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争吵声音太大,小青柠也感觉到气氛不对,抬起小脑袋看了看季淮阳,“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丁夏吓了一跳,站在房门口,弯着腰对他招了招手说:“来,宝宝,到我这里来,我们出去玩。”

  小青柠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季淮阳脸颊气得通红,眼神犀利地扫了邓重一眼,扯过土里土气的大花被子,盖在身上重新窝进被子里。

  邓重只觉得这被子格外的扎眼,周围蹩脚的装修也扎眼。季淮阳锦衣玉食惯了,如今跟着自己,落到这般贫瘠的地方,肯定是从头到脚都不舒服,确实委屈他了。

  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开心幸福,邓重只有无尽的自责。

  看见季淮阳身子弓成虾米,难受得紧闭着双眼,捏着被沿的指尖发白。邓重以为他在哭,心疼地凑上去抱他。

  经过邓重的一番折腾,季淮阳刚刚好一点的腹部,抽搐着疼痛起来。像有一根铁丝在里面搅动,连呼吸都疼。

  这该死的男人像个畜生似的,总想着那档子事,还在他身上揩油,季淮阳猛地转过身,抽了邓重一嘴巴子,低喝道:“你离我远点。”

  他情绪激动,由于太疼痛,声音都带着颤音,刚刚一嘴巴子打得结结实实,手掌心都打得发烫发红。

  邓重挨了一嘴巴,像没事人一样,也没有后退半分,揉着季淮阳的手,叹道:“疼吧。”

  倒是,门边的丁夏和段安吃了一惊,都没想到,邓老大这么惧内。

  听到轻微的惊叹声,季淮阳这才知道丁夏和段安还在外面。他烦闷地咂了咂嘴,邓重现在好歹是一方老大,当众打他,实在是不妥。

  “你心情不好,想打就打吧,打到你消气为止。”邓重知道他的顾虑,轻声安慰他,“你跟着我受委屈了,我对不起你。”

  邓重的声音低沉浑厚,充满力量感,季淮阳却听出了几分沧桑和无奈的味道,他心有些抽痛。

  “这不是委不委屈的问题,你这是不尊重我。”季淮阳开口解释,“你把我当一个男人了吗?”

  “当然。”邓重点点头。季淮阳是他心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那你有考虑我的感受吗?我讨厌死自己的身体了。”季淮阳咬牙切齿,身体绷得梆硬,“我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怪物和变态,我不喜欢别人异样的眼光,我想当个正常男人。”

  邓重突然想起了,季淮阳把枪对着自己脑袋的场景,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原来他这样介意自己的身体,竟痛苦至此。

  他怎么就忘了呢?他这样和莫秦桑有什么区别?

  他真无耻。他确实想再要一个宝宝,所以肆无忌惮。可是他却忽略了季淮阳的感受。

  “我错了,以后,我一定都听你的。你不同意,我坚决不碰你。”邓重英气的眉峰下,一对狭长的大眼睛,笼罩了阴郁,“所以这种药,千万别吃了。”

  季淮阳闭上眼,点了点头。

  “咳咳……”萧珂装模作样的咳嗽声在门口响起。

  萧珂没有其他人那样八卦,可能他确实有急事。

  邓重下床,帮季淮阳盖好了被子就出去了。

  “什么事?”邓重走出了屋子才出声。

  “牟夜队里的老六,被人杀了,听说是他们在边界巡防,被人突击了。”

  牟夜本来是北谷以前的头头,现在是邓重手下一员大将。老六是他亲弟弟,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邓重能有今天,多亏了牟夜降低身份加入,也多亏他鼎力相助。

  所以,此事于情于理,都要格外重视,妥善处理。

  “走,先去看看再说。”邓重加快了步子。

  段安和丁夏都是后勤人员,对前线的事不甚了解,看见邓重和萧珂,急急忙忙出去,也没什么感觉,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段安望着邓重高大威猛的背影,想到刚刚和季淮阳的事情,感叹道:“邓老大,性格真温顺。”

  “他性格温顺吗?只不过心里有大嫂,舍得低头罢了。”丁夏说着,看了他一眼,长长叹了一口气。

  段安看了眼墙上的石英挂钟,已经到十点了,今天天气好,好洗衣服、被子。于是同她告了别,就回家了。

  这里没有洗衣机,全部得用手洗,洗床单被套,是一件特别费劲的大工程。

  段安发泄似的,给自己找事做,洗完了这个洗那个,刷完了这个刷那个,外面的走廊和天台上被晾得满满当当。

  可是,无论做再多的活,都掩盖不了内心的苦闷。一想到高希仁正在和于芳在一起,他的内心就宛如针扎般难受。

  一不留神,正在晾被单的手,挂到了旁边生锈的铁丝,他皮肤嫩,从手腕到小臂长长的一条破口,鲜红的血液滴落下来。

  这种痛,身体好像已经习惯了,还没有特别深的体会,伤口就迅速愈合了。

  只有地上滴落的,没来得及凝固的鲜血,还能证明,他刚刚受了伤。

  他鼻头发酸,觉得委屈。他想要人的抚慰和疼爱。就像高希仁以前那样。

  虽然高希仁不喜欢他去医务室,他还是忍不住,做了晚餐,去找他。

  医务室的主食,都是食堂送去的生鱼片,高希仁吃不惯,经常饿肚子也不怎么吃。他反正在家闲着没事,会把鱼片烤熟了帮他送去。

  今天医务室,只有两个病患,一个在玩手机,一个在睡觉;空空旷旷的,没有看到医护人员。

  不过,高希仁的休息室里,传来小声的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