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医生的声音传来。

  司青砚本能回头看去,“我过去——”

  如果巳真的准备学门手艺赚钱养家,那他可以帮忙,他可以给他打下手。

  司青砚指向巳,说话的同时他回头看去,之前那地方只剩下几个围着摄像机忙碌着的人,不见巳。

  雨很大,雨幕朦胧,让人有些看不清对面那些人的脸。

  “嗯?”医生朝着司青砚子的方向看去。

  司青砚顿了顿,收回手,“……没什么。”

  周寺卿有些困惑地看了那边一眼,没说话,转身带头向着走廊走去,要回去。

  司青砚又看了一眼摄像机那边,回头跟上。

  就在他转头的那一瞬之间,他看见一抹红光,不知何时,穿着一身红衣长发的巳已经站在走廊中他们的旁边。

  周寺卿走在最前面,就仿佛完全没看见他似的径直从他身边穿过。

  “这次副本人这么多,有点麻烦,如果乱起来说不定会出差……”医生一边说着一边跟上,也仿佛完全没看见就在他身旁的人。

  司青砚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那人,那不是巳。

  他穿着和巳几乎一样的红色长袍,头发及腰,胸前平坦也是个男人,但他并不是巳。

  从司青砚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头发看不见他的脸。

  司青砚迈开脚,跟上。

  走过那人身边的瞬间,司青砚清楚的感觉到那人脑袋跟随着他的动作转动,就好像在看着他。

  司青砚没有理会,继续跟着周寺卿两人前进。

  走过那人身旁第五步时,司青砚背着背包的右边肩膀上突然一凉,就仿佛有什么人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司青砚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眼,那里多出一只手。

  “回去之后先跟那些新人说说情况,他们听话最好,如果不老实……”

  “熬过今晚再说。”周寺卿道。

  医生想想,同意,“也行,今晚估计就会死掉一批,人少一点也好,好控制。”

  司青砚继续向前走去,跨出第七步时,他另外一边肩膀上也是一重,那人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被人趴在背上的感觉并不好,即使司青砚也相当抗拒,他手臂上鸡皮疙瘩全部竖起,背上的汗毛更是疯狂叫嚣。

  感觉着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司青砚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

  前方走廊里,医生和周寺卿还在商量着接下去该怎么办。

  农家乐并不大,房间已经提前安排给那些演员和导演之类的人,他们这群临时请来的临时工只被分到了两个原本应该是用来举行什么活动的大通间。

  房间里的桌椅都被收了起来堆在角落,一身湿透的众人各自在屋里找了地方或住或站,面对这状况,屋内不乏抱怨。

  司青砚他们回来时,其他出去打探情况的人也回来了不少,左浩明和巳就在其中。

  看见司青砚和周寺卿走在一起,左浩明微有些惊讶。

  “我们打探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医生进门,在他们自己的人和左浩明一群人都靠过来之后,毫不隐瞒的把他们之前打探到的关于这山吃人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听完他的话,又听完他关于这山里没有尸体的推测,一群人脸色都变得凝重。

  思索片刻,左浩明开了口,“我刚在这附近转了一圈,这地方确实有好几种修建痕迹,最早的建筑应该得有五六百年了,后面才有了其它建筑。”

  周寺卿队伍里之前也去附近查看环境的两个人跟着点头,他们探查到的情况也差不多。

  “但如果是这样,事情不就很奇怪?”

  众人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说话的人是李悦。

  李悦推推眼镜,努力不让自己畏怯众人的注视,他分析道:“如果这座山一直吃人,且已经持续了五六百年之久,那为什么我们进入这副本见到的却是这个时代的事?”

  所谓副本,更准确的说法是一段历史一段记忆,是制造这些的那个鬼最为重要的一段经历,一般来说都是和那鬼的死息息相关的存在。

  如果这个副本里的鬼真的是那个“吃人”了几百年的鬼,那副本里的场景应该是几百年前才对。

  “有可能是后来死在这里的那鬼制造了这个副本,也就是说,这副本除了后来死掉的人,也还有山里吃人的那鬼。”医生道,顿了顿,他又补充,“或许就是因为这,所以进这副本里的人才这么多。”

  李悦皱着眉头思索,好片刻后才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副本并不是山里吃人的那鬼的副本,而是被吃掉冤死的人的副本。

  因为他是被山里此人的鬼杀了他,所以他的记忆历史中,也有那只杀了个他的鬼。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许晴琼道。

  左浩明揉揉鼻梁,也颇为头痛。

  如果不是冤杀仇杀,那他们想要确认这副本的鬼是谁就变得相当困难,如果无法锁定那鬼,那他们自然也就谈不上寻找附灵物。

  更让人头痛的是,这个副本里的人相当多。

  除了他们一群被找来拍戏的临时工,剧组本身就已经有四/五十人,这还没算上农家乐里面的员工,要是全部加起来,这山上少说也得两三百号人。

  两三百号人,这还怎么找?

