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太阳,淡淡笼罩着地面,像褪了色的老照片,透着一股陈旧淡然的萧索。

  WRO总部的大院里,一群新入职的猎人,整齐地排成一排,正在被教官训练。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嘹亮的口令,在空气中回荡。

  一个大块头明显地迟了半拍。

  季淮阳站在楼上,靠着栏杆往下俯瞰,忍不住发笑。

  毛宇从办公室出来,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挤眉弄眼地说:“本来挺机灵的人,被你关傻了吧!”

  季淮阳摇了摇头,邓重可不傻,他只是要入职了,激动得几天睡不着;这时候也肯定雀跃得不行,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错。让他适应两天,绝对是这群里面最出众的那个。

  毛宇干笑两声,不再说话。他听王指导说了,季淮阳死脑筋的要环江绿岛的搜查令。上头驳回一次,他又变本加厉的往上递。

  季淮阳脾气执拗,做什么事都不信邪、不服输,不撞南墙不回头。但环江绿岛水太深,他作为朋友,应该来劝劝。

  “你又提交申请了?”毛宇晃动着身子,貌似漫不经心地问:“你为什么非得和自己过不去?”

  “你不也和自己过不去吗?”季淮阳盯着毛宇轻轻一哂,“我们可都是同类人,眼里容不得沙子。绝不和岛上的人同流合污。”

  毛宇怪异的看着他,见他如此笃定,神色凝重起来,“你去过岛上了?”

  季淮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明明晚上睡得很好,白天还是瞌睡连天。他抽出烟来,点燃了一支,然后递了一支给毛宇。

  “去过了,我在那里找到了段安。他被莫秦桑当成了实验品。”季淮阳仰头吐了个烟圈,仿佛一声叹息。

  有香烟提神,他清醒了点,侧头打量毛宇。

  毛宇今天正经的很,不同往日的嘻嘻哈哈,垂着肉嘟嘟的大脑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难道知道岛上的事?”

  毛宇想起那灰暗的两个月,面色沉得发黑。那些被自己埋葬在心里的秘密,像潘达拉盒子里的怪物,叫嚣着要冲出来,肆意妄为。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压低声音说:“我在那里做过两个月的研究员,如果不是我导师,我就出不来了。那个地方,你不要再去了。”

  季淮阳把烟摁灭在垃圾桶上,把他拖进了办公室,反锁了门。

  “你本可以过得很好,不要去趟这趟浑水,相信我,朋友我不会害你的。”毛宇继续劝他。

  那天晚上诡异的场景,让季淮阳心有余悸,岛上的危险程度,他当然知道。

  虽然,当WRO组织的猎人是受养父母所迫,他也认为自己从不是热心的人,也不是正义至上的人。

  但一想到,岛上那么多人正等着人去解救,像汪大伟那样寻找亲人的人不知有多少,而且自己的身世之谜,也和环江绿岛脱不开关系。

  他就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的生活。

  “岛上到底在研究什么?”季淮阳不理会他的劝告。

  毛宇一开始缄口不言,沉默了半晌,才说:“我只待了两个月,不可能知道所有的真相。但估计和变异人脱不开关系,我猜想GNA病毒,是一场人为的灾难。”

  那个时候,他跟着导师上岛,懵懵懂懂。但渐渐的发现不对劲,那里所有的人体实验都是用真人,都是被GNA病毒感染过的人。

  而且每一个被感染的人,都能在数据库中找到相关的资料,可见他们的感染都是在预料之中的。他有可能,是在拿全球的人做实验。

  “真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毛宇扶着额头痛苦地摆着脑袋。

  那些满身插着导管的人,被活剖的人,注入病毒变畸形的人……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呐。

  “你是指莫秦桑?”季淮阳侧目看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疯子的想法谁知道呢?可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杀戮和私欲;可能是制造各种人形兵器,想长久的统治整个国家,乃至于全球。

  “6栋有个密室,里面的数据库,应该能找到答案。”

  毛宇又摇了摇头,强调道:“你势单力薄,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我们改变不了什么。”

  季淮阳知道肯定是王志强,让他来劝说自己的,汪大伟想的不错,WRO高层果然不会管这事,那他只能单独行动了。

  看到他坚定的眼神,毛宇扯着他的胳膊,“我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你少逞英雄,迟早把自己搭进去。”

  季淮阳挑眉一笑,不以为意,意气风发地走出了办公室。

  下午,他去了红卫市场。

  红卫市场是一个菜市场,31号铺是个卖干货佐料的铺子。汪大伟今天穿着军绿色的罩衫,笑盈盈地和两个大妈打招呼,确实像个憨厚老实的老板。

  看到了摊前,西装革履的季淮阳,他眸子一沉,赶紧把他拉进了铺子里。

  “你怎么来了?”汪大伟一边说,一边机警地瞟着门口。

  “潜水艇我准备好了,晚上9点,3号港口。”

  汪大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些日子,他把所有的家产都变卖了,只是为了买一艘潜水艇,但苦于没有门道,连一个废弃的壳子都买不到,没想到这人轻轻松松就解决了问题。

  他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WRO成员,不可能有这样的财力。

  “是官方的潜水艇吗?”

  “你猜的没错,WRO不愿帮忙。我们只能自己动手,潜水艇也是我自己的。”

  “那你准备怎么做?”

  “先找你女儿,我再去6栋找一个答案。”

  听到“女儿”两个字,汪大伟心里一阵刺痛,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默默寻找,现在居然有人愿意帮他。

  他鼻子一酸,正准备说谢谢,眼尖地瞟见门口有个生人,在探头探脑,他顿时转过身,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