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安韶彻底吸收了那寒池里的水,所剩于池底冰灵石也失去了灵力,化作了一堆粉末。

  由于安韶是用自己的植体来吸收这些寒水的,所以灵力大多积存在植体当中,还没有完全吸收入身体里。

  不过,这不是短时间能吸收完毕的,不然身体会承受不住,所以安韶打算慢慢来。

  安韶收起了那些几乎布满了寒池的根藤,顺着阶梯,走上池边,抬手拂开一层层随风飘荡的薄纱,带起了一阵清脆悦耳的银铃响。

  很快,他便走到了房门前。

  这房间门是在里面落了锁的,门上贴着一张隔音符。

  安韶打开门锁,拉开房门,有些好奇的探头出去,想瞧瞧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一阵混杂着脂粉的香气扑鼻而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娇媚的笑声,和此起彼伏的呼唤声,“公子~来嘛~”“公子~上来啊~”“公子~再喝一杯嘛~”

  这些声音显然是从其他的房间里传来的,还有一些从走廊的尽头传来的。

  而在这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宽大的露台,露台上的围栏旁站着好几个衣着鲜艳亮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

  安韶瞬间惊得汗毛倒竖,“嘭”的一下把门关上,也将那一股脂粉香气挡在了门外。

  “严靳昶!——”安韶恼道:“你还真来这种地方啊!你那日不是说着玩的吗?”

  “铮!”房间里正好传来一声琴响,安韶立刻扫开层层纱帐,朝着那个方向跑去,直到推开了一扇挡在面前的屏风,才看到,此时的严靳昶正坐在一方弦琴前,一手悬在琴上,轻轻地拨弄着。

  严靳昶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衣带扎得松松垮垮,好似轻轻一扯,就会散开了。

  感觉到面前落下一片阴影,严靳昶抬眼看去,一手支着脸,轻声唤道:“安公子,过来啊。”

  安韶:“……”

  严靳昶又拨弄了一下指下的琴弦,“我似乎不太会弹琴,安公子教教我,如何?”

  等安韶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经坐在了严靳昶的身边,一手托着严靳昶的手,告诉严靳昶该怎么摆放手势。

  安韶:“……”我一定是中邪了!

  严靳昶失笑,“我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不如公子先弹一曲,好不好?”

  说罢严靳昶让开了一些,又拿起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的酒杯,小酌一口。

  安韶当然不会拒绝,一曲悠扬的弦音,便传荡开来,在房间里流转。

  窗外有风吹进来,轻薄的纱帐再一次飘荡起来,带起阵阵银铃齐响,合入琴音当中,竟意外的好听。

  严靳昶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听着琴音,只觉岁月静好。

  坐在近前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严靳昶的目光,抬起头来,浅金色的眸中映出了严靳昶的脸。

  看着那有些晕红的眼尾,安韶忍不住道,“靳昶,你这是喝了多少?”

  严靳昶又倒了一杯,“没有多少。”

  窗外的风似乎便大了一些,将安韶的长发吹落到额前。

  严靳昶抬起手,正要将那长发顺到安韶的耳后,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咣当”的一声巨响。

  那个方向,是房门?

  安韶一惊:“啊,我方才急着找你,不记得有没有上锁了!”

  “不好了!打起来了!——”

  房间门似乎是被人撞开了,外面的声音很快传了进来,那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拍门声,和明显带着惊惶地尖叫声。

  “快跑啊!大家快跑啊!那些人要打过来了!”

  “有几个修士在这里打起来了!”

  “轰!”那话音刚落下,脚下就震动起来,屋子里的东西随之倾倒,木板发出不堪承受吱呀声。

  严靳昶和安韶飞快地穿好衣服,来到房门口,就看到走廊上有很多人在奔走,有些人因为跑得急,不小心踩到了长长的裙摆,摔在了地上,又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一刻不敢耽误地继续往另一个方向跑。

  严靳昶走出房间,顺着那些奔逃的反方向看去,就见有几道灵光在长廊尽头的露台上闪烁着,明显是有修士在此打斗。

  就在这时,一只明显是由灵力汇聚而成的银白色召唤兽从一旁冲出,咬向了明显站在露台另一边的人。

  那是光灵根修士?

  又有几只金色的召唤兽从另一边冲出来,和那只银白色的召唤兽撕咬做一处。

  因为走廊比外面的露台窄小,严靳昶站在这一处,只能看得到那些高大的召唤兽,并未看到驱使这些召唤兽的召唤师。

  “缙云城境内,不准灵修私斗!”一声高喝传来,同时还有几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那些召唤兽的身边,挥剑扫去!

  几只召唤兽瞬间退开,却并未停下,而是一跃跳到了下方。

  下面瞬间传来一阵惊叫声。

  试图阻止这场打斗的修士立刻追了下去。

  严靳昶和安韶走到了那露台上,往下看去,就见下面的人群已经飞快地让开了一大片空地,而在空地中间,正有两个人在打斗。

  两个修士一个穿着蓝衣,一个穿着白衣,而白衣修士明显处于下风,召唤出来的金色召唤兽远远少于蓝衣修士,只能被动的抵挡。

  这个画面,何其眼熟!

