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对峙许久，最后鹤青还是迫于压力，收下那柄匕首。
“殿下若是不敢动手，属下会在一旁协助。”黎少东语气轻松道。要说单打独斗，他杀不了桓襄不说还会搭上性命。但如今殿下坐镇，他还是有把握一击致命。
“今晚桓襄不回来，我下不了手。”
“属下知道，属下先去完成您交代的事，明晚再过来。”
头一次，鹤青不希望黎少东过来找他。且不说他有些下不去手，就是亲手杀人，他还是第一次。
“你先去吧，我一个人消化一下。”
鹤青让黎少东离开，自己则趴在书案上摆弄着匕首：真要走到这一步的话，桓襄，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今夜桓襄确实没有回来，鹤青也是紧张的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他就招呼守卫出去给他带壶酒回来。虽说有黎少东相助，但鹤青还是想借酒壮胆。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鹤青就端坐在桌边等待桓襄到来。
桓襄回来的时候身穿一身铠甲，脸上还有血污，似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鹤青虽没出门，但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心里也有数。只是不知道在这场混战中，桓襄扮演的究竟是保护皇兄的好弟弟，还是想要趁乱谋反的叛臣。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桓襄要是死了，对于他们的复国大计来说，有益无害。
鹤青悄悄拔出匕首，脑中幻想着一会如何下手。也许是担心和害怕，鹤青那只拿着匕首的手一直在颤抖。
桓襄察觉到鹤青神情异样，以为是他这一身吓到了鹤青。想都没多想，桓襄直接脱下铠甲，又走到水盆边，用水把脸上的血污洗干净。
“本王听德叔说，你想见我，不会就是吃饭吧？”
“王爷一袭戎装，定是有恶战要打，我想为王爷饯别。”
“饯别吗？”
“王爷别多想，我若是想赢你，不会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鹤青说完，就替桓襄倒了杯酒。
这酒里提前下了软骨散，就算两人一同饮下，还有黎少东在暗处协助刺杀。
看着面前的酒杯，桓襄迟迟未抬手。
“你要是怀疑我，那我先喝给你看！”
鹤青单手拿起酒杯，刚准备一饮而尽，就被桓襄拦下来了。
“本王信你，这酒理应本王先喝。”
鹤青眼睁睁地看着桓襄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只感觉自己喉咙发紧，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似乎不愿面对桓襄。
“对不起桓襄，对不起。”鹤青亮出匕首，抵到桓襄身上，因为害怕，鹤青的手止不住地抖动。
桓襄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是鹤青对他下狠手。
“复国在你眼里，真的要比本王重要？”桓襄伸出手，摩挲着鹤青的脸蛋。这样的触感摸一次少一次，桓襄怎么样都不肯松开。
“是！”鹤青咬牙用力，那匕首已经刺入桓襄的胸膛，献血染透里衣，很快晕染开来。
“桓氏灭我故国、杀我父皇，你身为桓氏之子，我不该对你动恻隐之心！”
匕首已经刺入，他和桓襄再无可能。鹤青很清楚，在这关键时候，他不可以心软。
明明只要捅进去，桓襄就能命丧于此。但鹤青那双手就是不听使唤，再难深入分毫。
“你当真要杀我？”桓襄没有反抗，语气也平淡的可怕，“现在看来，你好像下不去手啊！”
“谁说我下不去手了，我现在就杀了你！”
鹤青放出狠话，但手中匕首丝毫没有向前刺入的意思。
桓襄被鹤青的举动逗笑，“怎么还心口不一起来了呢？”
下一刻，桓襄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鹤青手持匕首，刺进桓襄的胸膛。
鹤青眼神坚定，一字一句道：“桓襄，对不起。为了复国，我只能杀了你。”
桓襄倒地，弥留之际，他抓住鹤青衣服的下摆，断断续续说道：“你……你真杀我……贺……贺……”
话未说完，桓襄就失去了意识。
鹤青跪坐在桓襄的尸体旁边，看着杀害桓襄的那双手，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桓襄真的死了？真的是我杀死了他？
为什么开心不起来，为什么？心里好难受……
正当鹤青陷入悲伤情绪无法自拔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拍手声。
“真是厉害，亲夫说杀就杀。”
这个声音鹤青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桓煜，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既然都是桓氏，桓煜自然也不能留活口。而且他对桓煜本就没有什么好印象，杀他轻而易举。
鹤青拔出匕首，起身就向桓煜身上刺去。
还没碰到桓煜，一把长剑横过来，挡下了致命一击。
“阿黎？”鹤青看清楚挡在桓煜面前的人，猛然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那个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黎少东，他曾是太子伴读，自幼习武只为守护太子安危。国破之后他照顾受伤的皇后，组织信阁壮大势力。
