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只有四顶帽子？澈澈, 是不是少了一顶？”
江明澈把帽子，一起放在彭鹏的桌上。
彭鹏低头挑选，转过脸, 纳闷地问道。
陆衡那顶江明澈给特意放起来了。
他脸不红、气不喘：“陆衡这会儿不是人没在么？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再给他好了。你们只管选你们自己的。”
彭鹏：“也是。”
其他人跟彭鹏一样，一点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棒球帽的颜色跟款式都差不多，大家试戴了之后, 各自挑走了自己喜欢的那一顶。
“谢谢爸爸。”
“谢谢爹。”
“谢谢金主爸爸。”
“帽子很喜欢，谢谢澈澈。”
江明澈的辈分又拔高了一回, 他抬了抬手臂, “行了, 行了。都免礼吧。”
…
彭鹏跟杜聪聪两个人拿到帽子以后, 两人各种自拍。
开始找角度、找光线，各种自拍, 各种……做作。
江明澈：“……”
完全没眼看。
江明澈去外面收了昨晚上晾在阳台的衣服。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晚饭还没吃。
江明澈打开衣柜，把叠好的衣服放进去，问大家：“你们饿不饿，要不要下楼吃饭？“
“要！要！要！”
杜聪聪沉浸在自拍当中, 嘴巴上应得积极，双腿愣是没挪一步。“等会儿啊，马上就好。
彭鹏在给女朋友发了张自拍，问他戴这顶黑色棒球帽好不好看。
他抬起脑袋，抽空回了一句, “晚上我跟晓晓一快吃饭。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江明澈把衣柜给关上, 走到杜聪聪面前, 掌心向上，面无表情：“帽子还我。”
彭鹏“咻”一下, 把他暂时放在桌上的帽子给捧怀里，夹子音：“讨厌，不嘛。都已经送给人家了，就是人家的东西了嘛~~~”
江明澈晃了晃攒紧的拳头，眼露杀气：“闭嘴！”
彭鹏一秒回复正常说话的声音：“噢，好的。”
…
“要不要问一下，陆衡饭吃过了没？问他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
姜沅和宋于哲一起在洗手间试戴帽子，听见江明澈跟彭鹏、杜聪聪两人的对话。他的手里拿着帽子，跟宋宇哲两人先后从洗手间出来。
“行，我问问。”
江明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陆衡发信息。
彭鹏积极地道：“这谁让交给我，我直接在群里问一声！省得你还得给我们传话。”
“是个道理。”杜聪聪朝彭鹏竖起了大拇指：“聪明，还得是你啊，鹏。”
彭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必须。”
江明澈：“……”
…
彭鹏话声刚落，江明澈就听见了信息提示音。
江明澈已经把手机给揣回裤兜，听见提示音响个不停。
还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早上醒来到现在，还没看见陆衡人。
手提也不在，不知道是不是泡图书馆里写代码。
中午也没跟他们一起吃。
要不是陆衡的床铺上整齐地铺着凉席、枕头跟被子，他都要昨天傍晚在自动售卖机前碰见，还有昨晚上他跟陆衡两个人睡一张床铺，都只是他自己做的一个梦。
陆衡其实压根没提前来学校。
群消息还在不停地响。
江明澈点开，看了一眼。
【大鹏】：[@噜。我们准备去吃饭，你饭吃过了没？没有的话一起啊，五缺一]
【噜。】：[回学校了？@大鹏]
【大鹏】：[嗷，嘿嘿嘿]
【噜。】：[你们先吃。我有点事。]
【大鹏】：[才开学，你能有什么事啊？]
【噜。】：[手头有一个程序，要内测一下。]
江明澈一点开群消息，就看见了陆衡让大家先吃的消息。
他皱了皱眉。
这么忙？
大家也都在看群聊。
杜聪聪看见陆衡的回复，彻底惊呆，嚷嚷道：“卧槽。陆衡这也太拼了。”
…
【C聪】：[你这样，是不是显得我们太咸鱼了@噜。]
【大鹏】：[@噜。卷王宁（您）先忙，卷王宁继续。小的先行告退]
【S.Song]:[@噜。瑞思拜]
【噜。】：[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明天。.]
