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久,渤海就迎来冬日里的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飞舞,带着冬日里的寒风。

  顾念推开竹园正屋的房门,然后就看见,郁郁葱葱的竹林上,铺了上一层细碎的雪花。其实渤海很少见到积雪,但是每年初雪的时候,竹园里的竹林里就会有一层积雪。

  顾念最爱在这个时候,推开房门,在廊下放上一盆碳火,围着炉火拥着狐裘,看雪。

  “下雪了,世子!”顾念回头,看向屋里正向他走来的段谨,轻轻一笑。

  “还挺好看的!”段谨上前,将顾念揽住。

  “很少见到渤海有积雪的,看来今年雪很大。”顾念往后一靠就靠到段谨的肩膀上。

  “是的!瑞雪赵丰年,是个好兆头。”段谨点头。

  段谨已经在渤海待了一个多月了,也不着急回去,眼下下雪了,更是不好回去了。

  “在汝南,出了金州城五十里的样子,就是列和草原,冬天会有大片大片的积雪,无论是看雪还是跑马。,都很不错,改天去试一试?”段谨突然想起,汝南的雪。在京都待了好多年,都快忘记汝南的雪是个什么样子了。

  “可以!”顾念掉头。

  冬日天气渐冷,东海上面的战事就会暂时停歇。倭寇也不会那么频繁的来袭,渤海会有暂时的安宁。

  “世子,京都方面消息!”这个时候,阿一突然走到庭院里,大声说道。

  段谨回头,示意阿一说。

  “段旸殿下,已经率军打破的京防,陈兵锦都城外,只等老皇帝下旨废太子段琢了。”阿一低头说。

  顾念突然转身看着阿一:“都兵临城下,现下废太子段琢逼段旸退兵,才是老皇帝最好的选择,为什么老皇帝无动于衷?”

  “属下不知,锦都最近战事吃紧,没有太多消息传回来。”阿一想了想,摇了摇头。

  段旸起兵伐贼,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针对的不是老皇帝,是现在的太子段琢。其实老皇帝只需要下旨废太子段琢,再把段旸迎回帝都。老皇帝还是老皇帝,只是大权旁分,他依旧是可以安享晚年的。

  但是段旸要是攻入帝都,占领了皇城,那么一切都是段旸说了算。

  “老皇帝被段琢控制了,或者是已经死了,段琢秘不发丧!”段谨看向顾念。

  顾念这个时候,也回头看着段谨。

  “我倾向于第一种,若是老皇帝死了,段琢此时就该昭告天下登基称帝,段旸殿下就是乱臣贼子。”顾念随即又摇了摇头。

  “锦都还有一个曹家,应该不会让段琢大权在握的。想当初,曹家选择了段泽都没有选择段琢,说明曹家一开始就不看好段琢。”段谨道。

  “阿一,儒王府有消息吗?”段谨说完又问道。

  阿一摇头,锦都儒王府没有消息传来。

  锦都城外。

  段旸兵至城外二十里处,一面派人去与城内详谈,一面在此处扎营。

  “为什么不一举攻下锦都?”叶闻东掀开军帐走进去,就看见段旸在煮茶。

  段旸抬头看了一眼叶闻东, 目光又慢慢垂下,随后叹了一口气。

  “就当我念着最后一点父子情义,又当我想在史书之上博一个好名声吧!”段旸说的随意。

  “不是,你都把渤海世子拐床上了,你想史官写你个什么好名声?”叶闻东叹了一口气。

  段旸抬眸狠狠看了一眼叶闻东,然后放下手里的茶杯:“好好说话!”

  叶闻东看着段旸不善的眼神,立刻点头。

  “锦都防卫你比我清楚,能逼他们自己降,为何要徒增伤亡?”段旸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叶闻东坐下。

  “万一他们不降呢?看眼下这个情况,段琢一定挟制了老皇帝,他怎么会降?”叶闻东不解的看着段旸,与其在这里与段旸对峙,还如一鼓作气。

  段旸为人阴险,万一之后又玩出什么阴谋诡计,防不胜防。

  “这不是还有儒王和曹家吗?怕什么?”段旸抬头,语气淡然。

  皇城。

  顾念和段谨猜想的不错,段琢确实挟持了老皇帝。准确的说,老皇帝身体不好,是他一手安排的。不过眼下大局不定,老皇帝还不能死,他得让老皇帝当着段旸的面,将皇位传给他。他要当着段旸的面继承大统,然后将段旸踩在脚下。

  “你不会赢的!”老皇帝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段琢就在一旁看着,越看越觉得舒畅快乐。

  “我会赢的,父皇!江山万年,多少枯骨?段旸便是我登基之后,龙椅下的枯骨!”段琢看着老皇帝的消瘦的脸颊,浑浊的目光,说不出的高兴,说起话来也越发的疯狂。

  “你怎么赢?段旸身后已经有了四大军权世家的支持?他想改朝换代都是可以的。”老皇帝喘息着,慢慢的问道,那声音好像被风割破一般,沙哑又暗沉。

  “说起来,他这个联盟可不可靠都是未知的?我能在渤海安插一个卢克,就不能在他的身边也安插一个人吗?父皇这些个小手段就是我们常用的,他虽然不起眼,但是却最是好用和致命的!”段旸狰狞的笑了起来。

  “您当初靠着这些不入流的手段登上皇位,您却厌弃这种手段。但是您没这种手段又不行,于是培养了段怀与我来为你做这样的事。我最初也傻,以为您是真心宠爱我。于是我为您出谋划策,谋算渤海,计出汝南,替您稳住这天下。可是你却只当我是一枚棋子,与段怀无二。”

  “我前脚刚替您把段旸赶出京都,你后脚就把段怀扶持起来。说到底,您谁都不信。你对我的宠爱,也不过如此。段旸离京的时候,曾经对我说,也许段怀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还是段旸看的明白,你这个父皇靠不住,也太阴险。”

  “我这些都是跟您学的,一点都没有差错的,您看看现在如何?”段琢笑完就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很气,躺在床上胸口上下起伏,却没有半点力气起来,只能怒目圆睁,死死的看着段琢。

  段琢有些得意,其实他的得意只是对着老皇帝,段旸的兵马就在锦都城外,他除了那个安插的人,别无后手,也是只是能气一气老皇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