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昭醒来后,扫视周围,众人都关切的在他床前,却唯独没有见到阿月。再往后看,从缝隙中看见了那人的身影。那般决绝的站在门边。那样孤傲清冷,眼眉敛起,看不清是何表情。
沈云昭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孤月就在身边,可是看见这样的阿月,仍能让他想起十年前决绝的离他而去的孤月。
沈云昭自觉可笑至极,对自己这般放不下,十分鄙夷。
华南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看他,最后垂头丧气的坐在了床边。看都不看琼音的脸色有多难看。
一个床边坐两个人终究太挤了,琼音假装懂事的挪了挪屁股,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故作关心的说道:
“云昭,你怎么样,你刚刚吓死我了。”
“无事,让你担心了。”
沈云昭面色苍白,显然在刚才已经心神耗尽,此刻倍显疲惫。
华南星本想为阿月说几句话,看他这个样子,也一时缄了口。唯独琼音,急切的问道:
“云昭,何生先后行刺于我,背叛了我嘉荣教。而后又如此将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实在可恶至极!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沈云昭此时心力交瘁,无奈琼音开口,也只好应答。眼睛却是盯着阿月,一字一句说道:
“我烟云山庄最重信义。他虽为你教叛员,然我有诺在先,不可食言。望君全我之信,饶他一条性命。”
琼音锦袖子之下,双拳青筋暴起。
「好你个沈云昭,我竟没想到,你竟然对一个面目全非的他,也能用情至此!堂堂烟云山庄庄主,竟对一个设计玩弄自己感情的人如此心软!」
琼音心内暴怒,看来让沈云昭亲手杀了他是不能了。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琼音做出为难之色,却是不肯让步。
“云昭,我知你心胸宽厚,但对此罪大恶极之人,今日我若心软,他日就该我死于他的手里了。前几次若不是我命大,又怎还有命来见你!”
沈云昭起身牵起琼音的手。态度恳切的说:
“孤月,你的仇,我会替你报。只是若杀了他,我沈云昭岂不成了言而无信之人。我角龙阁的刑罚江湖皆有耳闻,今日赏他几样,让他生不如死便是了。”
听到沈云昭这个决定,华南星瞪大了眼睛。不管不顾叫嚷起来。
“沈云昭你疯了!那些刑罚随便哪样都会要了阿月的命!阿月他到底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啊!他为你伤情了这么久,那副身子你也看见了,那是假的吗?”
琼音生怕沈云昭心软,赶紧说道:
“哼,那厮是我教的堂主,用毒还是在行的,想弄出骨瘦如柴,我见犹怜的样子还不难。”
华南星气极,
“你!百里教主是在怀疑我的医术?”
“好了!”
沈云昭出言阻止了二人的争执。
“孤月若是同意。就行刑吧。”
这话是对凤非言说的,凤非言见庄主如此决绝,只好领命。
“是,不知庄主要用哪种刑罚。”
沈云昭闭了闭眼,
“念他如今没有半点武功,就滚过铁板,挑断手筋脚筋,扔到后园当个下人吧。”
而后对着仍不愿抬眼看他的阿月,说道:
“既然何堂主这么喜欢当小厮,就在本座的烟云山庄当一辈子下人好了。”
此时的沈云昭双目赤红,心中因阿月的满不在乎,而泛起阵阵恨意。
他突然伸出手掐住了阿月的下颌。
“看着我!!!”
阿月猝不及防,被掐着被迫看向沈云昭。一双眼睛无悲无泪,戏谑似的看着沈云昭。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话来:
“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咳咳呵呵呵……”
沈云昭仿佛被人重击在胸,一股腥甜漫布喉咙,却被他生生咽下。狠狠将人摔在地上。
阿月伏在地上不住的咳嗽。华南星被沈云昭的反应吓的愣住半晌,此刻赶紧去扶起阿月。
了解沈云昭的人都该知道,此刻他真的怒了。大开杀戒的那种怒。华南星知道,此时再怎么求情都是无济于事的。所幸,沈云昭说会留阿月一条性命,便一定会留。
阿月被押到了角龙阁刑戒院的大堂之上。
不一会凤非言已经着人将角龙阁的刑具,“滚火龙”抬了上来。
琼音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烟云山庄令江湖闻之色变的刑具。
原来沈云昭口中的铁板,可不是普通的铁板。那是一块烧红的铁板,再在上面安插满钢针。受刑之人在上面滚过,若想不被烫死,就要快速在钢针上滚过去,可那样就要忍受刺骨的疼痛。
华南星眼中含泪。
“阿月,你怎么这么傻?”
阿月只是笑笑说道:
“自作孽不可活。华神医,你又何必可怜我这样的人。”
华南星从始至终就不相信阿月会是那样的人。这家伙就是个情种,痴子……
沈云昭回身走到主位之上。阿月在他转身的一瞬,终于忍不住向那人的背影投去爱恋的目光。
沈云昭坐定,一声令下。
“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