群里消息再次叮咚咚咚响个不停。
江明澈心里清楚，可能对其他人来说，会以为陆衡这么努力，只是为了让暑假实习的履历漂亮一点。
只有他知道，以陆衡跟家里人的关系，很有可能是真的出于一些经济上的压力，才不得不这么拼。
江明澈低头打字。
【M澈】：[那你午饭有没有吃？@噜。]
彭鹏刚跟女朋友约好等会儿一起下楼吃饭，退出私聊，就看见了江明澈在群里发的这条群消息。
他一边看，一边捏着嗓子，念出这条消息的文字：“那你中午有没有吃！”
彭鹏转过脸：“我说澈澈，你不要太爱？！你竟然还关心陆衡午饭吃了没吃？你呜呜呜。我果然再也不是你的白月光了，你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关心过！”
江明澈打字时，没想那么多，纯粹担心陆衡为了写代码，午饭都忘了吃了。
被彭鹏故意用夹子音给念出来，被恶心了个够呛。
他耳尖通红，他一把勾过彭鹏的脖子，眼神充满杀气：“你特么找死是吧？”
彭鹏大喊：“啊！杀人灭口啦！杀人灭口啦！”
…
图书馆。
明天才正式开学，图书馆二楼灯火通明，学生却是不多。
平时座无虚席的阅览室，现在几乎没什么人。
项阳戴着耳麦，快速地点击着手中的鼠标，飞快地敲着键盘，娴熟地操作着屏幕上的游戏厮杀。
几局游戏结束，忽然发现阅览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灯。
他转过头朝窗外看了眼，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还是这会儿泡图书馆舒服。
人少，安静，连走动的人都没几个。
项阳收回目光。
他今天在图书馆待的时间算长的了，不过他对面的人，可比他可疯狂多了。
项阳左手支颐着下巴，去看坐在他对面，从上午到现在，除了上洗手间的功夫，几乎没有离开过座位的人。
他敲了一下午的代码，人都快要疯了，实在受不了，打开游戏界面，稍微放松一下。
陆衡却好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完全不需要休息跟娱乐，一直都在敲代码。
他怀疑，键盘都快被陆衡给敲出火星子来了。
项阳把耳麦给摘了，放进充电舱，“你是怎么回事？为了早点见到人，提前一天就来了学校。不趁机跟人好好腻歪一下，一整天待在这里做什么？”
陆衡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头也没抬：“忙着给资本家打工。”
项阳噗嗤笑了一声，眼底有着自嘲：“我这要算是资本家，那资本家可真是太好当了。”
把手提给合上，项阳对陆衡道：“活是干不完的。走，我请你吃饭。”
他们坐在阅览室最偏的角落，整个阅览室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尽管如此，两人说话时，还是都降低了音量。
陆衡的眼睛依然没有移开过屏幕：“我先把这个BUG修复一下，你先去。”
项阳身体抵着桌子，上身前倾，伸长了手臂。
没等他的指尖碰到陆衡的手提，后者抬起眼，眼底蕴着警告。
项阳挑眉：“怎么，手提是你老婆，不能碰？”
陆衡：“只有老婆能碰。”
话落，又低头，敲起了键盘。
“操。”
项阳给生生气笑了，“你要是一直这么陷下去，你就不可能有老婆。”
陆衡语气如常：“我知道。”
你知道你特么还因为人提前来了学校，就放下手边的工作，也提前一天就来了学校？！
一整个恋爱脑。
项阳会知道陆衡提前一天来了学校，是因为他U盘上回落陆衡的出租房里了，打算去取一下。
结果被告知，他人已经返校。
项阳都不用猜，也知道，能够让陆衡提前返校的原因。
喜欢直男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陆衡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是江明澈发来的信息。
陆衡拿起手机，点进微信。
【M澈】：[我在小树林，下来]
项阳一看陆衡看着手机那一瞬间失神的德行，就猜到了发信息的人是谁，“又是你那个直男室友？”
陆衡收起手机，他把手提合上，“我先走了。”
项阳：“？？？！！！卧槽，我刚才说请你吃饭，你这人都动都不动一下。现在人发一条信息给你，你就巴巴地过去了？”
陆衡把手提装进包里，“我不下去，他也会上来。”