  似乎在不久之前,他们就在缙云城城西的森林里见过。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的是,那穿着蓝衣的人不仅仅只攻击那穿着白衣的修士,还驱使那些环绕在他身边的几只银白色的召唤兽,去扑咬阻挡几个前来阻止他们打斗的修士。

  可即便是以一敌多,那蓝衣修士依旧稳战上风——他能召唤出来的召唤兽,实在是太多了!

  严靳昶很快认出,那蓝衣人,竟是之前化名跟着忱家修士的蓝缕,也就是旭霆宫的林斓。

  而另一个穿着白衣的修士,正是忱逢。

  这都过去那么多天了,缙云城那三个家族的修士,都还没有将林斓捉拿下么?

  安韶:“什么情况?林斓这次不装了,也不掩饰了,当街追着忱逢打?”

  “都给我住手!”又有几个修士从天而降,试图阻拦正在打斗的两人。

  忱逢看到自己的召唤兽也被那些人拦下,怒道:“你们能不能看清楚!是他想杀我,我只不过是在防守!”

  衣服上绣着西钥一族家纹的修士,“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都必须停手!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忱逢:“那你们赶紧阻止他啊!”

  西钥一族的修士:“已经在阻止了!”

  话落,又有几个西钥一族的修士从远处御剑飞来,落在那林斓身边,围了一圈。

  林斓眼神一扫,再一次挥出几张召唤图纸,用染血的手一抹,又召唤出了好几只召唤兽!

  那些召唤兽刚凝聚成型,就一刻不停地朝着周围的修士扑咬过去,而一旦它们制住了那些修士的手脚,就会张开巨口,口中凝聚起一团银白色的灵光,直怼着修士们的面门!

  西钥一族的修士们连忙祭出自己的灵器,挡下这些攻击。

  一些被挡开的银白色灵光分散向四周,击中地面,地面瞬间碎裂,变得坑坑洼洼。

  汇聚在这个地方的普通人手忙脚乱地逃到了远处,原本热闹的街区,很快只剩下一群修士。

  “林斓!你之前毁了城西的树林,我们还没同你清算呢,旭霆宫说会派人过来与我们协谈,可是到现在都还没见人影,你现在逃出地牢,又在缙云城里肆意战斗,算是个什么意思?旭霆宫这是要向我们宣战吗?”西钥一族的修士怒道。

  林斓:“逃出地牢?你们凭什么抓我关我,就凭那不知真假的记影石,还有这家伙所谓的证词吗?真是可笑!还有你们的地牢,真不知是多少百年前的破烂东西了,竟然也好意思称之为“牢”?”

  林斓笑出声来:“让你们守在这个地方,真是浪费资源!”

  林斓这话成功激怒了西钥一族的修士,他们直接把忱逢挡到了一旁,一窝蜂冲上去,和林斓战于一处。

  兵刃交击,刀光剑影,各色灵光频频闪烁。

  被西钥一族推到了战圈之外的忱逢捂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半跪下来,大口地喘息。

  他身上重伤未愈,能抵挡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大哥!”一声呼唤从一旁的巷子里传来,一道身影很快出现在了忱逢身边,看到忱逢手臂上的伤,连忙从乾坤袋里拿出了几个瓶子。

  忱逢:“先离开这里!”

  忱昭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一群西钥一族修士战斗的林斓,眼中似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

  被一群修士齐力攻击的林斓,似乎有些招架不住,开始且战且退,而被他召唤出来的召唤兽,也陆续被西钥一族的修士们打散,召唤图纸也碎了。

  召唤兽少了,林斓的攻势自己没有方才那么猛。

  忱逢:“忱昭!”

  忱昭这才回过神,扶起忱逢,准备带着忱逢离开。

  偏在这时,四周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卷起了满地碎石和沙尘,瞬间搅得四周都变得浑浊不清,风中混杂着一股灵力!

  严靳昶的下意识地伸出手,将安韶拉入怀中,抬手用袖袍挡住了风吹来的方向。

  忱逢才刚被忱昭扶起来,就感觉有一股强风吹撞在自己背后。

  忱昭被风吹得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几步,又赶紧将险些摔倒的忱逢扶起来。

  忱逢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一张红色的召唤阵图纸,被风吹到了他们的面前,而那张图纸的中间,已经沾上了一道血印!

  忱逢瞳孔微缩,连忙一挥手,将忱昭推到一旁!

  召唤阵图纸里瞬间涌现出一团银白色的灵光,灵光很快吞没了那张图纸,凝聚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

  眼看着那巨兽的大口就要咬中忱逢的脑袋,一直金色的巨兽便从斜里飞冲出来,一头将那银白色的灵兽撞开!

  被撞开的银白色灵兽,却并未返回来攻击忱逢,而是顺势朝着忱昭的方向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