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这是新死的?”安然垂眸看着脚下的尸体,语调淡淡,脸上的表情却有那么一丝精彩的味道。

  ——既无奈又无语。

  艾曼倒是十分笃定:“百分百!”

  乌晓辰虽然没有法医知识也没有考古知识,但好歹也是个千年古神,基本生活常识还是有的。他凑上前去看了一眼,又隔着一段距离勉强闻了几下,皱起眉头:“这都开始烂了,怎么说也得死了有好几周吧?”

  尸体烂得乱七八糟,而且不光如此,腹部还有很明显的、被人动过的痕迹。

  安然:“已经有别人检查过尸体了?”

  艾曼摊手:“那我也不知道了,反正他是昨天下午失踪的,晚上尸体被发现的,按理说就是昨天死的。至于说别人检查尸体,那肯定啊,像邻里朋友什么的,见到人死了总不可能不管吧。”

  安然眯起眼睛,“邻里朋友”?

  难道不应该是家人吗?

  但很显然,艾曼并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抬头看了看太阳:“我还有点事,你们先研究吧。实在是麻烦了。”

  然后他转身就走,直接把二人扔在了原地。

  安然注意到,艾曼并没有朝他的屋子走去,而是走上了一条与之截然相反的小径。

  他微微皱眉,暂时把有关的想法放到了一边,随即转向尸体,面上冷静得不像是面对一个死去的同类:“先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异常之处。”

  ——

  之前两个人跳河下来,一是为了防水泡,二是压根儿就没想到还能有检查尸体的操作,总之就是除了两双手和一把几乎没什么用处的折叠小刀以外,其他任何工具一概没有。

  但安大神面对这种状况只是皱了皱眉,接着面无表情地就开始上手扒拉。

  简而言之,办法总比困难多,干就行了!

  乌晓辰:“……!”

  下一秒:“呕……”

  安然对此表示十分困惑。他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尸体胸前已经生蛆了的伤口,头也不抬,语调淡淡:“据我所知,你的父母以及长兄长姊都是与死亡有关的神,姐姐凯贝洁特甚至直接被冠以了腐尸之□□号,你怎么对尸体这么大反应?”

  小狼欲哭无泪:“……你就不允许家里小孩有点自己的个性吗?而且我也不是跟我爹妈长大的啊。”

  安然面上毫无改变:“哦。”

  他心里则闪过一丝疑虑。

  乌晓辰能回想起有关小时候的事了?

  其实昨天晚上就有些奇怪了,看小狼对猫神像的反应,他应该是记得这位神秘的古埃及黑猫神是谁的。而且听斯芬克斯的那几句话,乌晓辰跟这位猫神的关系……

  ……咳。

  安然眼神中的微妙一闪而过。他微微垂眸看了看伤口周围发黑的腐肉,使唤小狼使唤得理所当然:“别光看着,去河边帮我找些水。”

  乌晓辰作为一只犬科动物,嗅觉神经十分敏感。他早就被腐尸的气味折磨得头晕眼花,巴不得能躲得远远的。安然此话一出,他立刻就没影了。

  ——

  这个空间里的时间似乎过得分外快,不知不觉间,天边泛起了属于黄昏的玫瑰色。

  “闻起来……好像不是特别对。”

  搬了十几趟水的乌晓辰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看着安然忙活。几桶水浇下去,腐肉的气味稍稍淡了些,小狼的鼻子也得以分辨出了一些原本被掩盖住的气味。

  他有些迟疑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安然检查了这么半天,除了确认心脏确实是消失、尸体的腹腔内脏被人动过手脚以外,并没有得出任何有用的结论。他疲倦地站起身,活动发麻的腿脚,闻言微微转头:“哪里不对?”

  小狼托腮:“不好说。这人家里……很有钱?”

  安然抬头瞥了一眼建筑简单的村落:“我觉得不是。”

  “那就奇了怪了。”小狼有些困惑,“他身上用的香料闻起来很贵的。”

  “什么成分?”

