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昭紧紧抱着阿月,竟哭的像个孩子。
阿月流着泪,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待他停歇了,便道:
“云昭,这算什么,受委屈人的是我,受刑罚人的也是我,最后却要我来安慰你。”
二人破涕为笑。
“月儿,我打算去五峰山见一见孤月。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清楚的。”
阿月有些紧张,生怕他这一去,再有什么变故。
“月儿,你放心,我如今已经认清了自己的感情。我不会再糊涂了。十年前的孤月是我所心动的。可是如今,他变了,虽不知为何他的心性变化如此之多。但是,我如今再面对孤月,的确不再是爱,而只是把他当作一位故人,一个恩人。所以,才……做不到与他有肌肤之亲。”
阿月心里一惊,却忍不住的欢喜。
“你们……”
沈云昭看出来阿月的心思,对着阿月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
“是啊,我们什、么、都、没、做、过。我还是从里到外,全部都是你的云昭。”
说罢又故意做小女儿状,
“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可要对我负责呢~”
阿月的眼睛亮起了光彩。
「第一个……」
阿月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可是,云昭……我记不得从前的事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过……”
这个傻子……
沈云昭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有些纠结的阿月。这个傻子在想什么呢!就凭在床上他那青涩的表现,他怎么可能不是第一次。
“傻瓜,这种事就算失忆了,身体也会有本能。你从头到尾都是我的……”
沈云昭越说声音越魅惑,直至吻上了阿月的唇,并不断加深着这个吻……
阿月情不自禁的将手臂攀上沈云昭的背。许久没有过的安心。
“月儿,如今我认清了自己的心。不管你从前如何,从今往后,我只认你是我的月儿。”
“不管你从前是高门贵族也好,青楼小倌也罢,或者真的就是南馆的小厮……以后,你就只是我的月儿。”
阿月忍不住窝在沈云昭的颈窝里,任泪水冲刷着这些日子的委屈。
当初阿月受刑时,以为他与沈云昭这辈子就算完了。不但不能好聚好散,甚至要被沈云昭憎恨。这半年来,他活的仿佛行尸走肉,只有遥遥一望沈云昭的背影,算是他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留恋。
可不曾想,他与沈云昭还有今日。不禁想道:若之前受的所有苦痛,才换来今日沈云昭的情意,那可真是,太值了。
哭过之后,阿月的眼睛肿肿的。却笑了起来。
“云昭,这是梦吗?”
沈云昭听的心酸。轻轻抚上阿月的脸,
“怎么会是梦,我就在这儿。”
阿月笑着点了点头。
“我的愿望成真了呢……其实当初极北之行的路上,我就对你……有了非分之想。”
沈云昭心里激动,面上却强装镇定。
“哦?原来月儿那个时候才喜欢我啊,我自以为,你对我是一见钟情。”
说罢,笑的狡黠。
阿月一阵脸红,此刻有了前面沈云昭的表白,说话也有了几分底气。
“的确是一见钟情。可是,却从不敢肖想以后。”
“我那时,一直告诫自己,总有一日要与你分别的。你身边的位置,不会属于我。”
沈云昭皱了皱眉,拿起阿月的手放在唇上吻了又吻。却见那双本素美如玉的手,如今却满是冻疮。不禁心里一惊,一阵钝痛。
“月儿……你的手……”
「怪不得这几日阿月都不肯让我拉他的手。」
阿月却笑的坦然。
“许是从前总是养尊处优,冬日里干些活便这样了。回头我找南星要些药膏涂上就好了。”
那些细碎的冻疮,上面不知结痂了多少次,破了结痂,结痂了又破……如今一双手已经惨不忍睹。阿月却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月儿……”
“说起来你这几日,怎么就吃那么点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半年多……可是下人刁难你了?”
沈云昭认真一想便知道,当初下人得了孤月那般交代。之后自己又不闻不问……阿月这半年多的日子想必过的十分凄惨。
想到此处,沈云昭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巴掌,阿月受的苦,他真想以身代之。
见沈云昭一脸懊恼不能自已的模样。阿月有些着急。
“云昭,你不要多想,咳咳咳……”
阿月越是着急,越忍不住咳了起来。
沈云昭顾不得自己悲伤,赶紧替他顺背,又起身去倒水。回身再回到床榻前,却看到阿月雪白的里衣袖子上竟是一片猩红。
阿月极力掩盖,可是雪白的里衣,那咳出的血像雪地上的落梅一般,此刻竟是那样夺目刺眼。
沈云昭拿着茶杯的手,下意识的颤抖。心脏在这一刻仿佛骤停。
声音也颤抖起来,
“月儿,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去叫南星、叫南星来,你别怕、别怕。”
一边跌跌撞撞来到门外,遣人去请华南星。心里却止不住的害怕。
「难道,一切都晚了吗?是我认清自己的心太晚了,害阿月吃了那么多苦……真的来不及了吗?」
又回身冲到阿月床前。阿月静默的看着沈云昭的举动,心下也是一片戚然。
好不容易守得云开,可自己这幅身子偏又不争气了……咳而见血,恐难回天……自己同沈云昭难道真的有缘无分吗?
沈云昭拿起一方巾怕,轻轻擦拭着阿月的口唇。眼中已有泪意。
“月儿,没事的,华南星他可是神医呢!你的身体,他一定能医好,啊。”
阿月伸手抚了抚沈云昭的脸,柔声安慰道:
“云昭,人之生命,不在长短。你我能有今日,我已是死而无憾。你是堂堂烟云山庄庄主,难道还看不破这生死之局吗?莫要难过了。我总不会即刻便去了,咱们还有日子呢。”
沈云昭再也承受不住,嘶吼起来。
“不,什么生死,什么看破!我看不破,我是个俗人,我只要你长长久久的在我身边!你比我少活一天我都不会原谅你!”
吼完,又颓然的坐在地上,倚在床边,手却紧紧拉着阿月。喃喃自语道:
“我有什么资格说不原谅你、我不该原谅的是我自己,都是我、都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阿月也控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
华南星拿着药箱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有些无语。
“您二位,哪位是病人啊?我是先给榻上这位看哪,还是先给地上这位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