“要是他不是直男，你俩还真挺合适。不过话又说回来……”项阳也收拾着手提，他抬起头，扫了陆衡一眼：“要是江明澈是弯的，你早就把人吃干抹净了吧？”
陆衡低头，拉上手提背包的拉链。
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没有意义。
…
江明澈看见跟陆衡一起走过来的项阳，脸臭得不行。
靠！
项阳那家伙背后也背着电脑包，陆衡该不会一整天都跟着家伙待在一起吧？
江明澈上个学期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见到项阳都很不爽。
现在他总算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就是吃醋。
哪怕陆衡跟他说过，他不是项阳喜欢的类型，他还是不喜欢他跟项阳走太近。
他以前还对男的没兴趣呢！
之前可能是真不感兴趣，谁能保证现在还有之后也不感兴趣？
喜好这种事，压根不好说！
陆衡背着包走近，没看到寝室里的其他人，“只有你一个人？”
江明澈下巴微抬：“怎么？就我一个，没法请动你跟我一块吃顿饭是吧？我问你，你是不是午饭都没吃？”
项阳插了一句：“吃了。我看见他中午吃的三明治，还喝了杯咖啡。”
江明澈抿起唇，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有人比他还要了解陆衡动向的感觉。
理智上知道，项阳没做错什么，他只能发火地瞪着陆衡：“你嗓子不是不舒服么？还喝咖啡？”
陆衡解释：“只喝了一杯。”
江明澈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松开，“走了，我去给你买凉茶。”
陆衡：“嗯。”
没提他并不喜欢喝凉茶这件事。
江明澈朝项阳微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跟陆衡一块离开了。
项阳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在心底啧了一声。
他喜欢的人要是也这么关心跟在意他，哪怕对方钢铁直，估计他也要受不住。
…
江明澈带陆衡去路边的饮料自动售卖机，买了杯凉茶。
他把凉茶给陆衡递过去，“喉咙没好之前，咖啡还是少喝。如果困，就午休下。”
陆衡将凉茶接过去，他用食指打开易拉罐环，喝了一口，“嗯。”
江明澈步下阶梯，往前走，“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你缺钱的话，就告诉我。我这还有点压岁钱……”
陆衡手里端着凉茶，从阶梯上走下来：“有多少个零，方便透露下么？”
江明澈停下脚步，他转过头，唇角保持微笑：“不方便呢，亲。”
陆衡浅浅叹了口气，“好遗憾喔。”
“遗憾你个球球！我的压岁钱可是准备用来当我的恋爱启用金的好吧！上个学期都被你霍霍得……”
江明澈一时嘴快，说漏了嘴，脸颊瞬间涨红。
他转过头，脚步走得飞快，“走了，去吃饭了，饿死了。”
恋爱启用金？
大概当初是为了长歌准备的。
结果阴差阳错，被用来请他吃了一个月的早餐。
四舍五入，他跟澈澈，也算是谈过了。
挺好。
何况，就算是真正的恋人，也未必真会愿意拿出自己的压岁钱借他。
他也算是圆满了。
望着少年气急败坏的背影，陆衡缓缓地跟上。
…
两个人没有选择去大食堂吃饭，而是究竟，去了图书馆附近的食堂。
图书馆里头没什么人，食堂的人也不多。
整个二楼，一眼望过去，吃饭的人也没几个。
“你中午没吃，晚上多吃点。”
江明澈把自己碟子里的鸡翅给陆衡夹了一个，还给陆衡挑了鱼肉，放他碗里。
陆衡低头看了眼自己碗里的鸡翅，还有鱼肉，唤了坐在对面的人一声：“澈哥。”
江明澈忙着咬鸡翅，“说。”
陆衡：“我卡里零挺多的。”
江明澈把用齿尖咬下来的鸡肉吞下去，眼露疑惑，“你跟我说这个干……”
忽然反应过来：“不是，你以为我又是给你夹鸡翅，又是给你挑鱼肉的，是同情你，生怕你穷得饭都吃不上了是吧？”
陆衡点头：“是有这方面的怀疑。”
“我凑！我特么……”
我特么是喜欢你，你特么个大傻逼！！！
他现在严重怀疑，究竟他是GAY，还是陆衡GAY，要不然怎么能比他还不开窍！
江明澈被气了个够呛，“我要是再给你夹菜，我就是小狗！”
吃完饭，出了食堂，江明澈都没主动搭理过陆衡。