  安然刚问出来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难为小狼了。毕竟人家是个生物,不是考古单位的检测仪。他能说出气味不对就已经够可以了。

  不过乌晓辰还真的闻出来了一点:“应该有孜然,樟脑,椰酒,还有……没药?”

  他又仰头在空气里闻嗅一阵,结果被腐肉的气味恶心得够呛:“呕……剩下我也不知道了……唔……”

  小狼胃里没东西可吐,低头开始干呕。

  安然从桶里倒水把自己的手冲干净,走近给小狼拍着后背顺气:“悠着点。”

  乌晓辰学着在电视剧里情节,一只手捂嘴剧烈咳嗽,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抬起,给安然比了个OK的手势。

  安然:“……”

  你是真难受还是假难受?

  他叹了口气,命令道:“用胡狼形态,我抱你回去。剩下的事晚上再说。”

  ——

  让二人都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在住宿问题上遇到了麻烦。

  艾曼听他们要借宿,脸上的表情瞬间为难成了苦瓜:“这……我们不太方便啊。家里的房间也不多,而且……实在也是乱七八糟的……”

  乌晓辰这一天熬夜加上体力消耗过大,已经窝在安然怀里昏昏欲睡了。听到艾曼说话,他半张开淡绿色的眸子,懒洋洋却很有压迫感地瞥了他一眼。

  随后调整了个姿势,继续睡。

  艾曼被那一瞥瞥出了心惊肉跳的感觉,再结合安然面无表情的脸和不可置否的气场,本来就不高气势瞬间又矮了大半截。

  “咳咳……那个,要不你们在帐篷里将就一晚?”

  安然没有立刻回答,锐利的目光扫过屋门,看得艾曼又是一阵心虚。

  “也行。”半晌,他才淡淡答道,“那我们就借用一下你的院子了。”

  艾曼脸上的表情立刻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自然自然。说起来你们也是贵客,是我招待不周了。那个,晚饭我已经准备好了,二位一起吃吧?”

  说完,还不等二人回答,他就急急忙忙地进屋端出了一条香气四溢的烤鱼,还一起拿出了一些餐具酒具。

  酒食上桌的一瞬,安然感到自己胳膊被猛地抠住了。

  他不动声色地垂眸。怀里的小狼仍是一副倦怠的神情,狼眼半睁半闭,泄出一点浅绿色的荧光。

  但他的爪子却绷得很紧,爪尖甚至都抠进了安然的肉里。

  安然的目光掠过桌面上热气腾腾的晚餐,瞬间就看懂了这无声的提醒。

  也就在此时,艾曼已经把酒杯递到了他跟前,非常热情似的:“来来来,葡萄酒,我看你们中午挺爱喝的。”

  安然微微抿唇,刚要开口拒绝,转念一想,却又接过酒杯,不知情一般握在手里轻轻摇晃着。

  不知是斯芬克斯的设计能力有限,还是艾曼这个角色本身拿到的就是智力不高的剧情本。总之,自从安然接过酒杯,他的目光就从来没从安然手上离开过,看上去紧张的不行,同时又带着些窃喜。

  这么副表情,就算没有乌晓辰提醒,正常人也能看出不对劲来了。

  安然自然是不打算喝这杯酒的,起码不打算真的喝下去。他一手抱着小狼,似是随手一般把酒杯重新放回桌子上,同时瞥了一眼桌上的烤鱼。

  “你们这里产香料?”

  艾曼看着酒杯被放下,眉眼间闪过一丝焦急,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啊?”

  安然坐下,把小狼往上抱了抱,与其说是在问问题,更像是陈述事实:“食物里加香料,还是很奢侈的。你们这里不缺?”

