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快回来!”

  夏半池赶紧追出去拉住了他,他怕大夫来了,他的伤也好了。

  姜白停住没动,“可是您说疼。”

  “刚刚只是抽筋了,快回去吧,冻死我了。”说着夏半池就拉着姜白回屋。

  姜白看他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小心地跟着夏半池的后面往屋子里走,他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像只犯了错的二哈。

  夏半池好笑地看了一眼他。

  就出去了那么一会儿,两人的身上就蒙上一层雪,夏半池的鼻尖被冻得通红,赶紧跑到了炭火前蹲下烤火。

  姜白走上前用手把他头上的雪轻轻拍落,又拿了一个披风披到了他的身上,小声说着:“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手已经没事了,你也不要太愧疚。”夏半池抬头安慰着他,却看到他的头上还是雪白一片,“头上都是雪,快拍拍。”

  怕雪会落到夏半池的身上,姜白后退几步后,才快速把身上的雪拍落,他抿着唇,内疚地盯着夏半池手上的伤看。

  他的手腕很白,上面有着一圈青紫的印子很是触目惊心,可却莫名让人有一种想要肆虐的想法,想再在上面舔舐然后留下自己的齿痕,姜白添了添上牙后压下心底的异样,唾弃着自己肮脏的想法。

  见姜白傻愣地站着,夏半池招呼着:“你也来烤烤手吧,等我们都暖和过来,再去学认字。”

  姜白轻声说好,蹲到了夏半池的正对面,伸出了他的手烤着。

  那手粗糙异常满是划痕和皲裂,手关节扭曲变形,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少年该有的手。

  夏半池神情微顿,站起身去翻找了一个小木盒,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瓷罐递给了姜白:“是鱼油,涂上后可以预防手被冻裂,一定要每天都涂,这样才好得快。”

  鱼油是他买给夏母让她擦手的,上次回家后他看到夏母的手被冻裂就多买了几个,想等着下次回家时送给她,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姜白伸手接过,两个人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夏半池的手白皙修长比上好的白玉还要细腻,至于他的,则是丑陋碍眼。

  他自己看着都想吐,更何况是夏半池?

  姜白迅速接过鱼油,把手缩到了衣袖中,一直到两人开始学习他的手都没伸出过来一次。

  烤了一会儿后,夏半池的身体不那么冷了,就开始教他学认字。

  这次姜白的注意力特别集中,学的也非常快,没一会儿的工夫他就会认了很多字,这让夏半池非常有成就感。

  他在纸上写了几个例子,让姜白临摹。

  虽然今日大雪纷飞,但是有炭火燃烧,整个屋子暖烘烘的,看着姜白写字的夏半池渐渐阖起了眼,呼吸变得绵长起来。

  看到这一幕,姜白停下了笔,他轻轻摇晃了一下夏半池:“别坐着睡,会感冒的。”

  夏半池睡得迷迷糊糊只是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他,然后又闭上。

  像只贪睡的狸猫,可爱至极。

  姜白哑然失笑,起身把他抱起,夏半池并不重,加上他天生大力很容易地就把他放到了床上。

  怕他睡的不舒服,姜白小心地把他的外衣脱下。

  他的动作很轻,夏半池一点也没受他的影响,睡的依旧很熟。

  他盯着夏半池的脸看,鬼使神差地轻轻用手戳了一下,柔软的手感让他心中一触,赶快缩回了手,确定被子已经给他盖好后,姜白慌忙回到了自己的床铺。

  他们两人之间只有一个枕头大小的距离,一想到这里姜白的心脏就疯狂地跳动着,仿佛要跳出自己的胸膛。

  姜白侧过身透过月光盯着夏半池看久久未眠,晦暗的情愫在黑暗中偷偷生起。

  第二天夏半池一睁眼就看到了姜白,他拿着自己的衣服走了过来。

  夏半池问:“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奇了怪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抱歉,我没注意。”姜白把衣服递给他,很不好意思地说。

  夏半池当然不会怪他,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他接过衣服,没想到衣服竟然是热的,他惊讶地看向了姜白。

  姜白腼腆地笑着说:“我帮您的衣服烤了火,希望您不要怪我自作主张。”

  夏半池道了声谢后说:“我比你大,以后你叫我夏哥好不好?”

  姜白总是用您来称呼自己,这让夏半池怪不习惯的。

  “我可能比您大。”姜白说道。

  夏半池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姜白眼眸低垂:“我不知道自己生辰,说不定我是比您大呢?”

