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秦酒渐渐安静。
这时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三个人皆警觉地向外看去。
一袭白衣率先映入眼帘。
“楚萧棠?笙儿,你们怎么来了,快把门关上!”
楚萧棠连忙关上门,看到屋内的情形又重新下了一道结界。
原本的结界被灵力冲散,所以他们才察觉了屋内的异样。
“这是怎么了?”林笙又惊又恐。
两个人走近了才注意到墙角蜷缩着身体的秦酒。
楚萧棠差点失控地冲过去,反应过来又立即停下了脚步:“小酒,小酒他这是怎么了?”
“秦公子!”林笙大呼一声赶紧跑过去,却被福禄拦住。
“别过去,师弟他受了刺激,神智不清了。”
“那怎么办啊?兄长,你快想想办法啊。”林笙看着秦酒的模样,急的眼泪都下来了。
“笙儿,你先别哭,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林笙哪控制得住,听了这话愈发想哭。
“笙儿,乖,听话,别哭了。”
林笙看秦酒的手掌都被攥出了血,嘴唇上也有牙印血迹,额头还有乌青,手腕上系得染血的白布湿漉漉地在往地上滴血。
一时间眼泪不要钱似的掉,止不住地抽泣起来。
“别哭了!!”
福禄一声怒斥,吓得林笙噤了声。
“我担心得想死!你就算做不了什么,至少别在这哭哭啼啼惹得人心烦!”
林笙闻言虽然委屈,却也止住了眼泪。
“阿酒...”别说林笙了,穆爻也快哭出来了,这种无力感让他比死了还难受。
穆爻握了握手中的扇子,连提起乐秋,阿酒都醒不过来,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或许...元丹?
如果用元丹渡灵气给阿酒,也许阿酒就会好的。
他看着秦酒,坚定地运行灵力,淡蓝色的元丹慢慢从体内渡出。
身后突然响起悠扬的笛声,他收回元丹疑惑地回头,见楚萧棠正手握短笛认真吹奏。
“你干什么呢?”福禄气愤不已,“我师弟都这样了,你还有闲心吹笛子?”
流钰惊异地看着秦酒:“林公子,秦公子好像好些了。”
穆爻和福禄齐齐看向秦酒,果然,秦酒的身体渐渐停止颤抖,整个人的呼吸也平静了许多。
穆爻欣喜若狂,慢慢往秦酒的方向挪动脚步。
福禄虽也激动,却没有上前,他想,秦酒应该会更想让穆爻过去吧。
“阿酒?”
穆爻蹲在秦酒身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食指轻轻地在秦酒身上点了一下,秦酒没有反抗。
他试探地慢慢握住了秦酒的肩膀,秦酒依然很安静。
穆爻稍稍松了口气,一点一点将秦酒揽进了自己怀中,而秦酒从始至终都没再反抗。
“阿酒,别怕,我会陪着你,别怕,好吗?”
穆爻一手轻轻揽着秦酒,另一只手向秦酒手腕的伤口渡入灵力。
这一番折腾,取血所划的伤口早就裂开了,刚刚他就在害怕了,秦酒手腕流出的血已经和水渍一起融得满屋子都是了。
蓝色的光华不断注入秦酒的身体,手腕上的伤口渐渐愈合,直到肌肤恢复如初,穆爻才停下,而他的唇色却因灵力的消耗泛起了不正常的白。
楚萧棠的笛声婉转悦耳,秦酒慢慢闭上眼睛,靠在穆爻的怀里睡了过去。
笛声戛然而止,楚萧棠将短笛收进胸口的内衬。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楚少主,你这笛子是什么法器吗?”福禄有些怀疑。
楚萧棠浅笑摇头:“只是个普通的竹笛。”
福禄更怀疑了:“你吹得是什么曲子?”
这曲子不会有问题吧?
楚萧棠看出了福禄的疑惑,他又取出笛子递给了福禄。
“只是首安神的曲子,这笛子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竹笛,就算曲子有问题,以普通竹笛吹出来也影响不了修士。”
福禄狐疑地拿着短笛检查了半天,的确是普通的竹笛。
他把笛子还给楚萧棠,心里反而更疑惑了。
普通的曲子,普通的笛子,怎么秦酒听了就安静了?
明明之前他们都束手无策,楚萧棠却只凭一首曲子就安抚下了秦酒。
楚萧棠好像感知到了他的想法,淡淡笑道:“我会的这首曲子刚好有安神之效,见小酒这般模样,便想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没想到歪打正着,还真的有用。”
穆爻解下外裳盖在秦酒身上,又把秦酒稳稳抱在怀里。
他走到流钰面前语气淡然:“对不起,我刚刚太着急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疗伤。”
流钰笑着后退了一步,这人的表情可不像是想帮她疗伤。
“公子言重了,一点小伤怎敢劳烦公子。”
她看了看穆爻怀中的人识趣道:“这屋子住不了人了,我再帮公子安排一间安静的屋子吧,好叫秦公子好好休息。”
穆爻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见识到皮笑肉不笑的流钰,现在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公子,这边请。”
福禄攥了攥手掌又松开,他能感觉到穆爻对秦酒的心意,所以穆爻照顾秦酒,他是放心的,可是...可是为什么他就是...就是会难受呢....