  这话问的,听起来完全就是在逼供。

  “还好吧……”艾曼犹犹豫豫地回答,“那什么,放羊的村子,还靠近河,有鱼有肉有耕地,总是会富些的。”

  “哦。”安然淡淡瞥了一眼烤鱼,“这边有点偏僻,商队不怎么来吧。”

  艾曼以为话题被转移开了,连忙点头:“是啊,有的时候想买点东西还挺不方便的。”

  没想到安然这个问题只是引子,下一个才是真正的送命神坑。

  “那你们的香料都是哪里来的。”

  艾曼给问愣了:“这……”

  趁着他注意力集中在想台词上时,安然迅速将一杯酒倒在地上,空杯子往桌上重重一顿。

  艾曼听到响声,往这边看来。见到空杯子的一瞬,他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惊喜。

  但下一秒,惊喜就变成了惊吓。

  “没有主人敬客人,客人不回礼的道理。”安然语调淡淡,拿起那杯本应属于乌晓辰的酒。他抬起眼直视着艾曼:“我敬你一杯。”

  ——

  艾曼愣了一下,接着连连摆手赔笑:“我怎么能喝呢?这可是另一位战神的酒。”

  安然在乌晓辰身上rua了两下:“他胃不好,喝不了酒。”

  古埃及人由于需要制作木乃伊,解剖知识还是比较普及的。艾曼也不需要安然解释胃是什么:“这样啊,那实在是太可惜了,吃点烤鱼吧。

  乌晓辰悄悄朝他使了个颜色。

  于是安然波澜不惊:“味道重的也不行。”

  艾曼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那他能吃什么。”

  安然觉得话题扯远了,他微微皱眉:“你到底喝不喝?”

  艾曼:“……”

  他在安然凉飕飕的目光里拿起酒杯,一仰头,一饮而尽。

  就很干脆。

  干脆到安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面上一切如常,手上却不动声色的在小狼的皮毛间划出了几个简短的句子。

  【有毒???】

  为了表示疑问,他还特意把问号描了好几遍。

  乌晓辰非常笃定地点头。

  安然想了想:【致死?】

  小狼想了想,摇摇头,并且有样学样地用爪子在安然手心上划拉。

  【强度催眠,喝完一个小时内会晕】

  安然接收到这个信息,用看勇士的眼神看了艾曼一眼。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算是这位村长想趁他们睡着后对他们做点什么,他把自己也灌晕了算怎么回事?

  说起来,这自损的甚至都不是八百。从艾曼的角度来看,对方这边还有个什么都没碰的乌晓辰。他给自己灌了杯药酒,别说做点什么了,被反杀都不是没可能。

  难道负责动手的不是他?

  安然皱眉想了想,觉得这个选择基本上可以排除。虽然帐篷可能是艾曼计划好的,但地点是他提出来的,而且他给艾曼敬酒的动作也明显在对方的意料之外。

  要不就是……旁边有人偷听?

  也不会,如果有人的话,小狼肯定早就有反应了。

  他基本可以断定准备动手的一定是艾曼。

  安然的眉头舒展开。他暂时没有更多信息,就算是有所推测也很难证实。

  那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

  古埃及的空气很好,夜空过分晴朗。暗金色的月牙在黑蓝天空的衬映下,像极了壁画上猫神半睁半闭的眼睛。

  安然盘腿坐在帐篷里,皱眉忍受着有些浓烈的羊膻味。

  他的声音压低:“你确定酒里有毒?”

  乌晓辰仰面瘫在毯子上,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回答得有些敷衍:“是啊,挺常见的一种。”

  挺常见的,价格应该就不会特别贵。

  安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换了个问题:“尸体上有没药?”

  小狼点头:“没错。”

  “没药植株稀少,采集成本很高,我记得是贵族才能用得起。”

  “嗯哼。”小狼也明白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他翻了个身坐起来,“嘶,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把路过的贵族杀了抛尸,然后怕被追究责任才说是自己的村民死了啊?”