  “对了,刚刚那个员工说山上前两天才有人消失。”医生道。

  一群人面面相觑,理论上来说已经死掉的人概率很大。

  “那怎么办?要去问问——”李悦到了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打断。

  雨越下越大,乌云越压越低,那突然而来的雷声就仿佛是在众人脑袋顶上敲响,愣是把一屋子男男女女都吓得不清,好几个人甚至被吓得叫出声。

  雷声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众人欲要开口时,一道就在屋顶划过的闪电突然亮起,再次把众人吓了一跳。

  雷声闪电后,众人本能屏住呼吸。

  大雨瓢泼,雨声噼里啪啦,雨点落下的力道之大甚至砸得屋顶都哐哐作响。

  那声音不光是响在屋顶的木板上,也响在众人的心上,让人战栗。

  包时天咽了咽口水,脸色难看的像是要哭出来,“这鬼天气……”

  无人搭话,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轻。

  像是要响应包时天这咒骂,几乎是他这话话音落下的瞬间响雷就再起,哐哐的声音震的人耳朵发痛。

  屋里无人说话,一群人只静静地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以及雨下被风吹得摇曳不停的漆黑树林。

  人群中,司青砚微微侧头看了一眼。

  他肩膀上的手依旧在,但是屋里没有一个人有反应,那群新人不提,左浩明他们也不提,甚至就连巳都毫无反应。

  巳察觉到视线,回头看向司青砚。

  狂风乍起,黑暗铺天盖地而来,仿佛把屋里亮度并不高的灯都吞没,巳有些看不清司青砚的脸。

  “巳。”司青砚开口。

  巳看向司青砚的眼睛,“嗯?”

  司青砚迟疑一瞬,摇摇头。

  如果巳都毫无反应,那要么这东西是凌驾于巳之上的存在,要么就是他出了问题。

  无论是哪种可能,这种情况下说出口都不是好选择。

  周围人太多,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进入副本,他们未必会信,毕竟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就算巳信他,左浩明他们也信他,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除了他没人能看见。

  司青砚微微侧头,他顺着那只惨白得毫无血色的手看去,瘦骨嶙峋的手指,白皙的手腕,红色的衣袖,就在司青砚将要看到更多时,一声令人浑身血液都凝结的轻叹在他耳边响起,他另外一侧的脖子上突然一阵冰凉刺痛。

  司青砚停下动作,他抬手,白皙修长的手附上自己弧线漂亮的脖颈,他摸到伤口,也摸到一手的温热。

  司青砚看了看自己沾满血的手,抬眸看向对面的巳,巳自始至终都在看着他,却对他脖子上的伤口以及手上的血毫无反应。

  他那模样,就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司青砚微微歪头,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剪有些长的头发随着他歪头的动作滑动,遮住他半只眼睛。

  “怎么了?”巳朝着司青砚的脖子看了眼又看了眼他的身后,司青砚刚刚突然回头看向身后,然后又突然摸自己的脖子,就好像他背上有什么。

  司青砚放下手,无视不断传来疼痛的脖子,摇摇头,他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好像有些委屈。

  他明明都受伤了,巳却不知道却不心疼他。

  “司青砚?”巳再开口,司青砚怪怪的。

  司青砚没说话,他跨前一步直接把头靠在了巳的肩膀上,“……脖子痛。”

  巳不解,还是伸手摸了摸司青砚的脖子。

  司青砚皮肤细腻而温软,摸在手里的感觉很奇怪,是惊讶头发已经有些长,他低头的动作让他发梢扫在巳的手背上,掌心手背的感觉让巳一颗心都跟着轻颤,虽然他早就已经没有心。

  “另一边。”司青砚语气低沉而委屈。

  巳低头看看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司青砚,司青砚就像是一只主动靠近主人正在撒娇的猫。

  巳无法抗拒那样的司青砚,也有点不知所措,他赶紧伸手摸摸,给司青砚顺毛。

  被顺了毛,司青砚舒服得轻轻哼哼,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