非常生气。”057叹了口气：“我当然也明白他的想法，但是那毕竟只是个游戏，死亡了也是可以复活的，如果只用一个人死亡的代价，就能很漂亮的赢下比赛的话……”
“小凌凌，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柒元开口，打断了他的叙述。这个问题让057愣了一下，才开口：“因，因为这样的效率最高，而游戏到底还是有复活次数的。”
柒元看着他的眼，从其中只看到一片坦然。他叹了口气，抬手，轻轻地搭上了柒元的肩膀：“所以，你是将自己的死亡，也当做了筹码的一部分，放在了天平上，是吗？”
057点了点头，柒元又开口：“那，你队友的死亡呢？”
这个问题让057愣住了，他眨了眨眼，说道：“队友的……死亡？”
“对啊，”柒元继续说道：“如果说只要有人‘死亡’，就能更轻松快捷地迎来一个更好的结果，那是谁的死亡都可以吧？”
这句话成功的让057陷入了沉思，许久，他摇了摇头：“我好像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没有人跟我说过，别人的死亡也可以是一个筹码。”
柒元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之前一直作为一个雇佣兵一样的存在的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的雇佣者能活下去。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你现在想一想，如果小六，或者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在副本中的死亡，能够让副本更快结束，并且带来胜利，你会选择让那个人去死吗？”
“当然，对方也是完全自愿的。”他补充道。
这个问题让057想了一阵，然后，他叹了口气：“我明白了，谢谢你，柒元哥。”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但是，这也不是你们试图将我抛下，去完成一个原本应该由我一起完成的事情的理由吧？”
柒元点了点头：“这件事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他看着057，眼神认真：“所以小凌凌，你和小六……”
057摇了摇头：“对不起，柒元哥，但这件事……”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这件事，我现在没有办法给你一个答复。”
柒元又看了看他，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你们等会……”
“这种事情不会影响到正常的任务流程，您放心。”057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看出他不愿意继续说这件事，柒元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下去。
过了一会，川流和朝云各自上了线，二人于是回到会议室。一进会议室，川流的视线就止不住地看向057，可057却恍若未觉，只是绕过他，坐到了桌子的对面。
朝云抿了抿唇，开口：“楚、凌先生，早上好。”057对着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