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无聊日子,总算是听到尉迟瑾轩带来的好消息:道路已经清理干净,马上可以启程。
与此同时,提前离开的那几个人依旧没有消息传回来,在营地的众人难免有些担忧。
面对众人的质疑,尉迟瑾轩不急不躁,承诺会派人原路寻找。
一切准备就绪,上百人的队伍朝着岭东猎场出发。
鹤青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想看一看尉迟瑾轩口中清了快一旬的路。
这条路恰好就在两个悬崖之间,两侧都是坚硬的岩石。
要是滚落下巨石,那肯定是连路都埋了,怎么可能就落下几块?
鹤青正想得出神,忽然尉迟澜轩骑着马过来,跟着他的马车走。
尉迟澜轩往里瞥了一眼,嘚瑟道:“喲,国师不要你了,就让你一个人坐马车里啊!”
每次尉迟澜轩说话,都刻意带上桓襄,他那点心思,鹤青心中早已明了。
见鹤青不说话,尉迟澜轩接着嘲笑道:“要我说,国师喜欢的是策马驰骋,坐在这矮小的马车里,实在憋屈!”
“桓襄只是例行带队,你不要乱说……”鹤青话音未落,脸色大变。
“怎么这副表情,是想不到如何解释了吧?”尉迟澜轩得意道。
“不是,你看那!”鹤青探出身子,指向刚才路过的草丛。
尉迟澜轩似乎是察觉到不对劲,连忙策马返回。与此同时,鹤青也叫停了马车。
等鹤青赶到的时候,尉迟澜轩已经从草丛里拖出一具尸体。
尉迟澜轩蹲在面目全非的尸体旁半天,才确认道:“他是勒斯,之前说要绕路先走的那几人之一。”
“被大王子说中了,真的摔死了。”鹤青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尉迟澜轩忽然拽住鹤青衣领,大声说道:“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鹤青被尉迟澜轩此举吓到,把刚刚说的话又道了一遍。
“大哥他,真是未卜先知了。”尉迟澜轩心里已经清楚,他放下鹤青,翻身上马去追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尉迟瑾轩。
“万一真的是意外呢!”鹤青在尉迟澜轩身后大喊道:“悬崖陡峭,万一是脚下打滑摔下去了呢!”
“不可能,他们几个是每年都会去岭东猎场,对这里熟悉的很。绕路的话只是山路不好走,但也不至于摔下山崖!”
“可是这也没看见别人的尸体啊!若是真如你想的那样有人害他们,至少也要拿出证据。”
鹤青据理力争,尉迟澜轩才缓缓放下马鞭。
的确,现在没有证据,看起来这个人就是从山崖下摔下来的。
“证据我会派人找的,要是找到了证据,大哥蓄意杀人这事要是传出去,别说储君了,就连他王子之位也会被剥夺。”
尉迟澜轩策马走远,鹤青也重新回到马车上。
不得不感慨,那两个兄弟表面上是兄友弟恭,实则明争暗斗不断。刚才要不是尉迟澜轩露出那副嘴脸,鹤青真以为尉迟澜轩的正人君子。
果然,一涉及到至高无上的权力,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自己之前一心为了复国,那复国之后呢,不还是站在权力的最顶端,为追逐更高的权力而变得痴狂。
连续走了一整天,直到出了那条悬崖之间的道路,尉迟瑾轩才叫停休息。
“担心碎石落下伤人,也是走到深夜才停下休息,诸位都辛苦了!”尉迟瑾轩安排人,在营地扎起了帐篷、燃起了火堆。
得空休息,桓襄也是第一时间去马车那寻找鹤青。
然而鹤青早已离去,他一路遮遮掩掩,最后跑到尉迟瑾轩的营地。
此时尉迟瑾轩才冲凉回来,褪去战甲的他穿着常服,更衬身材修长俊美、器宇轩昂。
尉迟瑾轩若无其事地坐到火堆边烤火,火光中依稀有个熟悉的身影。
“你这三天两头地往我这跑,什么意思啊?”尉迟瑾轩苦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偷情呢!”
鹤青也不跟尉迟瑾轩废话了,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派人杀了那几个绕路而行的人!”
“少几个竞争对手,有什么不好。”尉迟瑾轩回答的也很是干脆,似乎也不想跟鹤青隐瞒。
“你弟弟他现在在调查这件事,要是被他查到了,你连秋猎都参加不了,直接贬为庶人!”鹤青着急道。
“急什么,他查不到的,放心好了。”尉迟瑾轩镇定自若道。
经尉迟瑾轩这么一说,鹤青将信将疑道:“最好是这样。”
“呵,真奇怪,明明澜轩也能成为储君,你偏偏向着我。难道是因为澜轩和国师走得近,你吃醋生气了?”
“我才没有!”