  安然闭眼思索一会儿,淡淡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想查明死者到底是不是村里的人,明天去挨家挨户问一圈就知道了。”

  他突然又想到了别的事情,转向乌晓辰,随口一问:“为什么鱼也不吃?里面也有药?”

  客人既然会喝酒,就没理由不吃鱼。如果酒里放完了还放鱼里,这就纯纯属于是浪费成本了。

  过日子一向精打细算的安大神如此想到。

  小狼摇头,脸上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不是。那烤鱼闻着挺正常的,但它上面那个香料的味道跟尸体上的一模一样。我实在是下不去嘴。”

  安然:“……”就很合理。

  不过这倒是也可以进一步证实,在这个简陋的村庄里,各种有些人一辈子才用得起一两次的香料绝对不是什么稀缺资源。

  但眼下他还有别的事需要关心。

  “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饿不饿?”

  乌晓辰重新躺回毯子上,懒洋洋地半眯起眼睛:“饿又怎么了?你能给我变出吃的来?”

  安然顿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些:“今天晚上就委屈些了。明天我跟村民借点粮食和牛羊肉,熬粥给你喝。”

  乌晓辰随口道:“哦,说白了还是晚上没吃的呗。”

  他刚想翻身,下一秒,却听到了塑料袋被撕开的声音。

  然后鼻间就泛起了一股淡淡的奶味。

  安然把一颗牛轧糖抵在他的唇上,语调平平:“吃了。”

  小狼半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一截。他面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怎么还有糖?”

  “我习惯随身带一些。”

  “是吗?”乌晓辰就着他的手,灵活地把糖叼进嘴里,舌尖微卷着在安然的指侧留下了一点似有若无的湿意。他吧唧吧唧地嚼着糖,声音有点含糊不清:“唔,但我记得你不吃奶糖的。”

  安然把指侧在被子上蹭了蹭,闻言噎了一下:“……睡你的觉,晚上可能还有事要办。”

  ——

  安然把蜡烛一吹,然后……就发现了新的问题。

  帐篷是村里人放羊时用的临时帐篷。众所周知,放羊一般是不会拖家带口的。

  所以帐篷也是单人的。

  于是如果两个人想同时在里面平躺,就需要紧紧挤在一起。

  正常情况下,安然虽然不喜欢跟别人靠得太近,但如果情况特殊,挤一挤也是勉强可以的。

  像之前秦羽就跟他挤过,并且在事后表示他觉得自己那天晚上好像睡在了冰箱里。

  不过这小狼……可能大概貌似……并不是单身人士。

  安然抿着唇,眼神有些微妙。

  这要是再挤一起就不太好了。

  乌晓辰不知是不在乎还是根本没意识到问题。他透过黑暗看着紧抿着嘴唇的安然,眼睛绿莹莹的,声音里带着困惑:“唔,你怎么还不睡觉。”

  安然看他:“太挤了。”

  “没关系啊。”小狼打了个哈欠,侧身往旁边靠了靠,“够两个人睡的。”

  安然:“……”

  他不清楚小狼前世的记忆还存在多少,但估计像男朋友这么重要的存在应该不会毫无印象。

  于是他尽量婉转地提醒他:“你应该……自重一些。”

  小狼满头问号:“???”

  他歪头,眼神很无辜:“两个男生一起睡觉,不自重?”

  安然:“ ……”

  他觉得自己婉转不下去了。

  “你不是有……男朋友么。”他抿了抿唇,决定说话说到底,“还能跟别人挤一起?”

  小狼惊讶:“哈?我还有男朋友?”

