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格外辛辣的讽刺呢,谢鸢听在心里,赵若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嘲讽起人来,是刀刀致命。

  “程天朗死了他们才高兴呢,顺藤摸瓜借着这件事抓到我的把柄但,你放心。他们抓不到。抓到了我也有能力摆平,商人嘛,重要的是信誉,答应你的,我就做的到。”

  她莞尔,一种令人眷恋的亲昵的微笑,仿佛时隔好久从某个抽屉深处掏出来的。

  谢鸢由衷地慨叹,

  “能认识赵小姐这种人,真是三生有幸了。”

  “哪里,过奖。”

  两人暂时放下明争暗斗,气氛融洽的不像话。

  “好,回到我最初的问题。”

  赵若抬眸凝视着谢鸢,

  “为什么一定要让凝凝的孩子继承至源?”

  “我和你不一样,我为了争夺至源的继承权牺牲了太多,几乎半辈子。我女儿应该明白,或许我们都应该明白,我们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是‘至源’、‘泛华’给的资本,都是钱权给的底气,你也不希望你的妹妹以后只会做别人的附庸,否则也不会对她格外的严苛,也不会把你亲手培养起来的‘泛华’交给她。你为你妹妹铺的路,我看可不比我为我女儿铺的少。”

  世界不会给需要工作的人喘息的机会,在忙碌中,在家的时光几乎如白驹过隙。谢晚凝感觉自己每天都在看文件,然后就是和赵顺意吵架。赵若已经明里暗里让两人共掌权,谢晚凝肯定得想办法脱身,所以在假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就开门见山地撂挑子不干。

  “赵总……”

  西装革履的男人低眉顺眼地站在赵顺意的面前,他的指节把木桌子敲的“嘚嘚”作响。

  “你是说,谢晚凝直接跑了?她的文件也没继续处理?”

  “是,谢总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

  “那行,我打电话给她。”

  赵顺意把人打发走,恨恨地拨通手机,但是并没有如约打给谢晚凝。

  “姐!谢晚凝不干了!”

  “她怎么了?”

  赵若给在一边滔滔不绝的人打个停止的手势。赵顺意朝着虚无的空气耸肩。

  “她就跑了呗,公司的人说联系不上她人。”

  “你先处理着凝凝马上要回去上学了。你让钟素先帮你看看。”

  “姐……”

  赵若吩咐完就利索地挂掉电话,赵顺意听到对面的忙音,刚准备出口的关心全被噎回去。凭什么谢晚凝不想干就可以跑?他姐还这么纵容对方!他把手机“砰”得一声盖在办公桌上,反正他无论做得多好,赵若都不会赏赐他一句夸赞。凭什么……

  这边的谢晚凝还不知道她已经被莫名其妙地记恨上了。

  “最后一年,要好好注重身体。别弄垮了,到时候怎么也补不回来”

  “啧,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不耐地敷衍,谢鸢在那边絮絮叨叨的,本来不知道带什么衣服过去就烦。

  “我那件大衣呢?”

  谢晚凝找到理由打断对方的叮嘱。

  “哪件?”

  “那件黑色的啊,挺长的嘶”

  她脑海中有那衣服的样子,却模模糊糊的,因为它真的舒服和保暖,今年好不容易记起带上它,但是翻来覆去就是找不到。

  “再买一件不就好了?你看看在不在你衣柜的最里面,压在下面的?”

  谢晚凝望一眼杂乱的衣柜,皱起五官抱怨道,

  “衣服太多了找不到啊。”

  “那你问妈妈,妈妈怎么知道啦?你的衣服不说了,你再找找,找不到再去买一件好了。”

  应该是有事情来叨扰谢鸢了,她挂掉电话。

  谢晚凝耳根子总算清净些,她认命地钻进衣柜准备去挖掘消失的大衣,但是颜色相似的太多,翻错了好几件之后,谢晚凝一气之下,把里面的衣服都给扯出来。“咣当”闷响之后,固体在地面翻滚。谢晚凝吓得一哆嗦,定睛去辨,认清楚那是自己的DV机后,就脱口而出骂句脏话。

  “我的天,你怎么在这里?”

