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一坛子的酒，他费了老大的劲搬过来，必须一人一杯喝干净了，江洛狠心朝着满了给几人倒。
“哎——”
“够了，够了。”
“满了，停停停——”
每一次倒酒都弄的人心提到嗓子眼，张青挪了挪身子，坐近了些许把杯子慢慢往跟前移动。
没有参照物光是看酒的颜色也分辨不出什么来，池翊小心翼翼地端过自己的那杯，品尝了一口。
入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比起那点果香还从未尝过的味道，一时让人说不出是好喝难喝。
“感觉怎么样？”江洛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池翊抿了抿唇角，又尝了一口。
江洛：“……怎么样？”
有点苦……和涩，回味起来倒是不错有一种顺滑醇厚浓郁的感觉。
池翊放下杯子，“没醒酒，这酒的年份应该挺高，是好酒。”
江洛放下心来，“看，我就说肯定没问题。”
池翊看了看桌子上菜，惋惜道：“让咱们几个就这么嚯嚯，还真是有点浪费了。”
卤菜，凉菜配这酒……反正他们也是闲着玩，能吃好喝好就是最好。
张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看向对方问道：“你爷他知道你拿酒的事不？别是什么珍藏起来的好酒被我们给嚯嚯了，他老人家知道后怪你或者再气出个好歹可就不值当。”
江洛刚一抬头便看到大家都在盯着他看，顿时慌乱了一瞬，“没有，当然不是了，我是当着我爷的面正大光明搬走的，这么大一罐子我还能揣兜里偷着拿走不成？”
“他同意送给我的。”
“大麻袋都是他帮着套上……”
江洛看大家依旧没什么反应地看他，顿时有些难办，“不是，你们别不信啊，这事我能做假吗？”
“就算我爷不知道，那村口坐着的大妈们能放过我，不去煽风点火？”
这话倒是，宋辰跟江洛算是临村的邻居，每年回老家的时候都免不了感受一波来自大娘的强效输出。
在老家最怕的就是被那伙人盯上，为此他可以连着好几天都不出门，“回去”一趟就是一趟。
宋辰出声：“那倒是不会，江洛他爷爷人还是很好的，不过平时就喜欢喝点小酒来消遣日子，但他奶看的严不想老头子多喝，所以给两坛都有可能。”
年纪大了确实得多注意身体，喝酒吸烟之类最是伤身。
“噗。”张青笑道：“听他这么一说就可信多了。”
“本来就是给我的，是你们想太多了。”江洛夹了一筷拌好的凉菜，眉目瞬间染上喜色，“就是这个熟悉的味儿，你调的挺不错啊！”
陆以璟笑了一下，道：“熟悉吧，就是在校门口那家凉菜摊上要来的调好的料汁。”
江洛：“……我正要说你这手艺都能出去摆摊了，还真是从摊上要来的……”
池翊也道：“应该买点馒头回来的，这菜最适合配白馒头一起吃了。”
“吃不下。”张青连连摆了摆手，“这些就够了，再吃点喝点今天也就过去了。”
别的不说就今天这顿自己手工包出来的饺子，给他吃的是连着几个星期，估摸着都不会再想吃。
“我再尝一个像样的饺子哈。”江洛刚吃完凉菜，又转移了目标，“这包的有模有样才像是真的饺子，冬至吃饺子你俩也来点？”
他俩是真吃不下了，宋辰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酒香和果香都挺到位，就是不知道度数有多少。”
他们宿舍里最不常喝酒的就是江洛跟陆以璟，一个是酒量不好，另一个是真的没见过他喝。
一眨眼的功夫张青已经喝下去了一半的酒，摇晃着杯子里的酒：“自己家里酿出来的这种酒度数一般都低，放心了喝好吧，醉肯定是醉不了。”
他倒不怕有谁喝醉，但要是都醉了那才是真的要麻烦了，家里就这么大的位置住肯定是住不下，虽然有供暖屋里也不算冷但大冬天被子还是要盖的，他就只有一床被褥，而且明天还有课要上，确实不太方便。
池翊提醒道：“尝着是有度数的，后劲应该还挺足，不适应的话还是先别喝的太急。”
“我肯定没问题。”张青干了剩下的半杯不在意的道：“白的都是小菜一碟，更别提这个了。”
饭吃不下关他喝酒什么事？瘾上来就很难再按回去，张青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是真的不错，越喝越香。”
江洛正愁这么大一罐子的酒喝不完，自是不会阻拦，对方在他认识的人中也算是酒量极好的一个，这点程度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宋辰就更不用提了，江洛跟他的关系走的最近，认识的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能喝多了的那一天。
酒的事有一半还得指望他解决。
池翊倒不关心这些，将杯子推的更近了些的位置。“你也来喝点吧，味道真的很不错。”
好事无端的肯定是有不便细说的地方，陆以璟挑了挑眉，“嗯，这种程度的酒是可以喝一点。”
一点还是亿点？
别以为不说他就看不出来一个人酒量的好坏，能者自谦，菜的往往都是……
“嗝～”
江洛拍了拍胸脯，尴尬的笑道：“……喝的有点饱了。”
看样子可不只是“饱了”那么简单，那脸蛋红的都快要跟苹果是一个色了，后劲上来的还挺快。
池翊顿了一下才开口道：“要不躺沙发上休息会？我看你挺……热的？”
“是有点。”江洛用手掌扇着风，隐约觉得头脑有些发昏，“屋里不通风，我还是去坐边上凉快会吧。”
宋辰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常，视线扫过桌面上的空杯子，关心道：“头晕不，还是觉得困的想睡觉？”
“……我没事。”江洛甩了甩胳膊来证明自己，“就是有点闷，我歇一会就没事了。”
“行。”池翊看他这样子估计着正是酒劲猛的上头了，便顺着他的意思道：“你要是觉得实在困了就休息会，走的时候他们再叫你起来。”
江洛摇了摇头，看起来有点不灵光，“嗯，躺着……我躺一会儿。”
