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厨先是将煲仔饭的食材洗好,切好,再一股脑地扔进锅里。

  幸好景亦爱吃的是这个,而不是什么佛跳墙。

  按下电饭煲上的煮饭键后,他准备再炒两个菜,但还没想好炒什么。

  一时间有点选择困难。

  难以选择是因为他买的食材够多,这是一道排列组合题。

  虽说是小伤,程烁的右脚还是不太敢吃劲。

  单脚站立久了有些累。

  他看了看表,距离放学还有些时间,可以先去沙发上躺会儿。

  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

  微信小群热闹起来。

  胡一非:烁哥,听说你骨折了?

  胡一非:我才知道你居然和景哥住一起TAT。

  程烁:你知不知道这是群聊?

  胡一非:卧槽,我没注意。

  所幸群里没什么外人,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他们住在一起的事,群里除了他俩,就只有贺晨知道。

  难道是景亦主动说的?

  程烁:我没什么事,过些天就好了。

  贺晨:@胡一非他们住一块我早就知道啊。

  胡一非:?

  胡一非:合着就我一个大傻子啊?

  程烁: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咔嚓”一声锁屏。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程烁蹦跶着去厨房炒菜。

  煎炒烹炸一顿操作后,西红柿炒鸡蛋和烧茄子两道菜成功上桌。

  现在就等景亦回来,一人一碗香喷喷的肥牛煲仔饭。

  程烁坐在餐桌前,摁亮手机屏幕,十二点一刻。

  咔哒——

  听到开门声,程烁一声呼喊:“你回来啦!”

  玄关处是视觉盲区,要经过一个拐角才能到饭厅。

  所以坐在餐桌椅上的人看不见门口的情况。

  “什么事啊这么开心?”伴随着一道声音,一个并不陌生的少年出现在拐角处。

  程烁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

  他俊脸一沉,变脸比翻书还快,“你怎么来了?”

  “我在群里看见你受伤了,过来看看你。”贺晨摇摇头,“啧啧啧,看来你不欢迎我。”

  景亦换上拖鞋走过来,餐桌上的两道菜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艺。

  怪不得一进门鼻腔内就涌入一股饭菜的香气。

  程烁下厨了?

  他目光投向贺晨,问:“留下一起吃个饭?”

  程烁脸色更沉。

  贺晨拒绝,“不用了,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呢。”

  正合他意。

  程烁:“慢走不送。”

  贺晨无奈地笑道:“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餐桌前,二人相对而坐。

  景亦明知故问:“这都是你做的?”

  程烁闷闷道:“不是。”

  “不是?”景亦漂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田螺姑娘来过了?”

  田螺姑娘疑惑:“?”

  景亦闻着香味有点饿,努力将话题拉回正轨,“你的腿没事吗?怎么突然做饭了?”

  程烁此前的幻想变作泡影,脸上写着“不悦”两个字。

  景亦见他不语,无奈道:“他要来看你,我也不好拒绝。再说了,他是你的发小,不是我的。”

  程烁硬邦邦地说:“去盛饭。”

  景亦觉得这人的情绪来的怪,一阵一阵的。

  饭后,程烁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景亦洗完碗过来,“你是不是胖了?”

  程烁一怔,腾出手摸了摸身上的腹肌,“胡说,我这是易瘦体质。”

  随即又捏了捏脸颊两侧,“哪胖了,脸吗?”

  景亦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我说的不是外表,而是你丰腴的内心。”

  “……”

  *

  带着石膏走路实在不便,程烁终于在四月底坚持不住了。

  去医院拆石膏这天,是景亦陪他一起去的。

  进了医院正门,景亦问他用不用租个轮椅,程烁摇摇头,说坐轮椅太丑了。

  景亦无奈,只好继续扶着他走。

  这天正是周日,坐诊的大夫少,问诊的病人多。他们排队排了将近一个点,显示器上终于出现了程烁的名字。

  诊室里干净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脚腕上的石膏彻底拿下来后,医生仔细盯着刚拍完的片子看了许久。

  然后又轻轻捏了捏他的脚踝。

  景亦向前两步,“大夫,有什么问题吗?”

  他看不懂挂在LED灯上的CT片,更不太懂这个医生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

  男大夫轻轻地啧了一声,“恢复得挺好的,很难看出这个脚曾经骨折过。”

  程烁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景亦不太放心地问:“还用再打石膏吗?”

  “不用,”大夫看着电脑屏幕说,“我查了一下他之前的病历,只是轻微骨裂,我看了看片子,现在都好了。”

  “……”

  他们刚走到骨科诊室门口,程烁惊呼一声:“等会……”

  “怎么了?”

  “腿,腿麻了。”

  景亦还来不及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就拉着人坐在楼道的休息椅上。

  程烁:“可能是刚才一个姿势保持得太久了。”

  这人难道不会稍微动一动吗?

  景亦站在他面前,垂眸问:“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程烁不吭声。

  医院的走廊里,人群来来往往。

  沉默的气氛在二人之间蔓延。

  少顷,景亦淡淡开口道:“骨裂?不是骨折吗?”

  程烁努力找补:“骨裂也算骨折,我上网查了。”

  “之前的医生说一个月才能好?”

  程烁瞬间没了底气,“我的,我记错了。”

  摆脱了石膏束缚的程烁感觉轻松了不少,健步如飞。

  他后知后觉,景亦对医院格外熟悉,从挂号到做检查再到拿结果,一套下来行云流水。

  “你经常来医院?”

  “医院的内部结构大同小异,我曾经陪我妈做了半年的治疗,不过不是在这。”

  景亦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令人辨不清情绪。

  程烁嗫嚅着问:“那阿姨现在……”

  “她走了,”景亦半阖眸,精致的眉目间挂着淡淡的忧愁,“在我转学过来的不久前。”

  “她在嫁给景昊阳的时候就和家里闹翻了。我那时候未成年,必须有一个法律上的监护人,景昊阳才把我接过来。”

  “如你所见,那天来给我开家长会的女人,是我后妈。”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程烁自诩嘴皮子挺好使的,可一到这种时候就掉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