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这个东西,一旦燃起个苗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阿月从来不知道日子竟可以这般漫长,即使在南馆里的那三年, 他也没有觉得日子这般难熬。果然,人只要拥有过,再失去,总是最难受的。
同样这般度日如年的,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沈云昭。
沈云昭一路都陪在母亲身边,想尽力在母亲最后的日子里,留下些母子温存。
可是一到晚上,睡在孤零零的床铺上,沈云昭总是会思念起阿月温软的拥抱,和贴心的言语。
不知那人在山庄之中是否一切安好……虽然留下足够多的护卫,还特意将锦儿留下与他作伴。可是不知为何,沈云昭的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庄主,可是不放心月公子?”
初到玉池门的陆秦也难得有些睡不着,出来院子里转转,竟遇见独自坐在院中“赏月”的庄主。
“呃……我在赏月,你还没睡?”
陆秦摸了摸鼻子,憨憨的说道:
“可能是初换了地方,有些睡不着!嘿……”
“哦?你与我一起出门多次,山坡草丛,哪里没睡过,怎么这玉池门的熏香软枕倒睡不着了?”
陆秦尴尬的挠了挠头,坐在了石桌对面,
“那个,也不知道锦儿他们在山庄里怎么样。”
沈云昭似笑非笑的看着越描越黑的陆秦。「这个傻小子,看来是早就动心了。」
“怪不得睡不着,是心里装着人了。”
“庄主……那个,嘿嘿。”
“行了,山庄中留了足够的人手,别瞎担心了。去睡吧。”
“诶!”
陆秦回屋后。沈云昭倒是没有回去的意思,仍然坐在石桌旁看他的“月亮”。
今夜的月亮很圆,明亮,皎洁,就如同那人动情时的眼眸……
沈云昭此时,心下有些迷惘。这十年来,每次看月亮,心中无不是思念着孤月。这似乎已经成了他最理所当然的习惯。可是如今,他再看月亮,却不自觉的浮现出阿月望着他时那深情款款的神情。
他因自己看见他真容时失望的举动,而变的小心翼翼的眼睛,他在没戴面纱时被自己亲吻而错愕感动,蓄满泪水的眼睛,他在刺客袭来时用单薄的身躯挡在自己身前时,坚定的眼睛……
沈云昭有些慌了……他无法否认阿月对于他的重要性,他无法欺骗自己,否认此时此刻看着月亮,心里却在思念着阿月的事实。
「孤月……我……难道真的……爱上了阿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想起孤月,心里还是难掩的钝痛……
正在此时,沈云昭突然察觉房上有人,抬眼看去,却只见那人飞走的背影。
“……!”
沈云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孤月!!
是的,他不会认错的!那个背影,那运起轻功腾起的背影,一如当年,他绝不会认错!
立即起身追了过去,身后凤非言却紧随其后。
他一直保护着沈云昭的安全,所以也一直没有睡。虽然玉池门也有门中守卫,可是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就在刚刚沈云昭发现屋顶上的人时,他也同时发现了。只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那人似乎不为偷袭,倒像是有意让沈云昭发现他一般。
“庄主,小心有诈!”
“那个人是孤月!”
“……”
沈云昭与凤非言追到玉池门外,可却再也不见那人的踪影。
沈云昭最终还是魂不守舍的回到了住处。
“庄主,那人今日似乎就是为了让你看见,属下担心有诈。”
“或许,孤月他想单独见我一面?”
凤非言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家庄主。
这个人呀,平时对别人都精明的很,江湖险恶,可多年来谁也占不到他沈大庄主的半点便宜。只是一个情字却能将一个精明强干的铮铮汉子变的如此天真,当真是无语。
可是凤非言知道,孤月是庄主的软肋,说什么也不能说孤月的不是。
“可是,万一,那人不是孤月。”
“不,不会错的,如果说阿月像极了孤月,可他不会武功。若世上还有人如此相像,连使起轻功的动作背影都一模一样,我是不信的。”
凤非言见无论如何都是劝不动沈云昭了,只好暂时放弃。
“庄主,明日就是赏花大会,您今日答应了秦夫人明日也会出席,还是回去歇息吧。”
“嗯。”
沈云昭嘴上答应着,回了房间。心里却知道,今夜是无论如何都不成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