陆衡主动跟他说话，他也是爱答不理。
…
明天才开学，许多栋教学楼都是暗的。
只有几栋实验楼，还有像是食堂这样的建筑，亮着灯。
从食堂出来，往宿舍楼的方向，有一段路几乎是全暗的。
“汪——”
“汪——”
一开始，江明澈以为是他听错了。
直到陆衡又学了一句狗叫，他才意识到，这声儿真是陆衡发出来的。
他原先离陆衡至少有两步那么远，听见陆衡的“汪汪声”，他连忙走近，把手捂陆衡嘴上，“卧槽！你干嘛？”
这个学校是没有陆衡在乎的人了是吧？
这一段路是有点暗，不过不至于走近了，都看不清五官轮廓的程度。
但凡刚才人听见，或者是有人经过，他们两个人指定又要上学校热帖的程度。
陆衡把江明澈捂在他唇上的手拿开，“我是小狗。别生气了，汪？”
肩膀轻撞了撞江明澈的肩膀。
江明澈死命地咬住唇，才没让自己笑场。
操！！！
这家伙到底跟谁学的这一套！
…
“你还要去图书馆？你这一整天，还没待够呢？”
听陆衡说他还要去图书馆，江明澈瞳孔震惊。
他还以为陆衡已经忙完了，要跟他一起回寝室，敢情是跟他和好，才和他一起走的这一段路？
陆衡：“最近事情有点多。”
要是刚才陆衡没道歉，出了食堂就去图书馆，江明澈可能真要气上好长时间，“行吧。那我跟你一块去图书馆。”
末了，补充一句。
“反正我晚上也没事。我还从来没开学前去图书馆呢。图书馆人多么？”
江明澈说着，已经转过身，抬脚往图书馆方向走。
他后面又刷了不少帖子。
不管是女追男，男追女，还是男追男的帖子，他全看了。
总之，追求一个人，必须得“润物细无声”，通俗版，就是……得刷存在感，拿出追求人的态度。
主打一个陪伴。
陆衡：“……不多。”
陆衡以为江明澈说要跟他一起去图书馆，只是口头上说说而言。
两个人真的一前一后踏入图书馆，陆衡这才有一种真实感。
…
在图书馆二楼，江明澈又看见了项阳。
项阳也是刚吃完饭，他现在处于创业初期阶段，只会比陆衡更累。
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抬起头，跟江明澈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唇角扬起热情的笑容，“嗨，小学弟。”
江明澈敷衍地点了下头。
他咬牙，低着脑袋，对着陆衡就是一通输出：“我说呢，你大晚上的为什么非要来图书馆。原来是约了人了？”
陆衡：“……没有约。”
江明澈冷冷地道：“要我识趣地离开，给你俩创造独处的机会么？”
陆衡果断道：“……我换个地方。”
把桌面上的东西给收拾了，好给这两人腾地方的项阳，眼睁睁地看着陆衡跟在江明澈的身后，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项阳：“？？？！！！”
…
“陆衡，你可总算回来了！”
陆衡跟江明澈一回到寝室，彭鹏就热情地拉住他，往里头走。
“陆衡，我跟你说，澈澈给我们每个人都买了顶帽子！”
献宝一样，彭鹏从桌上拿了江明澈送他的那顶帽子，戴脑袋上。
一会儿右手扶着帽檐，低头摆酷，一会儿有微抬着下巴，总之，各种搔首弄姿。
“怎么样？这款帽子，是不是很称我的气质？”
知道的，都知道他是在炫耀江明澈送他的帽子，不知道的，以为他纯粹是发在“发|骚”。
“澈澈，你给陆衡留的帽子是什么样的？”
炫了好一会儿的帽子，彭鹏这才流露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杜聪聪在一旁帮腔：“对对！澈澈，快，拿出你给陆衡买的那一顶帽子，我们看看。
聪聪跟彭鹏这两个能忍到陆衡回来，才要求看陆衡的帽子，估计已经是忍到极限了。
他也没有要瞒着大家偷偷送的打算。
江明澈也就去把要送给陆衡的那顶帽子从柜子里拿出来。
…
陆衡这才总算有机会，把身后的背包给放椅子上。
同时，也看见了江明澈手里拿的，那顶宝蓝色的棒球帽。
陆衡这个“被赠人”还碰过帽子，彭鹏跟杜聪聪两人拿过去，看了一圈。
没宋宇哲拿过来，看了一眼：“跟我们的款式差不多。”
都是偏休闲的棒球帽。
江明澈是一点也不心虚，“本来就差不多。跟给大家买的一样的。”
姜沅也没见过江明澈给陆衡买的这顶帽子。
他从宋宇哲手中，把帽子拿过来，好奇地看了看，视线落在帽檐上的那块刺绣字母上。
他抬起脸：“咦？澈澈，陆衡的帽子上，这个字母，是M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