  随后,她疼惜地捡起看起来不见天日很久的家伙。

  还好衣柜很低,它滚出来时没有损坏。谢晚凝坐在叠了几层衣服的床上,迷惑地将DV机翻来覆去地检查,没有什么痕迹,开关也完好。她轻车熟路地启动它,想看看里面是多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所以才被人藏到那种地方是的,她很确定肯定是被人藏起来的,但是到底谁这么无聊……出于什么目的,因为她刚回家那会儿,整个房间都要被她掀翻了,愣是DV机的一颗螺丝母都没看见。

  罪魁祸首别被她逮住了。这个DV机对于谢晚凝来说,意义还挺重大的。因为里面存留了很多记忆,她甚至不曾记得的过去。她的同学、她的玩伴、她的家人,她的童年、少年和青年,原本以为真是被贼偷去,还自责一番不该把贵重的东西就这么随意地放在桌子上。

  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她的化妆台上比这台DV机昂贵的项链首饰什么的,一抓一大把。不可能偏偏逮着不起眼的它偷。那段时间可把她绞尽脑汁坏了。谢晚凝不作多想,反正答案似乎近在眼前,她蹙眉凝视第一个开头黑乎乎的视频,点了播放键。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来,是衣物在摩擦,那人好像还不太熟悉怎么操纵这个DV机,呼吸声慢慢在房间里响起来,越来越沉重,谢晚凝暂停住,开始紧张地咬手指,她记得钱荣是死在自己房间的,他不会是把人带来自己房间做事情,然后还变.态地录下来吧?

  恶心带来的眩晕感让她抬手扶住额头,可是这样在的意义是什么?她犹豫纠结,怕被猎奇的画面又带来难以磨灭的梦魇。最终还是选择继续看下去,说不定,可以拍摄到关于钱荣死亡整件事情的真相。捣鼓好之后,视频中的人终于开始往后退。

  姜初?!

  谢晚凝目瞪口呆,反复地研究那张脸,DV机录像的功能非常好,很清晰,她难以置信地继续看下去。姜初怎么会在她的房间里?所以,钱荣包.养的并不是方洋,而是姜初。谢鸢要把姜初的嫌疑洗干净那确实很困难,所以就干脆把她这个人从这次的谋杀中抹去。谁会怀疑一个压根没参与到这个事件里的女人呢?

  能这么瞒天过海,那谢鸢和姜初两个人是绝对串通好,但是方洋怎么就甘心陪姜初来杀人,又心甘情愿地做替罪羊?谢晚凝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答案就在雾中绕啊绕的,有时候看见它露出一角,想抓住,还没伸手,它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视频的内容更是让她抓狂,她不知道房间里此时此刻有没有其他人,有人在DV机的后面站着注视她吗?暧.昧的喘气像往耳朵里灌水般折磨她,她看着镜头那边快要化成摊水的女人,不由自主地吞咽下口水。反应过来时,谢晚凝才觉得自己的无耻。她这样和那些男的有什么区别?!

  欲.望不是出于孤独,出自寂寞,就像一渴望着二,二渴望着三,三渴望着万事万物。它比实际享受更诱.人,希望得到的东西比实际拥有的东西更吸引人。最后几近呢喃的表白才让她意识到,这个房间里是只有姜初一个人,这就把她的渴望推至了巅峰。

  全身上下好像密密麻麻地爬满虫子般难受,但是姜初此时此刻都不知道在不在S市。谢晚凝只好独自忍受着烦躁,竟无端地升起闷气。她把DV机的视频传到电脑上。画面更大也更清晰了些。她甚至隐约能看见画面中女人指尖的液.体。

  “凝凝?”

  “!”

  背后响起呼喊声,谢晚凝惊吓地慌忙关闭视频,谢鸢在门外探进来脑袋。

  “妈?你怎么回来了?”

  她瞥眼亮起的手机,自己居然看了两个多小时?!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我下班了,就回来陪你吃吃饭在看什么?”

  谢鸢这才推开门笑意吟吟地走进来,注视女儿局促不安的眼神。

  谢鸢好奇地想要从电脑屏幕上找到点什么,一无所获。谢晚凝真的感激一向尊重她的谢鸢,自从长大之后,没有她的回应,母亲一般都只在房门口喊她。谢晚凝觉得耳朵发烫,伸手去摸摸,站起来后把谢鸢推离开。

  “那我们去吃饭吧。”

  “好真是的,怎么脸那么红,看什么了?”

  “没什么……”

  谢鸢肯定看出来她撒谎,可没有戳破,只是问着飞机票、行李这些的有没有收拾好。

  “收拾好了。”

  “那件大衣呢?有没有找到?”

  “……”

  她哪里还记得什么大衣。

  “待会要不要和妈妈去商场里看看有没有同款?”

  “算了,回来再找找吧,也不是非带去不可。”

  “何姨。”

  何青花正在摆着菜肴,听到谢晚凝叫她后慈祥地冲她颔首。

  “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从‘泛潮’出来了啊?”

  谢鸢语气里有点埋怨,赵若还以为是谢晚凝出什么事了,一通电话打到她这里来。谢晚凝筷子刚到嘴边又放下,

  “我准备打招呼呢……”

  “和赵顺意待在一起怎么样?”

  “不好,我不喜欢他。”

  谢晚凝拒绝的直截了当,她要知道谢鸢的态度。谢鸢没有说什么,这个话题就此终结。谢晚凝也不好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