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酒握住扇子,就是现在,一击毙命。
但是.....
但是,穆爻...
如果他不反抗,穆爻会不会出来呢?
穆爻,你真的离开了吗?你是真的把我丢在这不管了吗?
赌一次吧,就赌这一次,他赌穆爻一定在这附近。
秦酒攥紧拳头,跪坐在地上,因为厌恶所以眼睛闭得死死的。
蛇妖以为他完全抵抗不了了,故而心情大好,指尖划过秦酒的下颚,秦酒一阵恶心却忍住了,蛇妖放肆地笑了两声,伸手要往秦酒衣服里探。
砰!
蛇妖的手还没碰到秦酒的衣服,秦酒便听一声巨响。
他睁开眼睛,此番景象,饶是他见多了生死,亦有些不适,四肢扭在一起,五官,肝胆肺腑全部凹进了身体里,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人,活生生被挤压成了一条手臂的大小,就好像是被做成了变相的人彘。
这样痛苦地扭曲着,却还被留了一口气。
一双修长的手挡住了他的眼睛:“别看。”
穆爻朝蛇妖踢了一脚,蛇妖叽里咕噜地滚到了同样被压缩成团的孔雀妖身边。
下一刹,秦酒听到火焰爆裂的声音,是穆爻在炙烤那两人的三魂七魄,神魂俱灭,便再无来世。
“为什么要走?”秦酒抓住穆爻的手腕,怕一不留神人就又走了。
穆爻没有说话,帮秦酒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指节细长带着凉意,待触碰到皮肤时,酥麻的感觉席卷全身,秦酒忍不住浑身颤栗了一下。
穆爻神情困惑,揽住秦酒的腰,想先让他站起来。
秦酒又一阵颤栗,轻柔的哼声跑出了喉咙,他连忙咬住下唇,羞恼不已。
“阿酒,你怎么了?”穆爻摸了摸秦酒的额头,“你很烫。”
“别..碰我...”
秦酒话是这么说,但双腿却软得不像话,浑身像是着了火,而支撑着他站立的穆爻,就是灭火的甘泉。
“你...”
秦酒咬了咬牙,忍住羞怯道:“我被他们下了药,你..你...你帮帮我....”
穆爻闻言怒火丛生,后悔那么快就了解那两只狗东西,他应该留着他们的狗命,慢慢折磨才对!
药效已经冲昏了秦酒的神智,他转过身攀在了穆爻的身上:“你..你快帮帮我....”
秦酒眼眶泛红,燥热难忍急得不行,胡乱扯着自己的衣服:“热,难受,我好难受,好难受啊,你快帮帮我呀。”
“阿酒..”
穆爻以灵力结成一张冰床,轻轻抱起秦酒,又轻轻放下。
穆爻扯下袖子,当做眼罩系在了秦酒头上。
沾上冷气,身上好受不少,秦酒恢复了些神智,他想要扯下眼罩,却被穆爻遏住手腕压在了头顶。
“阿酒,原谅我这次,我怕你忘了我。”
秦酒刚想问是什么意思,穆爻就吻上了他的脖子,邪火四窜,秦酒还是忍不住哼出了声,穆爻好心地吻住他的嘴唇,没让他太过羞涩。
这吻霸道而热烈,两道交缠的身影被冷气遮掩,穆爻浓郁的爱意中却藏着细细的悲凉。
秦酒揽着穆爻的脖子,眉头紧锁。
药效解了,可这场情事才刚刚开始,穆爻好像拼了命地要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承受身上人带给他的狂风骤雨。
许久之后雷消雨散,秦酒如同失去提线的木偶任凭摆布,被穆爻轻轻抱在怀里,他还是想扯下眼罩,但却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他不知道穆爻怎么了,明明恢复了记忆,为什么又....以往穆爻都是很温柔的,哪怕那次误食了珈澜草,也没有罔顾他的感受,可这次,他明显感觉穆爻像是换了个人。
疲惫、困倦和不可言说的疼痛让他只想睡觉,可是他又真的不敢睡,他怕他一睡着,穆爻就不见了。
穆爻低下头轻柔地吻落在了秦酒的唇上。
一吻殆尽,秦酒提起力气回抱住了穆爻:“穆爻,别走好吗?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求你别走好吗?”
穆爻沉默不言,秦酒一颗心如坠冰窟。
“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是想起来了吗?到底是怎么了?到底为什么?”
“好。”穆爻终于肯回答,“阿酒,睡吧,我不走。”
“你别骗我。”
穆爻笑了笑轻哄道:“不骗你。”
秦酒还想强撑着,但无尽的困意袭卷而来,一双眼睛像坠了千金巨石,怎么也睁不开,他也不知他是何时睡了过去。
倦鸟归巢,雀啼声声。
不知过了多久,秦酒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秘境入口。
“穆爻?”
