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的表情古怪起来，他半晌没开口，像是默认了许岁闻的话。这让许岁闻更觉难受，心口酸涩，被深深的无力裹覆着，难以喘息。
片刻后，陈牧问：“在里面怎么？”
许岁闻张了张口，还是没办法把话说下去，只好再度偏开了脸，不去对上眼前那双看似无辜的眼眸。
陈牧忽然笑了，凑到许岁闻耳边叫了声哥，问道:“你是在吃醋吗？”
许岁闻没想到陈牧关注的点这么奇特，到现在居然还在在意这个，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随口说着：“没有。”手腕使力，奋力要挣开那只抓着他的手。
陈牧轻松制下他的动作，看着他气恼不休的表情，出声安抚道：“别生气。”
这样简单的话语并不能成功安抚下许岁闻的情绪，他知道挣不开陈牧的手，索性不再动弹，等着陈牧的解释。
见人平稳下来，陈牧才轻笑着，不紧不慢的说：“昨天来的人叫赵欢，她家里跟公司有生意上的往来，我跟她私下也有合作，她过来是要跟我谈合作上的事，昨天晚上出去也是为了要达成合作目标。她在我这儿就是合作伙伴，我跟她没别的事。”
“合作？”许岁闻疑惑着问：“你们只是合作的关系？”
陈牧笑着回应：“当然了，不然我和她还能是什么关系？”这场注定不会成功的联姻给他造成了困扰，赵欢同样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跟赵欢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对他来说，赵欢确实只是合作伙伴。
陈牧的反应太过坦然，许岁闻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事情的发展方向跟他预想的完全不同，他迟疑着说：“那，你们在隔间里？”
“嗯？什么？”陈牧不太理解许岁闻话里的意思，他刚要细问，就看到了许岁闻脸上难以启齿的表情。
许岁闻问出的话和脸上的表情联结在一起，陈牧怔了一瞬，随即就想到隔间里那件沾了东西的衣服，一个离谱的念头出现在心里，他不可置信的问：“你该不会以为那件衣服上的是？”
许岁闻的心思本就不难猜，在他问出这句话之后，许岁闻还刻意避开了他的视线，这样的反应无疑是证实了他的猜想，陈牧顿时气血上冲，他什么话都不想多说，松开抓着许岁闻的手，咬牙切齿的出声:“你跟我过来。”
陈牧回了办公室，许岁闻跟在他身后，看他进了隔间，拿起床上那件米色女款的衣服，走出来把衣服提到了自己眼前。
衣服上那块污迹正怼在眼前，许岁闻盯着那处，眉眼不自觉紧了几分，面色不虞的问陈牧：“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让你看清楚这上面沾的到底是什么。”陈牧说着，把衣服往前提了几寸，许岁闻没刻意去闻，衣服上那股淡淡的酸甜味儿也窜入了他的呼吸里。
“这是，”他瞪大眼睛望向陈牧，嘴里说出了自己闻到的东西:“酸奶？”
“不然呢。”陈牧反问，睨着眼看他:“你以为是什么？”
他这儿有常备的饮品，赵欢昨天拿了一瓶酸奶，喝的时候不小心撒衣服上了，他就让人去隔间里处理了下身上的酸奶。赵欢走的时候没带走那件衣服，他也没来的及收拾。
这么一件小事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许岁闻看到那件衣服，想都不想就冤枉他，连求证都不做一下，就在心里给他定了罪。
“我，”许岁闻有些不知所措，隔间里光线昏暗，衣服上的痕迹又那么暧昧，他当时脑子里很乱，不可能会靠近去闻，就误以为是……
想到自己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东西误会了陈牧，自增烦忧的胡乱想了一上午，还对陈牧摆了脸色，许岁闻顿觉羞愧。好在他没把事情挑明说出来，陈牧就算猜到了他的想法，也没办法证实。
许岁闻定下心神，开始为自己辩解:“没什么，我没以为这是什么。”
这话听起来不止底气不足，还有点奇怪，许岁闻心里虚了几分，勉强笑着说:“我那儿还有事，先回去工作了。”
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是要落荒而逃。
“跑什么？”在许岁闻转身之际，陈牧拉住了他，把他拽回到身前，“做了亏心事就想躲？”
许岁闻强作镇定:“我没想跑，也没做亏心事。”
“那你说，”陈牧手里还拿着那件衣服，把衣服重新提到他眼前，将那片酸奶浸出的污痕放到他眼前，沉着声问:”你以为这是什么？”
许岁闻干笑了声，还在说着为自己开脱的话:“这不就是酸奶吗，还能是什么。”
“那你刚才为什么生气？”陈牧紧盯着许岁闻，眸光幽深，一瞬不瞬的落在他脸上，似乎能精准的捕捉到他所有闪躲的情绪。
