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南学林刚好拉开房门进来, “在说什么?”
“南总,你们散了啊?”泽星问了一嘴。
“嗯。”南学林坐在了云岱旁边,单手揽住他的腰, “点了下午茶了?”
“嗯嗯, 点了,要不要给你加一份?”
“不用。”南学林揽着他腰的手轻轻拍了拍, “你们看电影吧, 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好。”
门铃声响起, 泽星主动开了,“你咋过来了?”
门外是张明瑞,管家推着餐车在他身后。
张明瑞手臂搭上他的肩膀, “南总跟我说你和小云一块儿聊天呢,我就说过来凑个热闹, 这不没人腿长, 走的慢了点。”
泽星向下看了看他的腿,“那确实, 进来吧。”
管家还多带了一壶茉莉雪芽茶来,都整理好了之后他悄悄退到角落里。
“这茶不错,看啥呀?”
“看刘导的新片《飓风蝴蝶》行吗?泽老师,你们看过了吗?”
“没, 不过这片子听说看了挺难受的。”
“嗯, 是有真实案例的, 现实题材大部分都会让看的人难受, 但这也是影视剧的意义之一,共情与传播。”
三个人开始看这部最近最火的影片, 慢慢的被带入到剧情中去。
南总到另外一个房间,其中一个跟拍跟了过来。
“小蓝, 通知一下,半个小时后开线上会议。”南学林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回复邮件,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好的,南总,通知已经发至各位经理,许总目前正在去鹰国的飞机上,无法出席会议。”
“知道了,生活助理复试名单出来了吗?”
“已经发到云先生的邮箱,一共五个人,目前都在总裁办实习。”
“嗯。”
蓝助理是许元选的接班人,目前带了一年,对南学林的习惯也算了解,但总是不如许元那么和南学林有默契。
“南总,今年的管培生名单已经定了,您要看一下吗?”
南学林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打,“按流程进行。”
“好的。”
进入工作状态的南学林,和之前都不一样,那种感觉就像你头上突然多了一座大山,慢慢的压下来,你想跑,但东南西北哪个方向都跑不掉。
他直播间的人都慢慢的转移到云岱那儿去了,还有些人顶着巨大的压力偷偷的清屏截图。
还差五分钟半个小时,南学林提前打开了网络会议室的摄像头。
然后电脑不断响起来的提示音让大家知道参加会议的人逐个上线了。
半个小时一到,南学林这边直接开始点名批评,尤其是法务和公关,反应慢、力度轻等等问题。
正巧直播时间到了,直播间关闭。
跟拍关闭了直播间,然后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一抬头收获了南学林的一瞥,顿时浑身冰凉,缩手缩脚起来,更加轻的出去。
关好门之后,才狠狠的舒了一口气。
另一边,云岱他们三个人看电影看的非常入迷,并且随着剧情的展开,他们越来越生气,甚至是愤怒,等到电影放完了,云岱早哭成泪人,泽星也红着眼眶。
飓风蝴蝶的剧情很简单,是一个少女艰难的自救经历,生活在一个小县城,拥有一对爱她的父母,但当她有了弟弟之后,生活陡转直下,仿佛曾经的幸福都是梦境一样。
她开始承担起家里所有的杂务,因为爸妈要照顾弟弟,然后为了让弟弟有个更好的生活,父母决定等她上完高中就让她去打工赚钱。
但女孩知道自己只有读书,只有去上大学,才能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才能不做养弟弟的工具,所以她拼命的学习,高考考的很不错,可以去上一个很不错的大学,可是无论如何父母都不同意给她交学费,反而给她找了一份电子厂的工作。
每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睡觉只有4、5个小时,为了不让父母把她的工资拿走,她提前三天就去财物那里询问工资,明确的表示必须给到她自己,她想用这个钱去交学费。
但这笔钱还是被她的父母拿走了,闹也无济于事,她知道,只要不离开这里,她永远也没办法摆脱父母安排的道路,回到家里,她想和父母认真的谈一下,却听到爸妈在讨论将她嫁出去多要点嫁妆。
女孩想起自己那些初中毕业就嫁人的同学,不大的年级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她见过她带孩子带到精疲力尽、憔悴...那不是她想要的将来,所以她鼓起勇气从家里翻找出所有的钱,也就是3000元而已,只是她工资的一半,收拾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悄悄的离开了家。
一个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没坐过火车的女孩,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买了一张去大城市的火车票,她想,只要她勤劳一点,总能养活自己的。
但孤身一人还面露胆怯的她,很快引起了坏人的注意,她被人贩子盯上了,中年男人假装是她的父亲大骂她偷偷离家出走,强硬的在众人面前带走了她。
随后她就像个货物一样被卖到了封闭的山沟里,卖个一个傻子当老婆,实际上是给傻子全家做生育工具。她不甘心,她闹,她绝食,她撕咬所有的一切,换来的就是殴打、□□、捆绑,被当成动物一样扒光了衣服圈养在猪圈里。
后来她慢慢听话了,老实了,这家人慢慢也不再捆着她了,孩子也生了三四个,终于可以穿着衣服在家里洗衣、做饭,像个人样。
然后她跑了,跑出去报了警,警察抓了这一家人和人贩子,她无处可去,被警察送回了父母家。
但父母根本不愿意让她进门,嫌她脏。
那一天是春光明媚、百花绽放的时候,她被父母用棍棒驱赶着离开了家,走在大家上,感觉每个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是冰冷的,每个人都避开她远远的。
她看向天空,有血红色的晚霞弥漫。她不明白,明明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只是想上学想读书,她只是想打工养活自己,她只是不想被当做猪羊一样圈养...