他猛地站起身,四处张望,却不见穆爻的身影。
他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穆爻就是走了,就是把他撇下走了,没有原因,没有留下一句话。
穆爻又骗了他。
“穆爻..”他无力地靠在树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视线下移,秦酒愣住慢慢跪下,他的扇子、佩剑还有.....他的‘酒’字铭牌,都整整齐齐地放在地上。
他低下头,身上的衣服换了,穿戴整齐,又摸了摸头发,头上戴着步摇,他能感觉出来帮他绾发的那个人尽力了。
秦酒收好佩剑和扇子,将自己的铭牌攥在手中:“为什么?”
突然,他想起什么,感觉摸向胸口,还在,狐尾还在,可是..可是穆爻不是说狐尾不可以离主人太远吗?
“穆爻!你出来!你不是想起来了吗!为什么要躲着我!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为什么不能把话说明白!!”
“啊!!!!”秦酒崩溃大喊,可还是难以宣泄内心的郁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秦酒站起来往回跑,跑了几步撞破了围在他身侧的结界,他愣在原地,一瞬间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再次跪到在地。
“为什么?你明明在乎我的,为什么原因都不说就离开?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我离不开你,为什么说着喜欢我,却还要让我这么痛苦,这么难过.....”
秦酒跪坐在那,鸟雀回巢又四散而去,不知过了多久,眼角的泪都流干了。
“师弟!!”这声音大喜过望,带着拼了命压制的颤抖。
福禄冲到秦酒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师弟?你的头发...”福禄将秦酒的一缕白发握在手中,所说得每个字都在颤抖:“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捏住秦酒的肩膀,慢慢退开,眼泪落下来,心也止不住地疼。
“师弟...你..你怎么了?”
眼前的人,让福禄熟悉又陌生,他从没见过秦酒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伸出手覆在了秦酒斑白的鬓角上,心疼得无法自已。
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目,哭得红肿,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红,福禄仔细看去,才发现秦酒的唇上都是伤口。
视线向下,秦酒的脖子上遍布青紫色的痕迹,一直蔓延到领口内。
福禄的胸口好像被压了块巨石,不用细想也知道秦酒经历了什么,但秦酒修为并不低,是谁,谁能....
他擦去秦酒眼边的泪痕,长吸了一口气道:“师弟,是谁?”
江淮匆匆赶来。
“福禄,你找到秦师弟了?”
福禄闻声一惊,连忙直起身挡住秦酒:“找到了。”
江淮可算松了口气:“终于找到了,秦师弟他没事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
“别过来!”福禄大喊出声,将秦酒挡了个严实,秦酒最为要强,一定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副模样。
江淮停住脚步,不明所以:“福禄?怎么了?”
福禄横抱起秦酒,御剑而起:“大师兄,师弟他受伤了,不严重,我们先回去了。”
说罢福禄就带着秦酒走了,独留江淮一脸茫然。
“哎,哎!”江淮跟着跑了两步,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福禄,罢了,人找到就行了。”
江淮没想太多,御剑回了问苍峰。
福禄这边以最快速度带秦酒回了云渺峰,一到前山,秦酒就跳下剑,跑进了屋子。
“师弟!”福禄二话不说赶紧追了进去。
福禄走进屋子,见秦酒蒙着被躺到了床上。
“师弟..”福禄坐到床边,心头刺痛,“你,你还好吗?”
他这会才发现秦酒身边少了个人:“师弟,穆爻呢?我听齐师弟说你们受了伤,他没事吧?”
被下渐渐传来了轻声的抽泣。
“师弟。”福禄有些哽咽,“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帮你,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好吗?”
秦酒越哭越大声,越哭越难过,他掀开被子坐起身哭得视线模糊。
“不哭了不哭了,我不问了,不哭了。”福禄抬手帮秦酒擦了擦眼泪,却越擦越多,他实在忍不住抱住了秦酒。
秦酒抓住福禄的衣服,心里难受得想死:“师兄,穆爻,穆爻他...他走了..”
“走了?走去哪?”福禄很是疑惑,穆爻怎么可能离开秦酒呢?
秦酒摇着头,眼泪越来越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走了,我找不到他了,他把我抛下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没事,没事的,我们去把他找回来,我帮你把他找回来。”
“找不回来了。”秦酒拿出‘酒’字铭牌,哭得更悲凉了:“他把我的定情信物还回来,他....他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他那么喜欢你,他绝对不会抛下你的。”
福禄轻轻拍着秦酒的后背,安慰着,可他自己的心却早已撕裂成了几瓣。
他第一次可以这样亲密地抱着心上人,竟然是因为他心上人的心上人,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