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很忙,别来烦我。”
王怜花没问风萧为何会知道他的住处,即使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风萧和顾惜朝用一种不信任的目光盯着他。
“……”王怜花怒了,“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看起来像不会干正事的人吗。”
顾惜朝没有王怜花会干正事的印象,因此保持沉默。
风萧道:“你说自己的手下忠心耿耿,可怎么办事还需要自己出马?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王怜花翻了个白眼,需要自己出马的事当然是不能假与他人之手的大事,凡事都要亲自出马的穷鬼当然不会理解他。
“你不懂。”王怜花十分轻蔑地说。
风萧对此的回应是一脚踹了过去。
顾惜朝:“等等……我说等等!别打了!”
叽里呱啦哐当轰隆,没人理他。
顾惜朝:……心累。
……
王怜花留有余地,不想被母亲看见自己鼻青脸肿的模样,率先收手宣布休战。
可他瞪着风萧的目光却在说“你给我等着。”
顾惜朝默默地挪到两人中间,问道:“我们能知道你去办什么事吗?”
王怜花想说既然实在正事怎么可能让你们知道,然而嘴一张,说出的话却是:“去西域找人算账。”
“啊。”顾惜朝说,“风萧也要去西域。”
王怜花:“?”
风萧说:“有单子在西域——我这才算正事。”
王怜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在风萧面前已经越来越没有风度了,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顾惜朝想了想,说:“那就好了,你们可以一起去。”
风萧:“?不可能。”
王怜花不高兴,他不乐意不代表他愿意被风萧嫌弃,先一步被风萧拒绝,王怜花恼怒不已。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他不甘示弱地说道。
顾惜朝:“你们两个……真的够了。”
顾惜朝十分心累,并忍不住疑惑步明灯究竟是怎么在他们面前保持平静的。
王怜花才不想和风萧一起去西域,那意味着风萧会知道他的家事。
他们还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
不过越是不愿意的事,越代表有可能发生,晏游这个刷仇恨值狂魔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王怜花收拾东西出发后不久,风萧也收拾东西出发了。
他没什么好带的东西,两袖清风潇洒而去。
顾惜朝和步明灯站在门边看他毫不犹豫地纵马而去。
绝对会遇见的。顾惜朝想,他俩绝对会在撞见之后打架。
年节已过,各回其位,顾惜朝度过了一段快乐的假期,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他问:“步大哥,你要回汴京吗?”
步明灯想了想,点头。
顾惜朝:“真的?太好了!”
相处那么久,顾惜朝的变化肉眼可见,以往警惕而不安,而如今总是直率地表现出自己的情绪,晏游每每看他这样,总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 的诡异成就感。
步明灯笑了笑,伸手摸摸顾惜朝的脑袋。
风萧之所以会接下这份来自西域的单子,是因为它是个钓鱼单。
发布任务指名道姓要风萧去的人正是罗刹教教主玉罗刹。
当然,玉罗刹做了伪装,连薛笑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至于晏游,他不知道才奇怪。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总而言之,晏游很乐意千里送惊喜,礼轻情意重,保管叫玉教主开心得说不出话来。
……
西域昆仑罗刹教。
玉罗刹一脸严肃地盯着墙面的山水画,仿佛在思考什么深奥的事情。
去年回到罗刹后,玉罗刹雷厉风行地将那些怀有二心的老不死进行处置,结果喜人,魔教上下风气为之一肃,再没有人敢和玉罗刹对着干。
除了某一件事——离家出走的少教主玉天宝至今行踪不明,为了魔教大业,必须要找回少教主。
曾经的中立派、墙头草派义正言辞,仿佛玉天宝不是他玉罗刹的儿子而是他们的儿子。
玉罗刹:……行吧行吧。
玉天宝消失的时间恰巧是蛊师风萧在西域挑衅石观音的时间段,加上玉罗刹身上还有风萧的蛊毒,人在老巢底气足,于是玉罗刹特意引风萧来西域,主要目的是解自己身上的蛊毒,次要目的是看看风萧和玉天宝的失踪是否有关系,
但是,任务发布了那么久,风萧怎么还没现身?