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一切呢?
她想不明白,但她想活下去。
于是她去到另一个城市,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打工、读夜校、努力活下去,努力活的更好。
正当她以为自己可以重获新生的时候,警察突然联系上她,希望她把那几个孩子带走抚养。
她拒绝了。
警察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很明确的刻着一句疑问:你怎么这么冷血?
但她没有松口,还是拒绝抚养,那是罪恶的产物,是她被当做动物的证据,唯独不是她的孩子们。
后来,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传开了,周围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还经常有陌生的男人跟踪她,工作的时候也被男性上司骚扰。
迫不得已,她又去到另一个城市,陌生的一切,从头再来,但厄运总是追着她跑似的,她总是在流亡的路上,直到她崩溃、直到她放弃。
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她站在高楼的楼顶,录下一段录像,讲述她的经历,以及发出最后的疑问: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脏?觉得我就应该被侵犯?觉得我活该?
然后她纵身一跃,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飞起然后坠落。
她的录像被一个记者捡到,并放在了自己的频道里,配文:世界待我以残酷,我又如何面对它?
同年,一起多达上百人的拐卖妇女儿童团伙被抓住,其中就有当年把女孩卖掉的男人。后来国家对拐卖的打击越发严厉,并且加强普法和脱贫,目前拐卖案件已经越来越少了。
这段影片也随着案件的公开而广泛传播起来,引发了很多社会议论和思考。
“不是,这片子的受众到底是谁啊?这不是放大女性的苦难?而且都已经拍成电影了,改编一下结局不行吗?不行吗?哪怕是假的,让胡蝶有个好的未来都不行?”泽星气到爆炸,眼睛酸酸的。
云岱用纸巾擦干眼泪,“只有这样,大家才会去思考,受害者有罪论才会终有一天消失。”
南学林出来的时候,泽星两个人已经走了,只剩下云岱抱着膝盖缩在沙发里,像个小可怜一样。
“怎么了?”南学林将人抱到怀里,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拍拍后背,“又看影片看到不开心了?”
“嗯。”云岱靠在他的肩头,搂着他的脖子,“胡蝶那么坚强,没有死在大山沟里,没有被父母辖制,最后死在了人们的目光下...这不应该。”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这也不算奇怪。但是现在不会了,人们都在进化,生活方式、思维都有了巨大的进步,类似的事情会越来越少。”南学林说的太过坚定,仿佛亲眼见证了一般。
“真的?”云岱依赖的更加贴近他。
南学林毫不迟疑的回答,“当然,总会越来越好的。”
这一段在节目里播出之后,很多人都被安慰到了,哪怕知道这只是理想的预言,但从南学林嘴里说出来,总是那么令人信服。
录制还在继续,在离开C市的前一天,南学林请所有人包括节目组一起吃了一顿烧烤和小龙虾。
大家吃着烧烤、喝着啤酒,说说笑笑,气氛实在太好了。
散场之后,云岱拉着南学林的手前后摇晃,“今天我很开心,又体验了一件以前没体验过的事。”
“嗯,我也开心。”因为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