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哀家有一要事宣布。”
太后发话,殿前歌舞暂歇,四处游走的大臣也都纷纷坐好,洗耳恭听。
“皇帝陛下。”郑姣朝桓硕屈膝行礼,客气道:“我儿桓襄已年过三载,也是时候娶亲了。”
一听这话,桓煜抬头,意味深长地望向太后:挑在这个时候给桓襄说亲,他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公子小姐能入郑太后的眼。
桓硕倒没有提防之心,乐呵呵道:“桓襄娶亲,那可是大喜之事。朕记得,几个弟弟中,就桓襄没有娶亲了。”
郑姣也笑着回应道:“那可不,之前是没有遇到心仪之人,现在有了心仪之人,自然想向陛下请个恩典,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
太后话音刚落,桓襄主动起身,跪在大殿中央,发自肺腑道:“皇弟心仪荣家公子许久,还请陛下赐婚!”
桓襄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包括鹤青都傻了眼。唯独荣格端坐在桌前,一副了然的模样。
“他要娶的荣家公子,是我?”鹤青拽了拽荣格的衣袖小声问道。
“那不然呢,难不成还是我?”荣格打掉鹤青拽她衣袖的手,让他一会找时机上前谢恩。
“荣家公子,朕记得荣鹤久病缠身,不知道现在病情可好转了?”
“多谢陛下关心!”荣格起身,拉着鹤青直奔殿前,“微臣的弟弟身体已经大好。”
鹤青被太后养在深宫鲜有人知,而荣鹤久病居家更是无人见过其真容。当鹤青出现在大殿上的时候,众人皆感叹荣家公子的姿色,却无人想到他曾是太后身边的内侍官。
看到鹤青的那一刻,桓襄也与在场众人反应一致。要不是看到他身边的荣格,桓襄甚至以为是鹤青胆大包天,攀龙附凤的心思都打到他的头上来了。
不过他娶的是平阳侯府荣公子这个身份,至于荣鹤是什么样的人,他根本就不在乎。
“快些起来!”桓襄走到鹤青身边亲自扶他起来。这温柔耐心的模样与之前的冷眼相待简直判若两人。
鹤青现在也算是想明白了:太后和桓襄是想与平阳侯府结亲。直接娶平阳侯自然会引得陛下猜忌,但娶一个病怏怏的公子,那自然皆大欢喜。
“好!”荣硕拍手赞叹道:“我桓氏子弟都是痴情男儿,今天朕做主,定给你二人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
“多谢陛下恩典。”桓襄拉着鹤青的衣袖,示意他跪下谢恩。
鹤青一同跪下,两人朝皇帝磕了头,这婚姻算是定上了。
结亲只不过是一场小插曲,很快退至殿外的舞女乐师纷纷入内。歌舞升平,群臣纷纷跑到靖王和平阳侯身边敬酒祝福。
荣格替鹤青挡了不少酒,最后整个人醉乎乎地趴在桌上,根本就不想动弹。
“长姐你喝多了,我送您回去?”鹤青抱住荣格的胳膊,轻声道。
“送我回去干嘛,送你未来的夫君回去!”荣格指向坐在高位的桓襄,带着醉意道:“他也喝了不少,哈哈哈,不知道是要娶亲了高兴,还是娶了个不喜欢的在和闷酒!”
“那他喜欢谁啊?”鹤青好奇地问道。桓襄厌恶他,他心里是清楚的。一提到桓襄真心喜欢谁,鹤青难得想要八卦一次。
“我哪个知道!”荣格敲着鹤青的脑袋道:“他跟我弟弟见都没见过,喜欢就怪了!”
“啊,这样。”鹤青捂着被敲的脑门,心想道:他跟荣鹤都没见过,还要装作喜欢的模样,真的是……
“发什么愣!”荣格嫌弃道:“你快去桓襄身边,免得有人质疑你们的感情!”