要说所有人都可能背叛，他黎少东也绝不会做这种事。
“你先退下吧。”桓煜轻拍黎少东的肩膀，示意他站到后面去。
鹤青依旧不死心，朝着黎少东大喊道：“黎少东你说话啊，为什么要站到桓煜面前，为什么要背叛我！”
此刻鹤青脑子里乱哄哄的：黎少东叛变，复国的事，他母后的安危，一切的一切他想都不敢往深处想。
“与其知道黎少东为何叛变，不想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情形了吗？”桓煜走到鹤青身后，揽住他的腰，想带他出去。
“你放开我！”鹤青用力推开桓煜，与他保持了好一段距离。
“鹤青，本殿下劝你还是听话一点。”桓煜再次恬不知耻地贴上来，威胁道：“你母亲还在我手里，不听话我可就不能保证令慈的安危了。”
母亲是鹤青的软肋，那是他唯一的亲人，鹤青不敢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这才乖嘛！”桓煜满意的把手负在鹤青的腰上，带着他走出王府。
王府外已经停好马车，只等桓煜到来，一个身着铠甲的士兵驾车送他们前往皇宫。
途经几条热闹的街道，已经不复曾经的辉煌。路面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此前经历了一场极大的恶战。
“猜猜死的这些都是什么人？”桓煜抬起折扇勾住鹤青的衣领，把他往自己身边拽。
“你坐在这拐角能看见什么？”桓煜的声音在鹤青耳边响起，鹤青内心纵使再嫌弃，也不敢表现的很明显。
“我猜不出。”
“荣家军啊！”桓煜放声大笑道：“以荣鹤的身份调令荣家军起兵造反，本殿下奉皇命镇压。本是没有胜算，好在还有你给本殿下留的那些前朝精兵良将。”
“阿绍，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一箭双雕，同时除掉荣家军和我的将士，你甚至不用费一兵一卒。”
在车上的这段时间，鹤青把前因后果都捋了一遍。
起初他还不相信一个太子会屈尊当他的侍卫，但想到黎少东叛变，策反之人肯定是他身边的阿绍。
“呵呵，长得水灵，头脑也机灵！”桓煜说完摘去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面熟的脸出现在鹤青的眼前。
桓煜摆弄着人皮面具，解释说：“说实话，本殿下精通易容之术，身边可以有很多个替身。之前我佯装成侯府侍卫照顾过荣公子，荣鹤去世的消息我自然清楚。那晚宫宴凭空多出个荣鹤来，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你知道实情完全可以拆穿我们，为何还要留在我身边，非要让我成为跳梁小丑！”
“一来是想逗逗你；二来我要是不留在你身边，怎么知道我们的侯府公子其实是前朝太子呢？”桓煜撑着脑袋，眯笑着观察鹤青的反应。
“我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我只是你棋局上的一个棋子！”鹤青噙着泪，满是不甘心道。
“前朝已然覆灭，倒不如往前看。而且你替本殿下除掉了一些绊脚石，本殿下会记住你的好！”
“虚伪！小人！”
鹤青看着桓煜那张脸，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一张和阿绍一模一样的脸，怎么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先别急着骂我，一会进了宫里，你就会念着我的好了。我可为你准备了大惊喜！”
之后的一段路，两人无话。
直至进了皇宫，马车被士兵拦在外面。
拦车的是皇帝的侍卫亲军，向来听皇帝调令，谁说话都不管用。
只不过侍卫亲军的首领是季衡韬，他是黎少东安排进来的人，自然只听黎少东的话。
黎少东骑马赶来，对守在外面的士兵道：“我要见你们首领，还不速速通报！”
那士兵软硬不吃，直接回怼道：“我们首领也是相见就见的，你们若是擅闯宫门，小心刀剑无眼！”
士兵刚说完，就见季衡韬骑着马过来。
看到黎少东，季衡韬点头示意之后，转而对那士兵说道：“陛下想见太子，让他们进去吧。”
“这马车里哪个是太子殿下？”士兵继续不依不饶道：“马车里的这两人，看着都很面生。”
“太聒噪了。”桓煜抬眼看向黎少东，“直接杀了吧。”
黎少东也不拖泥带水，直接上前抹了脖子。
季衡韬看傻眼了，只见他翻身下马走到黎少东身边，低语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听一个陌生人的命令！”
“那是未来的君主，我不过是奉命行事。”
马车里的桓煜见此情形，懒懒开口道：“本殿下不喜欢问东问西的人，你既然说要对本殿下忠心，就把他也杀了吧！”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某作者（卖力吆喝）：卖盒饭了，热乎的盒饭！
桓襄走过，好奇探头，被硬塞盒饭。
某作者：好了你的戏份到此结束，之后没你的事了。
桓襄：不是我看了剧本，我还有好多戏份呢！
某作者：金主爸爸看过剧本后不满意，让我把你后面的戏份全删了，所以就写死你了。
桓襄（可怜巴巴）：不是吧，说好我是男主的呢！
某作者（说起悄悄话）：没事，你是主角，后面悄悄给你复活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