“你想做什么?”
福禄闻声回头,见楚萧棠用力抓住了秦酒的手腕,而穆爻看着对方,满是杀气。
“萧棠哥哥?”林笙疑惑地看着楚萧棠,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强大的威压笼盖整间屋子,险些要将结界冲破,而穆爻的怒火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放手,我不想说第二遍。”
楚萧棠慢慢松开手,背到了身后,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那双手渐渐握掌成拳。
他颔首浅笑:“我略通医术,只是想看看他有无大碍,抱歉。”
穆爻没理他,转身就出去了,秦酒手腕上红痕未消,可见对方下足了力气,若不是那人刚刚救了阿酒,那他现在就该是具尸体了。
流钰一一颔首致意,加快脚步追上了穆爻两人,将他们带到了楼上还算安静的房间。
而这边的三个人是一个比一个沉默。
还是福禄先打破了死寂的气氛。
“楚少主,所以师弟他可有大碍?”
“楚少主?”
“嗯?”楚萧棠堪堪回神,“你说什么?”
福禄没办法又重复了一遍:“我问我师弟他可有大碍?你不是会医术吗?”
楚萧棠顿了一下:“嗯,无碍,无碍。”
“林公子,小酒他...他....”
“他...他是不是...是不是....”楚萧棠磕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福禄哪有闲心跟他掰扯:“你到底想问什么?”
楚萧棠无力地叹了口气:“没什么。”
“夜深了,我先回了。”说完楚萧棠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背影稍显落寞。
“有病。”
福禄轻骂了一句,拉起林笙的手:“走,笙儿,我送你回房。”
直到林笙前脚踏进了门槛,福禄都还在指责楚萧棠。
“看到了吧,那个登徒子,你根本指望不上他,还得是你哥我靠得住。”
林笙秀眉蹙在一起:“兄长,你怎么能在背后妄议别人呢?”
福禄想了想道:“我当面也这么说他啊。”
“兄长!我跟你说不清了。”
林笙恼怒不已:“兄长还说自己靠得住,我看你还没有娘养的灵雀稳重。”
“哎你个臭丫头,你说什么呢。”
“你..”砰!
门被重重关上,差点儿撞到福禄的鼻子。
“林笙!你你你,行!一个两个的都被野男人勾了魂,不管你了!”
福禄气得拂袖而去,可屋内低声的抽泣又将他拉了回来。
他轻轻叩了叩门:“笙儿,笙儿啊?你别哭啊。”
“我错了,都是兄长的不对,你出来踹我两脚吧,啊?怎么样?”
屋内哭声愈烈。
“笙儿?”
福禄推了推门,发现门被锁上了。
“笙儿,哥哥真的错了,对不起嘛,我以后再也不讲楚萧棠的坏话了,好不好?快把门打开,别哭了。”
里面的人还在哭着,一点开门的意思都没有。
福禄灵机一动故意道:“我以后再也不叫楚萧棠登徒子了,我改叫他妹夫,这总行了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林笙一下瞬就把门打开了,怒瞪着他,脸上爬满了泪水。
“兄长!你胡说些什么!”
“我只是把他当成哥哥,你怎么能胡乱编排呢。”
林笙越说越委屈,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你总是欺负我,我要告诉爹去。”
“哎哎哎,别嘛。”
福禄捧住林笙的脸帮她擦了擦泪。
“好笙儿,哥哥错了,哥哥给你赔不是了,以后再也不打趣你了,别哭了好不好?”
他弯下腰平视着林笙:“我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怎么哭起来就丑得像个花猫了?”
林笙生气地打开他的手,撇过头去。
福禄笑了笑,扬起语调:“哎呀,哭泣的小花猫变成生气的小老虎了。”
“我说小老虎,你能不能把我那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天生丽质、冰雪聪明、如花似玉、花容月貌、秀外慧中、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好妹妹还给我呀?”
林笙噗嗤笑出声来。
福禄故意左右寻找:“哎?是哪位仙女在笑啊?怎么比仙阙万籁还要动人心弦呢?唉呀,我何德何能能搏得仙女一笑呀。”
“哈哈哈哈...”林笙掩着唇,笑得眉眼弯弯,“兄长,你又满口胡言了。”
“哦?原来是我的宝贝妹妹在笑啊,我就说嘛,哪位仙女能比得上我家笙儿啊。”
林笙被逗得笑个不停,她佯装不高兴推了下福禄:“兄长,你惯会打趣我。”
“哈哈哈。”福禄轻轻帮林笙擦干眼泪,“好笙儿,别生哥哥的气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乱说话了。”
“哼。”林笙拨开他的手,憋着笑跑回房间又将门划上了。
福禄轻笑了声,这次才放心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