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涵洞里有浓浓的水腥味,周围黢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毛宇举着手机,打出一丝淡淡的光,邓重跟在他身后,躬着身子,一步三回头地往前挪动。

  “季哥为什么还没来?”邓重转过身,望着来时的方向,除了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放心吧,他厉害着呐,”毛宇将耳朵贴在洞壁上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开始骂骂咧咧:“不对不对,这里听不到水声了,他奶奶的,又走错了。”

  邓重摸着粗糙的洞壁,心急如焚。

  “回来。”邓重突然听到了,一个机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话。

  “宇哥,是你刚刚在说话吗?”邓重站住了脚仔细聆听。

  “没啊。”毛宇手里拿着手机,正好从下方照住自己的脸,看起来阴森森的。

  “可是我听到有人在说话。”邓重往后退了一步,竖着耳朵认真地听。

  突然,他耳边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犹如磁带花掉之后,放出的嘈杂音,脑海中一片白光闪过,随后犹如电脑重启,眼前出现满版蓝白相间,不规则的条纹。

  “回来。”那个声音阴魂不散,一遍又一遍的宛如复读机。

  “别吵。”邓重低吼着,捂住耳朵蹲下身,这个声音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思维,催眠着他,让他的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

  在毛宇心中,邓重一直都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小乖乖。突然听他大吼了一声,错愕地转过身。

  见他蹲在地上,烦躁地揉着自己的脑袋。

  感觉他不对劲,毛宇蹲在他面前,用手机光,晃了他一眼,问:“弟弟,你咋了?”

  他一抬头,露出猩红的双眼,眼中露出烦躁不安的阴戾,蹭地起身,把他掀翻在地,发疯似地往前奔去。

  “哎,别乱跑。”毛宇爬起来,揉着摔痛的屁股,边追边喊:“你给我站住。”

  幸好排水洞只有1米8左右,邓重只能弯着身子,根本跑不快。但是依照这个速度,两分钟也就能出去了。

  毛宇猜想他是担心季淮阳,要去寻他,边追边向他解释。

  “我不是不等你季哥,我是提前把路找清楚,等他来了,我们好走;别等他来了之后,我们还到处乱窜,浪费时间。”

  涵道里岔道口多,有十二个岔路口,长得都一样。他又没地图,只能一个个试,还只试了三条路,都不是正确的出口。

  这里离洞口已经很近了,外面的枪声格外刺耳,隔几秒,就有人从上头的排水管道上踏过,可见战况之激烈。

  邓重这一出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跟季淮阳交代。

  毛宇叹了口气,从腰后掏出枪,使劲敲在邓重脑后,他瞬间晕了过去,瘫倒在地上。

  可是邓重两三百斤,毛宇拖着他前行,简直是要了老命,还只拖到半路,就听到前面有脚步声和枪声传来,慌不择路,随便选了个岔路口,把邓重拖了进去。

  他本来就找不准方向,一边担心邓重醒来,一边又怕警卫追来,急得跳脚。无奈之下,找了个隐蔽的拐角,把邓重塞进去。

  随后,听着外面的枪声,摸了过去。

  他躲在角落,定睛一看,是季淮阳正在潇洒地抹一个警卫的脖子。

  “哎呀,我的季大爷,您终于来了。”毛宇卸下防备,叫苦连天,双手撑着腿上气不接下气。

  季淮阳扭断了一个警卫的脖子,把眼前的人解决完后,剥了三套警卫的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问:“邓重呢?”

  “他死活要出去找你,我就把他打晕了。”毛宇把警卫的衣服套在身上,带着他往前面走,还一边回头吐槽:“可拖死我了,腰都要断了。”

  “出口被封了,出去的时候,做好心理准备。”季淮阳瞥见毛宇挺着个大肚子,警卫服被绷得起了一层一层的道道,很有几分羽绒服的味道。

  甚至喘一口粗气,肚子上的扣子都会飞出去,往外一站,怎么看也不像个警卫。

  季淮阳无语。

  邓重歪着脑袋,缩在地上。季淮阳拍着他的脸把他喊起来,让他换衣服。

  邓重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看到季淮阳,立刻就清醒了,噌地坐起来,注视着他。

  “好啦,快把衣服换上,跟我走。”季淮阳说着,把手上的衣服递给他。

  邓重把警卫的衣服套在身上,仿佛套了一个短款马甲,越看越奇怪。

  季淮阳决定自己先出去,找交通工具,随后再来接应他们。可是没想到,出口处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甚至还有一艘快艇,停在边上。

  他在周围转了一圈,再三确认没有埋伏,才带着他们上了快艇,往高新市的方向冲去。

  在岛中央上的顶端,有一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莫秦桑披着睡袍,站在落地窗前。盯着那个一闪一闪的蓝色星光,消失在黑夜的尽头,嘴角上扬。

  他身后站着几个战战兢兢的下属,埋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东西被他们带走了?”莫秦桑幽幽地开口。

  “这……这……,”一个穿深蓝色警卫服的人,躬着身子,抬眸瞄了一眼,莫秦桑的脸色,紧张兮兮地说:“下属,一定将段安和高希仁追回来。”

  莫秦桑突然伸手掐断了他的脖子,把他摔在地上,看着他脸上的惊愕,骂道:“废物东西。”

  另一个保镖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双手支在地上,抖得如筛糠。

  见他这样精彩的表现,莫秦桑有点愉悦,转过身,款款走向沙发,坐上去,慵懒地翘起了二郎腿。

  莫沐从门外进来,凑到他耳边,向他汇报:“父亲,按照您的吩咐,放季淮阳离开了。”

  莫秦桑满意地点了点头。

  狩猎者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追逐猎物的时候。不急,慢慢来。

  他的变异人,将会无处可逃;除了他,无人可依附。

  莫沐瞟了一眼地上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警卫,小声问道:“要我去把段安和高希仁带回来吗?”

  莫秦桑轻笑出声。那个整天在他身边唯唯诺诺的男人,居然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带着他的劳动成果,和人私奔。

  他低头,拿手帕拭擦着权杖上面的红宝石,淡淡笑道:“不用了,过不了几天。他们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