玉罗刹表情严肃地想。
而且不知为何,最近蛊毒发作的频率莫名变高了一些,玉罗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一场平稳的觉了。
玉罗刹真心希望风萧能早点出现。
……
王怜花到达沙漠,西域因语言、文化、习俗多有不同,甚所以他从未想过来此地发展势力。
更何况,这里原本已有了不好惹的家伙。
柴玉关美滋滋地来到西域,宏图未展,名气平平。
王怜花嘲讽似地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之所以这么想,也是因为不甘心,因为他在沙漠外围打听一圈,没有一个人听说过柴玉关的名号。
说长相,没有一个人有印象,说名字,没有一个人听过。
这意味着柴玉关有可能已不在人世。
王怜花心烦意乱,站在院中望天发呆。
西北一带比中原还要寒冷,王怜花裹着大氅,心想风萧别是冻死在路上了。
“咯吱咯吱。”
耳边忽然响起奇怪的声音。
“咯吱咯吱。”
王怜花竖起耳朵,表情古怪地看向墙角边。
什么鬼声音?
怜花记得隔壁是房东在住,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听说有一位痴傻的侄子。
“有人吗?” 墙那头忽然响起一声询问,听声音是个年轻人。
王怜花:“……没人。”
年轻人很激动:“有人!?求你救我!”
鉴于对方之前学老鼠叫的傻子行为,王怜花没当回事:“我凭什么救你?”
“凭、凭我、凭我家里有钱!”年轻人像是有顾虑,卡壳了一会儿,又迫切地开口,“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我爹有钱!”
“我不缺钱。”
“那、那我以身相许!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说到后来对方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了。
王怜花:……有病啊。
“求你救我!!”年轻人见王怜花不开口,呜呜呜地继续请求,“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王怜花见他与自己对话有来有回,不像个傻子,生出几分兴趣,好奇道:“怎么不是人待的地方?你爹有钱,你叔叔对你也不错,有哪里不好?”
“叔叔?——唉呀!你不懂!”
王怜花:“……”
他终于明白忽然被人送一句“你不懂”是什么感受了。
手痒,想揍人。
隔壁的玉天宝又见他没有回应,更急了,正要开口继续请求帮助,他那位“叔叔”推门而入。
“乖侄儿,你又犯病了。”
“叔叔”叹着气说,手上的动作毫不留情,押着玉天宝往屋内走,眼神中满是警告。
小命在人手上,玉天宝忍辱负重,乖乖住了嘴。
他只能用意念求助:兄台救我!!!
隔壁的兄台·王怜花默默地听完隔壁的动静,又同那位叔叔你来我往说了些场面话,等叔叔离开,他嘴角一勾,心想真是有趣。
晚间,王怜花的手下向他禀报收集到的新线索,至此,王怜花对西域的情况有了彻底的了解。
手下说完正事后有一刻的犹豫,王怜花示意他继续说,手下立刻开口道:“今日我在路上看见了蛊师,他也到了此地。”
那家伙真是阴魂不散,王怜花无语,沉默须臾,示意手下离开。
王怜花没有去风萧跟前找茬,目前他更对隔壁的那位“痴傻侄儿”感兴趣。
……
玉天宝盯着墙壁发呆,他去年离家出走后迷失沙漠,被一个黑衣人救下,结果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被困至今。
在这里,玉天宝是一个傻子,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他的话,隔壁的院子上一个租客是一个商户,玉天宝曾经求助过,但无果。
商户在年前返乡,今年又来了位新租客,听声音是个年轻人,如果对方相信他,说不定从这里逃出去不再是梦。
玉天宝心脏咚咚跳,看着墙上映出的月光,紧张又期待,睡不着觉。
清晨,王怜花慢悠悠地推开门,决定出去走走,顺带看看隔壁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在街道上走了没两步,前头出现一个人影,狭路相逢,两人表情都是微微一变。
王怜花:“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风萧:“你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
“哈。”风萧毫不留情面地嘲笑他,“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的?”