许岁闻在这样的眼神下说不出半句虚话，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他窘迫的垂下眼，低声说:“别问了。”
陈牧捏着他的下颌，强迫他抬头跟自己对视:“许岁闻，你真是长能耐了。”
许岁闻不再辩驳，只张着眼睛看他，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
陈牧是真被气到了，但他不能真跟许岁闻动气，他有火没处撒，凝下声，憋屈着问:“要真是你想的那样，你打算怎么办，跟我分手吗？”
许岁闻神情一滞，陈牧的话把他问住了，他一上午只顾着想些胡乱的猜测了，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陈牧说起，他的思绪才逐渐往这个方向去靠拢。
陈牧的身材长相无一不落在他的审美点上，就连略霸道的性格、甚至于对他的占有欲他都喜欢，可以说陈牧的所有一切都让他喜爱，他不想和陈牧分开。
但如果陈牧喜欢上了别人，或者跟其他人有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这样的场面只是在心里假想一下，他都觉得难受。
毫无疑问，他接受不了，他会分手。
许岁闻眼底神情的变化一一呈现在陈牧眼前，陈牧瞬间就读懂了那些想法，他面上浮了一层薄怒，“你还真敢想。”
许岁闻的思绪在这句话中回拢，陈牧一把搂上他的腰，将他锢在怀里，半认真半威胁着说：“许岁闻，你要是敢跟我提分手，我就把你关起来，狠狠折磨你，让你后悔，让你哭着求我。”
狂妄偏执的话随着炙热浓烈的吻同时落下，许岁闻还没分辨出陈牧话里的折磨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另有深意，就被亲的神思游离，不知几何。
这天之后，赵欢的电话总时不时打来，陈牧每次接到她的电话都会离开，晚上几乎没在家里待过。
许岁闻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但陈牧被叫走的次数多了，他其实也挺不开心的。
许岁闻觉得这件事有点儿奇怪，他想不通什么样的合作需要这么长时间的频繁联系，有好几次他都想问问陈牧，但想到之前自己误会了陈牧的事，他就没好意思开口。
陈牧一次次的被叫走，许岁闻的不爽达到了临界点。
终于，在这天晚上，陈牧再一次接到那通署名为赵欢的电话，说要出去时，许岁闻不干了。
他黑了脸，明确且坚决的对陈牧说:“不准去。”
许岁闻在正事上很少这样直白的说不行，陈牧对他的态度感到讶然，却也乐于让他满足，笑着说不走了。他给赵欢发了回绝的消息，就凑近到了许岁闻身边。
两人刚靠近一点，陈牧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还是赵欢打来的电话，想来赵欢是不满意他回拒的信息，打电话过来想再叫他出去。
陈牧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接。
这段时间他跟赵欢在圈子里高调的秀恩爱，做足了面子上的功夫，正常恋爱男女之间该有的体面他都给了，他和赵欢现在的相处模式属于热恋期，这几天他们表现的如胶似漆，任谁都从他身上挑不出来错。
陈立江知道这件事，很是满意，对他放下了芥蒂。一切都朝着计划好的方向在走，他和赵欢商量好再过几周就开始闹着分开，现在面对赵欢的呼叫，他应该做到随叫随到，但他想陪许岁闻。
他已经好几天没跟许岁闻待在一起了，许岁闻没说，但他能感觉到许岁闻不太开心，这次他要是再走，许岁闻真该生气了。
“陈牧。”
许岁闻叫了他的名字，伸腿勾上了他的腿，捧着他的脸把距离拉近，主动吻上了他的唇，还吻了他的喉结。
陈牧一下子就不犹豫了，他随手把手机扔到沙发角，都没顾得及关掉声音。
手机铃声不知疲倦的响起一次又一次，房间里两个人动情拥吻着，谁都无暇去顾及那响动。
许久后，手机铃声停了，对面的人终于放弃再打过来，屋里只剩一片火热的旖旎喘声。
十月底，气温骤降，单衣穿着已经有点儿冷了，许岁闻趁着周末空闲，和陈牧在商场里闲逛，想买套衣服。
周末的下午，商场里来往人流很多，许岁闻随意买了套上班要穿的正装，视线又被一套浅色的卫衣吸引了。
那款卫衣偏中性风，是情侣款的，他有点儿心动，想买两件一样的，在家和陈牧穿。
正当他要问陈牧的意见时，身侧传来一道女声叫了陈牧的名字。
许岁闻循着声音转头，看到有两个女人相伴着向这边走来。两人中打扮更精致一些的女人看起来很眼熟，他没想多久就记起来那是他跟陈牧视频时见过的一张脸，这个女人是赵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