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谨整个人呆愣了几个呼吸,然后伸手搂住顾念,将人死死揣进怀里。

  薄被滑落,没有衣服,但是有一身滚烫炽热的温度。

  “阿念!”段谨却被顾念推开,短暂的温存被打断。

  顾念去了里间,翻翻找找,才拿着几件衣服出来。

  段谨的行礼在客居,昨天被推下水,身上的衣服湿透了,也不能穿了。

  顾念挑得都是自己没有穿过的衣服,或是只穿过几次的。

  “这件衣服有些眼熟!”顾念拿起一件青色衣服,是件贴身的衣服。

  “你的,邀月锦。”顾念不等段谨想起来,便开口说道。

  “哦~”段谨一听这话,声音得意的都高了一个调子。

  “当初那么喜欢我呀!”随即他又得意不已的问。

  “嗯!”顾念只是点了点头。

  顾念平淡的回应,让他段谨有些失落。他想看顾念恼羞成怒的样子,想看顾念害羞的样子。

  “今天我要去军营,晚上我一定回来。”顾念又道,然后拿起旁边架子上的剑,就要走。

  “阿念,你的身体……”段谨心痛的问,自己下得手,自己最清楚。

  顾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转身出门。

  竹院幽静,主屋之前便是一丛丛翠绿的竹子,风一吹沙沙作响。

  竹林下,阿一带着二三五六七并排坐在一起。

  竹院有其他暗卫,他们不敢乱来,只能这样守着。

  “世子醒了!”顾念上前叠手对着阿一浅浅一礼。

  阿一猛得站了起来,忙还礼。以前归以前,现在这是位祖宗,自己惹不起。

  阿一起身之后,二三五六七,也忙起身,每人都跟着阿一一起行礼。

  “是!”阿一一礼到底不敢抬头。

  顾念眸色一动,就放下手,侧身走了。

  刚走,身后段谨就推开了主屋的门,然后目光幽深看着顾念消失的地方。

  “世子!”众人连忙行礼。

  “他的礼你也敢受,不怕渤海王拆了你。”段谨撇了一眼阿一。

  刚刚和阿一还并排站着的二三五六七,同时整整齐齐的后退一步,缩到一起。

  阿一咬牙:“该担心被拆的不是属下吧!世子该担心的不该是自己吗?”

  这下换段谨咬牙了,不知道自己齐王世子这个身份在渤海王那里管不管用,能不能行!

  回客居收拾了一下,段谨便去请见了渤海王。

  今日的渤海王没有一身锦袍,也没有在正厅见他。而是身穿一身玄色铠甲,在王府里的演武场见的他。

  段谨有些慌,但还是去了。

  第一次见到身穿甲胄的渤海王,段谨有些吃惊。这一身甲胄加身,就让顾祯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

  威严稳重,眉眼间尽是杀伐之意。往演武场上一站,便是铁马金戈再现,仿佛战神临世,无人可敌。

  “渤海王!”段谨上前躬身行礼,弯腰到底。

  顾祯没有让段谨免礼,段谨便不敢起来,一直弯着腰低着头。

  顾祯笑了一下,抬手让段谨起身。

  段谨起身,拘谨小心的站到一旁,双手搁在腹部,像个小孩子一样,十分的乖巧。

  “糯米团子是我的王妃,生了三天三夜,才生下来的。他落地的时候还不足月,小小一团,还没小猫大。我们呢,都害怕他养不活。都是可劲的珍惜他,生害怕不注意,人就没养活。”

  顾祯开口就说起了顾念,现在也只有提起顾念,他才和段谨有话题聊下去。

  段谨沉默的听着,顾祯说起来话来,就没有那一身铠甲带给他的威严肃杀,相反语气柔和温暖,说起顾念时眸含笑意,语气慈爱。

  “后来他倒是养活了,六岁那年又被人害了。误食了一块糕点,便大口大口的吐血。吓得他哥哥,拖着一双血淋淋的腿,死死抱着他不敢撒手,爬出十来米喊人救命。”

  顾祯说起这断往事的时候,有些哽咽,难以言喻。

  段谨也紧张起来,眉头紧锁。

  “救了三天三夜,才捡回一条命。那个时候,他哥哥就意识到,糯米团子不能这样养着了。于是我们将他藏了起来,隐于暗处,为了让皇室放心,还交出了九州航运。为得就是让他平安长大,开心顺意一辈子。”

  说完这里,顾祯叹了一口气,又道。

  “我和他哥哥对他别无要求,只求他平安喜乐。所以呀!他从小要做什么事情,都由着他高兴。可是我的糯米团子又懂事的可怕,九岁的时候便瞒着我们去了暗卫营。十二岁的时候,他哥哥被困,他一人领千骑,夜行数十里。于沧江与渤海交界处,阻拦倭寇,呵退数千敌军,救他哥哥于危难。此后更是连据倭寇于海上,杀倭寇数名将领,扬名一时。”

  说起这些的时候,顾祯脸上是骄傲的,这是一个父亲对一个优秀孩子的肯定。他生了一个极其优秀的孩子,该是他得意骄傲。

  段谨有些难以置信,他十二岁的时候在干嘛?被老皇帝要到锦都,混吃等死,游戏人间。然后又被送到稷下学宫,上房揭瓦,下河摸鱼,气死先生,捉弄同窗。

  “后来,他对他哥哥说,他喜欢一个人,很久了。他只见过你一面,你只是递给了他一盏花灯。一盏菱形的,花着简易图案的花灯。”

  顾祯觉得好气又好笑还很无奈,一盏灯就可以把他捧在手心里的糯米团子骗走,他简直不敢相信!

  灯?段谨的记忆被什么东西被强行拉开,扯出一些什么来。

  “所以有一年他就不顾一切去找你,那年你在稷下遇刺,生死不明。”顾祯叹了一口气,看着段谨。

  “伯父,很抱歉没有能在一开始就那么的珍爱他。”段谨听完低下头。

  “也不怪你,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想让你知道,知道这些,对他好一点。”顾祯上前拍了拍段谨的肩。

  “我是军武出生,没有那些穷酸腐儒的人伦纲常。我希望我的孩子,开心健康的成长,顶天立地的做人,光明正大的做事。喜欢你,开心快乐,顶天立地,光明正大。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所以不必忌讳反对。”顾祯笑了笑。

  “伯父!”段谨直接面对顾祯跪了下来,认真又郑重:“多谢伯父成全!”

  段谨明白顾祯话里意思,也懂一个父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