王怜花瞪他,不说话。
风萧绕过他,往王怜花来时的方向走去。王怜花迟疑了一会儿,跟了过去。
玉天宝能够自由活动,唯独不能离开那间小小的院子,风萧上门的时候他正双目无神一脸怅然地看着角落的草发呆。
他现在一点都不像当初休夜和他见面时的少教主,那时的少教主意气风发,现在的玉天宝黯然无色,唯有不变的是他还是有那么点憨。
风萧敲门,“咚咚咚”,三下过后,有人前来开门。
男人看到风萧的第一眼,便认出他的身份,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蛊师……。”男人有点困惑。
薛笑人靠杀手组织敛财,本人常在松江府装傻子,自然需要别人为他打理财富。
看押玉天宝的男人便是薛笑人的手下之一,附近一条街的铺面都是薛笑人的资产,王怜花目前暂住的房子也是从他手中租的。
此时此刻,王怜花躲在一边,听到房东喊出风萧的名号,陷入沉默。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租个房子租到贼窝。
风萧对面前勉强算是同事的人说道:“你这里是不是有个人?”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谨慎地问道:“是那位让你来的么?”
风萧的叛逆在组织中无人不知,最为有名的事情是首领派风萧处决叛徒中原一点红,最终结果却是中原一点红性命无损,退出组织。
首领不容忍背叛,过去的背叛者的下场悲惨至极,组织的所有人有目共睹,唯独这次出了例外,而唯一的变量是风萧,自然也是他导致了这种结果。
男人对风萧的到来是否有首领的授权感到怀疑,可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为何风萧会如此精准地找到这里。
风萧道:“你觉得呢?”
男人面色微变:“是与不是?”
风萧随口说道:“是。”
男人半信半疑:“你来做什么?”
在两人交谈的时间中,王怜花决定来波大的。
玉天宝怅然叹气,又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想不开离教出走,好好的当少教主不香吗?再不济也该把阿文带上的。
话说回来,教里怎么没有一个人找到他!
玉天宝唉声叹气。
王怜花蹲在墙头瞅着下面沮丧的年轻人,开口道:“走不走?”
玉天宝闻声四望,震惊地抬头:“是你!”
他飞快地站起身,带起铁链的哗啦声,王怜花这才发现他脚上戴着一根铁链,人被拴在墙边。
“……”
王怜花看玉天宝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此人到底是何方高人?
玉天宝拎着铁链眼巴巴地看墙头的少年:“你会撬锁吗?”
“你还真是不客气。”
王怜花不想拉长战线,跳下墙后摸出铁丝三两下便撬开锁,揪着玉天宝翻墙而走。
晏游从王怜花溜进后院时便一直关注着他俩,心想王狗蛋截胡挖墙脚真是不地道。
【世风日下啊。】晏游对系统感叹。
系统十分精辟地评价:【你是最没资格这么评价的家伙。】
风萧忽然笑了一下。
他面前的男人正在心里挣扎要不要带风萧进去领人,忽然见他这么一笑,不由一怔,莫名其妙:“怎么了?”
风萧没搭理他,而是猛地推开门——推的是隔壁的门——男人意识到什么,跟在风萧身后冲进屋中。
即将逃跑的两人和他俩撞上,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王怜花看着为首的风萧一脸傲慢,眼中还有隐隐的得意,忍不住磨牙。
这家伙真是不干人事!
“束手就擒吧。”风萧冷酷无比地说,“求我,我便饶你一命。”
“——滚!”
王怜花恶狠狠地说道,拽着玉天宝往后方跑,但才迈了两步,玉天宝痛得喊出声:“好疼!”
腹中有如刀绞斧凿,玉天宝拖得王怜花踉跄了一步。
玉天宝惊惧地看向身后的黑皮少年,他在此刻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我们有仇吗?!”
玉天宝的质问撕心裂肺,委屈不已。
王怜花拽他一把,拖着玉天宝往外跑:“别废话!”
看押玉天宝的男人武功不及王怜花,被王怜花的暗器击中小腿,扑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消失在视野之中。
风萧冷眼旁观,当男人来责怪他时,他冷酷地说:“办事不力的是你,技不如人的也是你,与我无关。”
男人哑口无言,沉默好久,小心翼翼地询问:“我该怎么对那位说?”
“?这是你的事。”
晏游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组织里的人对风萧的定位是不是有点奇怪?
“那我实话实说?”
“随便你。”
果然有哪里不对劲。晏游忍不住想,而且你是不是放弃的太果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