“这酒行啊。”说着张青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目光落在江洛身上，唇边染着一抹不甚分明的笑意。
后劲挺足，猛的一下就上来了，让不会喝酒的人尝了效果最是明显，只看脸色便能知晓。
余光扫向身侧，脸色未变，甚至红都没红一点，池翊端过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示意道：“再来点？”
不喝酒，他今天倒是要瞧瞧这人到底是能不能喝，还是故意隐藏自己。
“嗯。”陆以璟应了一声，将杯子举过来。
这就有点不像他了，池翊心底免不了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又在打着什么歪主意，一桌子人在，万一再喝多了说出些不该说的话可就……
“吭。”池翊掩唇调了一下声，“你还能喝不能？不行可别硬撑……”
“男人就不能说不行，是吧？”张青挑了一下眉毛，怂恿道：“快些倒，倒好了给我也再来点。”
“……显得你。”池翊慢吞吞的酒坛推过去，撇了撇嘴角挖苦道，“小心一会酒劲上头让你也倒下，就不用坐着说风凉话了。”
“我肯定没事。”张青不以为意的倒着他的酒，“这可是酿的葡萄酒，怎么可能让我喝趴下了？一罐闷了都没事。”
越说越像吹牛皮，宋辰抬了一下手，出声道：“得了吧，这么一大罐你喝的完吗你，少说大话了。”
确实有点多，醉不一定，但撑是肯定免不了的，张青咳嗽了两声，不自在地解释道：“我是今天饺子吃多了，不然肯定能行。”
说着话的功夫，不知不觉间大半杯的酒又下了肚，眼看着很快就又要见底，现在喝多了免不了一会得去帮着送他回去。
一来一回虽然没有多远的路程要走，但却很麻烦，等他跑完一趟回来说不定对方就已经睡着了。
好不容易喝点酒，可不能就这样浪费了机会。
陆以璟缓缓开口，道：“这种自家酿出来的酒和一般的酒不一样，喝的太快容易忽略掉它独特的口感，你可以试着小口一点再去品尝，滋味会大有不同。”
“………”
他三杯都已经下肚了现在才说要喝慢点？张青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话到嘴边忽然改了口，“你们先聊，等我去趟洗手间回来……咱们再继续。”
离开的很是迅速，拦都拦不及时。
客厅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江洛静悄悄地倒在沙发的角落里，脸颊微微发红，已然是闭目小憩的模样，没人前去打扰的话，估计能一觉睡到明天早上也不无可能。
桌子上的菜几乎都没怎么动过，剩下的大半放进冰箱里，差不多能够一个人吃一周的量。
他们这冬至过的，倒腾来倒腾去实际上光顾着学包饺子的才艺了，还学的不怎么滴……
“不喝了。”宋辰靠在座椅上，瘫软着身子，放松道：“一会还得送人回去，再喝下去路都要走不动了。”
池翊朝着沙发上扫了一眼，随意提起，“这么一说好像每次出去都是你送江洛那家伙回的宿舍。”
宋辰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笑道：“喝不了还爱逞能，每次都是他第一个倒下。”
“哎……”池翊品着美酒：“心有力而气不足，怎么能是逞能呢，江洛要是听到了肯定要跟你吵。”
“他都睡着了。”宋辰不自觉地拿起杯子又喝了起来，“说的都是些实话，又菜又爱玩，劝他还不爱听。”
“啧，人家那叫活泼开朗，什么又菜又爱玩的肯定不想听了。”池翊挪了挪小板凳，“我们来打个赌。”
宋辰：“什么？”
“张青这么久都没回来，他肯定是喝醉了。”池翊道。
“那我就赌他没醉。”宋辰做事一点也不扭捏，当即便道：“陆以璟做庄，输了的喝一杯。”
“好。”池翊恰有此意，拿了空杯子便满上，就放在两人的中间，等着看花落谁家。
看着他们一个两个大概都有些上头了，陆以璟不动声色的倒下第三杯，冷俊的面容和之前相比起来依旧并无不同之处，天生的喝酒不上脸型，实际上——
离醉的那步嘛，确实也没啥感觉……
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张青一进洗手间的门，便忽觉眼前的画面有些不稳，地面似乎变成了曲面，他自个也摇来晃去像是要摔倒了一般。
再一晃头，眼前的景象似乎就变得更严重了一些，即使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画面也是漂浮不定，好像在转动着虚晃没有落脚点。
就跟地上有坑似的一走一晃，张青晃晃悠悠的走来，“……这酒是不是有点问题？我怎么感觉跟喝了假酒一样？”
“怎么了？”
“喝醉了？”
“头晕还是想吐？”
张青听他们一人一句地问，顿时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大了一圈，“不，不说了，我也得找个地儿去躺着歇会，晕，上头的很。”
刚走近的人转身又跑在了一边，窝着身子躺在小沙发上，嘴里嘟囔着：“明天可得问问这酒到底是怎么酿成的……”
情况一眼分明。
对方喝酒的同时，池翊手掌撑着下巴眯着眼睛道：“估计明天醒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陆以璟肯定道：“酒没问题，是他喝的太急了。”
池翊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你有什么感觉吗？”
“还没有。”陆以璟：“我喝的慢。”
宋辰一口气闷完杯子里的酒，眉头紧蹙：“……他这葡萄酒在酿的时候白酒是不是兑多了？”
陆以璟：“看罐子上积攒的灰，放的年份不短了。”
“啧。”宋辰闭着眼睛纳闷道：“喝着就觉得跟我家酿的那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