鹤青回答的越是干脆,心里就越是慌乱。尉迟瑾轩看在眼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薛神医算是给了我新生,但一直没有机会当面感谢。现在遇到他的后人,我自然要衔草为环,报答他的后人。”
鹤青给出了个看似完美的理由,但仔细品来,还是带有牵强的意味。
“哈,原来如此。”
“总之你小心一点,别玩大了自己都收不了场!”叮嘱完尉迟瑾轩,鹤青借着月色往回走。
尉迟瑾轩饶有兴趣地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有意思,爱而不自知!”
等鹤青回到桓襄搭建的营地的时候,就见桓襄坐在火堆边睡得正香。
“这几天是不是太辛苦了。”鹤青一边说着,一边叫人跟他一起搀扶着桓襄去帐篷里休息。
桓襄睡得深沉,任凭路上鹤青如何折腾,桓襄都没被闹醒。
把桓襄送进帐篷后,鹤青就让其他人出去了。
趴在柔软的毛垫上,鹤青仔细端详起桓襄的睡颜:平日里一本正经,睡着的时候还挺乖巧的嘛!
鹤青抬起手,试探性地靠近桓襄的额头。他想拂去桓襄额间的碎发,但就在距离一指的地方,鹤青突然停下了动作。
我这是在干什么,一撮头发有什么好整理的!鹤青猛然收回手,甚至把手负在身后。
还是不要打搅他睡觉了。鹤青抱起自己的被子,找了个角落躺了下来。
帐篷里寂静无声,桓襄突然睁开了眼睛。转头看见鹤青睡在角落,桓襄一个夸张的翻身,直接贴到鹤青的身上。
见怀中的人睡得香甜,桓襄甚至满意地闭上眼睛。
鹤青醒来的时候,帐篷里已经空无一人。帐篷外是来往的下人,忙着搬运东西准备出发。
鹤青意识到自己又起迟了,连忙起身穿衣洗漱。
刚掀开帘子,就见满脸黑的尉迟澜轩堵在门口。
“国师还真是偏爱你!”尉迟澜轩冷不丁地开口,指责道:“原本我们一大早就能出发,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偏偏因为你,我们又推迟了两个时辰。来回要搬东西,你可真会磨人!”
鹤青被尉迟澜轩数落到语塞,眼圈也泛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尉迟澜轩本来就在气头上,看到鹤青装可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委屈上了,我今天就替国师好好教训你!”
说罢,尉迟澜轩拿出马鞭,不由分说地抽向鹤青。
鹤青下意识躲避,这一鞭子歪打在帐篷上。
尉迟澜轩挥第二鞭时,鹤青突然抓住编绳,绳子勒进皮肉,瞬间就磨破了皮。
“耽误行程并非我本意,你要是再咄咄逼人,休怪我不客气!”
鹤青中气十足的一番话倒让尉迟澜轩怔住了,他抽回马鞭,含着怨道:“你这小身板能干什么,还想对我不客气,我就站在这不动,你能把我打趴下吗?”
“我是打不过你,但我可以喊人打你!”
“你这是作弊!”尉迟澜轩不服气道:“有本事我们单挑。”
“我凭什么跟你单挑!”鹤青说完举起受伤的那只手,威胁道:“你打伤我,小心我告诉桓襄。你自己想清楚,要是桓襄因此跟你决裂,你连他衣服角都碰不到!”
“你——”
尉迟澜轩看着鹤青泛红的手心,只能咬牙咽下这口气。
见尉迟澜轩吃瘪,鹤青最后不忘威胁一句,“麻烦你下次说要教训我的时候想清楚,我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尉迟澜轩不甘示弱,接着威胁道:“那我也要告诉你一句,就你这小身板,在猎场我可以制造意外轻而易举地害死你,你可得给我小心点!要我说你去猎场有什么用,马也不会骑,箭也射不动,简直就是个废物!”
“那好啊,等到了猎场,我等着你!”鹤青怒目圆睁,气势一点不输尉迟澜轩。
目送尉迟澜轩走远,鹤青因为双腿发虚而瘫倒在地。
说不担心都是假的,尉迟澜轩那副模样不像是在骗他。而且在猎场,桓襄也不可能一直守在他身边。
“鹤青,你怎么了!”桓襄大老远看鹤青瘫坐在地上,赶忙上前将他扶起来。
桓襄一眼就注意到鹤青手上的红痕,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受伤了呢?”
鹤青不敢告诉桓襄实情,只好以帮忙收帐篷为借口,说手被绳子拉到了。
“这种事让我来就好了。”桓襄眼里满是疼惜,抓着鹤青的手说是要替他找药上药。
一来二去,按照既定的计划,桓襄又往后推了半个时辰。
不少人怨声载道,他们不敢抱怨国师,所有的怨气全都积攒到鹤青这个累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