  夏半池想想也是,虽然姜白看起来比他小,但还说不定还真是他先出生。

  “我能叫你池池吗?”姜白一脸希翼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如同黑曜石,亮得惊人,让人不忍拒绝。

  夏半池鬼使神差地说了声好。

  “池池!池池……”得到夏半池的同意后,姜白一声声叫着,像是小孩子得到新玩具一样开心。

  他的声音很清朗,让夏半池莫名脸红,赶快阻止了他:“你别喊了!”

  姜白停了下来,眼角泛红,氤氲着薄雾,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夏半池。

  这让夏半池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小孩子,虽然他也没做什么。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剧情中让人闻风丧胆的暴君是一个哭包?

  夏半池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雪停了吗?”

  姜白声音哽咽着:“停了。”

  “那我赶快穿衣服,一会儿我们去堆个雪人吧!”夏半池一脸激动地说。

  “好,那一定要多穿点。”说着姜白就收回了眼泪,去衣箱找夏半池的厚手套。

  夏半池磨磨蹭蹭地穿好了衣服,温暖的外衣让他异常内疚,大冷天姜白还记得帮他把衣服烤火,自己刚才竟然无理取闹地凶他。

  “你随便喊我什么都行。”夏半池突然说道。

  姜白的眼睛亮了:“真的吗?”

  夏半池点头,见他终于开心了,夏半池也松了口气。

  本来是说好一起去堆雪人的,但是雪化时比下雪还要冷,夏半池刚出去就被冻傻了,最后变成了姜白堆雪人,他站着看他堆。

  “夏兄!你终于舍得出来了!”松正初见夏半池在外面呆着快步走了过去,很是惊奇地说。

  夏半池说:“下雪了,所以出来看看。”

  松正初问:“今天的雪确实很美,夏兄要不我们以雪为题,作诗一首?”

  “我不会写诗。”夏半池实话实说着,但松正初不信,说他谦虚非要拉着他写诗。

  夏半池很是无奈,于是就拉着姜白跑了,留松正初一个人在外面作诗。

  今天大雪陈夫子特意放了一天假,让大家好好休息,这时甲班中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些特别努力的学子在学习。

  但让夏半池没想到的是井永丰竟然也在这里,他下意识地把姜白给藏到了身后,不让松正初看。

  井永丰见夏半池进屋,快步走了过来:“不知昨天拿的炭用的怎么样?要是不好,我这里还有无烟无味的银骨炭。”

  夏半池摇头:“谢井兄好意,但我可没那么多钱。”

  “昨天我都和你家仆人说了,我不要钱,只是同窗间的互助。”井永丰赶紧劝说着他,他看着夏半池那张精致的脸,喉咙滚动,无意识地说:“要不你来我家住吧!你不是怕冷吗?我可以把我的床分你一半,这样也不会浪费炭火。”

  井永丰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夏半池来了,那他的那个仆人也会来。

  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们还能逃得过自己的手掌心吗?夏半池长的国色天香,那个仆人也是绝代风华,睡到哪一个都不吃亏……

  正在幻想左拥右抱生活的井永丰突然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后颈发麻,他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夏半池哽住,他这是把谁当傻子?

  淡色的眼眸微转,夏半池笑着问:“你说你木炭不要钱?只是同窗间互助?”

  井永丰点头。

  “那我们大家可要好好谢谢你!大家为井永丰鼓掌,他说要送木炭给我们。”夏半池大声地说着,在屋子里写字的人倏地抬头看向了井永丰,也跟着夏半池一起为他鼓掌。

  井永丰愣住,他只想免费给夏半池,可没想白给这一群书呆子,正要解释的时候,陈夫子突然出现。

  “都干什么呢?乱哄哄的不成样子,丙班都比你们安静。”

  他一进来班里瞬间就安静。

  夏半池走到井永丰旁边笑着说:“井永丰看大家没木炭过冬动了恻隐之心,决定白送木炭让大家过冬。”

  “是吗?老夫没想到永丰你竟然是这样宅心仁厚的人。”陈夫子笑着拍了拍井永丰的肩膀夸赞着他:“老夫今年冬天木炭也不是很够,能否……”

  井永丰咬牙切齿地说:“能!等过几天我就叫我父亲把木炭搬到瀚尘书院。”

  “瀚尘书院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陈夫子继续夸着他,然后偷偷瞪了笑得正欢的夏半池一眼。

  这小子就知道借花献佛,慷他人之慨。

  咳咳,不过既然井永丰都同意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