荣格不断催促,鹤青只能硬着头皮跑到桓襄身边坐着。
虽说两人同桌而坐,但鹤青还是很有规矩的留出空隙,能不挨着就尽量不挨着。
“靠过来点!”桓襄也醉的不轻,拉着鹤青的衣领就把他往身边拽。
“逢场作戏你就给我好好做!”桓襄警告道:“免得外人看来是我桓襄强取豪夺。”
“是。”
鹤青紧贴桓襄而坐,即便隔着几层布料,鹤青都能感觉到桓襄炙热的体温。
很难想象,他以后要以荣鹤这个身份嫁给靖王,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碰!”酒盏相碰传来的清脆声让鹤青收回思绪抬头看向来者。
“侄儿恭贺皇叔娶亲。”桓煜双手端着酒盏,朝桓襄一拜。
桓襄单手拿起桌上的酒盏同桓煜碰杯,随后一饮而尽。
“多谢祝贺。”桓襄搂过鹤青,接着道:“他日成亲,定当不忘邀请太子殿下。”
“好啊。”桓煜扬起嘴角,笑眯眯地看着鹤青道:“盛情难却,侄儿自然不会缺席。”
即便不喜鹤青,桓襄也不乐意桓煜色眯眯地盯着鹤青看。再怎么说鹤青是他的人,被一个外人觊觎,桓襄心里很是不爽。
桓襄搂着鹤青胳膊的手不断收紧,直到鹤青小声喊“疼”,这才放开了他。
“以后你就是我桓襄的人,别到处沾花惹草。”桓襄冷冰冰道。
“我不会。”
鹤青嘴上说着,心中却不断编排桓襄。
酒过三巡,荣格算是喝不动了。她让阿绍替他挡掉官员的敬酒,撑着桌子独自离开。
“春夜露重,侯爷莫要着凉。”
一件温暖的披风盖到荣格身上,荣格也不矫情,直接收拢起披风,将自己包裹其中。
“是巧合吗?”荣格带着哭腔道:“太后身边的鹤青,他真的跟鹤儿很像!鹤儿要是还在,身形、外貌、举止,应该与鹤青无二!”
荣格说到后面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想哭就哭出来吧。”丞相宋枝涯蹲在荣格身后,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都怪我,常年出征在外,一直忽视了鹤儿。听说鹤儿临死之前一直喊着我的名字,我却……”
在外人面前,荣格再铮铮铁骨,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弟弟,荣格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难得显现出小女人的一面。
宋枝涯将荣格搂在怀里,轻声抚慰道:“荣鹤弟弟的死,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人各有命……”
“什么不放在心上!”荣格一把推开宋枝涯,脸上带着愠怒,“那是我弟弟!”
荣格一声吼吓住了宋枝涯,一时间,宋枝涯略显无措。
“长姐。”鹤青从树丛钻出,像只小白兔窜到荣格的身边,可怜巴巴道:“宴会结束了,太后说我现在是荣府的人,不让我留在宫里,还请长姐带我回家。”
荣格一把抹去眼角的泪水,恢复往常嬉皮笑脸的模样,“确实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吧。”
“坐我的马车回去吧。”宋枝涯自告奋勇道:“你今晚喝了不少的酒,一个人骑马回去太危险了。”
面对宋枝涯热情,荣格略显不上心,冷冰冰道:“不必了,我跟鹤青的马车回去就好。”
“那好,路上小心。”宋枝涯握着荣格的手迟迟不愿放开。
“嗯,你也是。”荣格甩下这句话后,带着鹤青离开中宫。
宋枝涯望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也是伫立许久才转身离去。
上了马车,避免不了颠簸,宫里的路倒宽敞平整。一出宫往玄武街行去,那段路颠簸的很,荣格也是没忍住吐了好几次。
“没用了啊!”荣格虚弱无力地靠在马车上,双手扶着额头,在忍受这酒劲上头带来的不适感。
鹤青拿来金丝软垫给荣格靠在背后,尽可能让她坐的舒服些。
“你倒不认生。”荣格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鹤青,不解道:“从一个内侍官一跃成为荣家公子,要是普通人,早就不知道兴奋成什么样了。”
“是我表现的太过于冷静吗?”鹤青单手撑着脖子,看着荣格的眼睛道。
鹤青的眸子明亮澄澈,荣格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出鹤青任何心思。
鹤青如实相告道:“我被困在深宫多年,有机会出宫,我自然没有异议……”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荣格越听越困,最后眼皮子竟耷拉下来,靠在鹤青身上睡着了。
鹤青也是一动不动,任由荣格这么靠着他入睡。
等回到平阳侯府的时候,鹤青的胳膊已经被压麻了。
最后荣格是被几个侍卫搀扶着回到住所休息,而鹤青是被阿绍带去了闻景院。
“公子,您今后就住在这了。”阿绍替鹤青打开院门,一个温馨的小院映入鹤青眼帘。
“好香。”鹤青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野花野草的香气。
鹤青总感觉野花野草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东西,自由生长,无拘无束。
“我喜欢这里。”鹤青轻扬嘴角,心情很是舒畅。
“您喜欢就好。”阿绍松了口气,“荣公子之前住的院子,荒废了许久。也是最近才打扫出来的,还担心您不喜欢呢。”
“没事,有的住就行。”
鹤青刚要迈腿跨过门槛,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身抓住阿绍的胳膊。
鹤青一副心急的模样,生怕阿绍会突然离开。
“公子放心,阿绍会一直陪在公子左右,不会离开。”阿绍宽慰道。
“那就好。”鹤青眼角微微一弯,似带笑意道:“我以为我进去了你就离开了。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想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