  然后他像模像样地垂眸思索:“我怎么不记得。”

  安然:“……”

  他开始同情那位黑猫神了。

  ——

  安然叹了口气,最终提出了一种非常自欺欺人的解决方式。

  “你用狼形。”

  跟人挤在一起和跟动物挤在一起,起码从感官上来说,还是有些不同的。

  乌晓辰翻了个身,非常配合的化作狼形。然后缩成一团,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这狼睡觉的时候似乎总喜欢把自己缩起来,很没有安全感似的。

  安然心里一动,却也没多想。他微微松口气,紧贴着帐篷的另一侧,也躺了下来。

  然后就又有新的问题出现了。

  埃及昼夜温差大,白天热得不行,晚上还是挺冷的。两个人如果盖一张被子,还不靠在一起,中间就会留出一段隔空缝隙。

  于是乎凉风就嗖嗖往里灌。

  安然在外面风吹雨打惯了,倒是能忍,但三千多岁年老体虚的小狼似乎并不行,尽管他还比安然多了一层毛。

  睡梦中的乌晓辰应该是感觉冷了,嘴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然后一个翻身,整只狼就窝进了安然怀里。

  安然立刻感觉胸腹暖融融的一片。

  小狼毛乎乎的脑袋蹭在他的下巴上,安然本能地开始手痒。

  不过,之前不知道算一回事,现在知道小狼的情况了……

  ……再rua人家,不太好吧?

  安然垂眸看着小狼毛茸茸的脑袋,开始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

  十几秒后,他就放弃了原则。

  ——抱一下小动物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他想了想,一边伸手把小狼搂紧了些,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开脱:

  反正之前又不是没抱过。

  ……

  在温度的催化下,安然的意识很快就模糊起来。彻底陷入睡眠之前,他感觉自己的嘴唇似乎微微湿润了一下。

  带着很暖的温度,像是被什么小动物的舌尖舔过。

  还有一股隐隐的奶甜味。

  他不喜欢奶味,从牛奶到奶制品都很少碰,不过这一次却还觉得……可以接受。

  潜意识里一个有些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

  ——反正小狼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想办法将他留住……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

  安然是被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吵醒的。

  他的睡眠一向很浅,再加上早就知道晚上可能会出事,心理上也有一定的准备。

  所以在听到声音后,他很快就完全清醒过来,眼神里一片清明。

  安然屏住呼吸,耳朵贴在帐篷上。

  脚步声在慢慢靠近。

  而且听起来,这个人的走路姿势尽管小心翼翼,却不乏习惯性的鲁莽。从落地的声音来看,他的体重应该也不会很轻。

  艾曼膀大腰圆的形象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会是他吗?

  安然抿了抿唇。艾曼的酒可是他亲眼看着喝下去的。

  再不然,难道他有解药?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脚步声靠得更近了,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分外刺耳,分外……阴森。

  乌晓辰也被吵醒了,但他清醒的速度没有安然那么快:“什么……唔!”

  他的嘴被猛地捂住了。安然安抚性地在他头上拍了两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于是在越加清晰的脚步声中,小狼眼里的睡意也渐渐褪去了。

  下一秒,脚步声突然停下来了。

  应该已经靠得很近了。

  乌晓辰从安然的手底下挣脱开,按着手腕召出瓦斯权杖。他握着权杖抬起手,一幅打算先下手为强的样子。

  但是他的计划落空了。

  空气中突然响起刀锋挥舞的声音。紧接着,帐篷发出“次啦”一声,被从中间撕裂开。闪烁着寒光的刀刃紧贴着安然的耳朵划过。

  他的耳廓渗出一丝红线。

  刀刃又原路返回,退了出去。

  粗糙的手指扒上了帐篷的裂口,将它向两边分开。

  一只眼睛出现在其中,咕噜噜转着向帐篷内窥探。它的目光先是扫过帐篷另一侧手握瓦斯权杖的乌晓辰,紧接着向下斜了一点,又落在了安然身上。

  漆黑的瞳孔似乎过于的大了。

  艾曼嘻嘻嘻地笑了起来:

  “嘻嘻,原来,你们二位还都没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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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兵马俑跟前码的字

  明天不更后天更,所以今天多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