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双生镣铐作家:末芜闻>第61章 【已修改】

  宋乘的一顿骂,让郝向明登时一僵:“我当时,我……”

  “让我说!你当时在吃喝玩乐,在你那个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当你的公子哥!和你那丧心病狂的爹妈父慈子孝!你他妈的过着你的上等人的生活!笑得跟开花一样!而你弟弟呢,”宋乘气得眼睛都红了,“你弟弟在疗养院里被虐待得死去活来!他好不容易从那里出来,努力活下去,而你呢,你又非要来招惹他!还他妈把你那对没人性的爹妈招来了!是你们,将冷暗逼走了!你他妈竟然还有脸回来,还有脸问我他去了哪里!你跟你那不是人的爹妈一样噁心!我他妈真想呸死你,呸呸呸!”

  宋乘的吼声响彻整个台球室,台球室里的人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惊讶又好奇地看着郝向明和宋乘,窃窃私语:“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吵起来了……”

  仿佛冻结的空气硬邦邦地打在郝向明的脸上,就像是在扇他耳光。

  宋乘的一双怒目看得他心如刀割,宋乘骂得一句都没错,他的养父母就是噁心,而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柜台小哥被吓得一直在倒抽气,老半天才战战兢兢地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走到两人之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声好气地劝:“那个,你们两个有什么矛盾出去解决好不好?在这里吵架影响生意……”

  “我们吵架关你什么事!一边去!”宋乘瞪了一眼柜台小哥。

  柜台小哥哀求地看向郝向明:“冷暗他哥……”

  郝向明拽着宋乘走了出去:“外面说!”

  “别他妈碰我!”宋乘凶巴巴甩开了郝向明的手,风一样地大步往外走去。

  两人到了台球室外,面对面站着,郝向明问:“我弟弟到底在哪里?”

  宋乘指着他的鼻子又要骂,郝向明抢先说:“你要骂,说完再骂,随便你骂,你想揍我也随便揍,我应该的,但是你先告诉我,我弟弟去了哪里。”

  宋乘忿忿放下手,没好气地甩脸色:“我不知道。”

  “你蒙谁呢。”

  “我真不知道!”

  “王叔,我弟弟的邻居,说他搬走的那天是你陪着他的,你肯定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真不知道!”宋乘不耐烦到了极点,“他搬走那天确实是我陪着他的,我还送他去了火车站,他的票买的是去南城的,可是他并没有到那里,他在中途又买了去另一个地方的票。”

  “哪一个地方?他没说?”

  “没说,他只告诉我,他换地方了,说完就挂了电话。等我回拨的时候,手机已经是空号了。我估计他是把手机卡给扔了。”

  郝向明不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他妈怎么知道!”宋乘烦躁地甩了这么一句话,“他可能就是再也不想跟我们任何人再有联系了!我他妈的打不通他的电话,微信微博QQ什么鸡巴玩意儿都试过了,他妈的就是联系不上!我他妈!”

  宋乘一脚踢飞了被人随意扔在地上的一个易开罐,咣啷咣啷一通响。

  “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

  郝向明脑海里一片混乱,手怎么放都别扭,脚怎么摆都不稳。

  他不知所措,因为他又一次弄丢了他最爱的人。

  “都是我的错,是我无能……”

  “是!就是你的错!你他妈就是无能!”宋乘指着他的鼻子骂,“要不是你和你那不是人的爹妈一直逼着他,他怎么会连手机卡都扔了,跟我们谁都不联系了!我他妈就不明白了,冷暗怎么就那么拗,就看上了你这么个玩意儿!换作是我,我就他妈跟祖宗一样供着他了!换作是我,我就……”

  宋乘的声音低了下来,扶着腰,哽咽道:“……可是为什么就不是我……”

  待宋乘终于平静下来后,郝向明同他解释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告诉他自己和冷暗都被利用了,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听完了来龙去脉的宋乘神情复杂,将脚下的一圈烟头一个一个踩扁:“你养父母真不是东西!”

  他原本是对郝向明充满了怨恨的,哪怕这个人有着和冷暗几乎一模一样的长相,但他就是厌恶,因为他觉得,这个人,是逼走冷暗的真正的罪魁祸首。可是听了郝向明的遭遇后,他对郝向明生出了一点点同情,因为郝向明和冷暗一样,都只是成年人游戏里的棋子而已。

  郝向明对宋乘的话不予置评,而是问:“所以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弟弟去了哪里?”

  “嗯,我去南城找过,没有,他要么是在南城躲起来了,要么就真的像他在跟我的最后一次通话所说的那样,去了另一个地方。”

  郝向明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个国家那么大,他该去哪里找乐乐?当初他能找到懋城来,是因为他在某天去乐乐曾经打工的工地问乐乐的工友,有一位工友恰好是乐乐QQ好友里一直潜水的那种,从乐乐偶然发的一个状态里透露了他在懋城的资讯,郝向明才终于找到的。这一回,他还能用这种方式找到乐乐么?

  “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宋乘问。

  “找他。”

  “怎么找,去哪里找?”

  “不知道,但我相信,我总能找到他。”

  “哼,你倒挺乐观,然后呢?”

  “再也不和他分开了。”

  宋乘哼了一声,一点都不信的样子:“没准你又把他吓走了。”

  “再也不会了,以后他去哪儿,我都跟着。”

  宋乘踱来踱去,不甘心地抓头发:“郝向明,我真羡慕你,他那么爱你,哪怕他都因为你变成那样了,他还是爱你。我是真不甘心。”

  “我也很爱他。”

  “他跟我说,爱情就是个没有道理的鬼东西。”

  “你觉得呢?”

  宋乘眼圈红了红,自嘲地笑道:“可真他妈对极了!”

  正如宋乘所言,冷暗在去南城的中途忽然起意,转乘另一趟车,去了西北的一个小城。他听说那里有草原,有马,有着豪放的人民和自由的天地。

  自由,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他想去那里试试,能不能放下一些过往,能不能过得开心一些。

  到了西城之后,他在青年旅舍里住了几天,之后在网上找到了在一个养马场喂马的工作。养马场在城郊外,有一大片看不到边际的草原。马场主人给他安排的住处就是马场边上的一个设施简陋的小屋子。

  冷暗每天的工作就是喂马,打扫马场。空闲的时候,他就倚着栏杆跟马絮絮叨叨,说自己过去的事。很多事,面对人的时候,冷暗一个字都不想说,可是对着这些不会说话的马,他就跟倒豆子一样说个不停。他其实并不需要什么回应和安慰,他只是需要有什么人或者东西能听自己说,而那些只会嚼着草,眨眼听他讲的马,简直就是完美的听众。

  冷暗虽然看着流里流气的,但是干活儿很麻利,心肠也好,所以马场老板很看重他。

  这个五十多岁的西北汉子,将冷暗视为儿子一样地对待,教他喝西北的烈酒,吃大块的肉,还教会了冷暗骑马。

  “脚不要完全放进马镫子里,不然要是摔下来,脚会骨折的。”马场老板嘱咐他,“拉好马缰绳,蹬马肚子,大胆一些!”

  冷暗如他教的那样蹬马肚子,马开始慢慢蹓跶起来。

  一开始,冷暗有些紧张,可是很快的,兴奋就压过了惶恐,他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开始吆喝,马先慢后快地跑了起来。

  西北草原的风带着青草的鲜味,吹起了冷暗鬓边的碎发。

  蓝天白云之下,冷暗骑着马又喊又唱,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已经被马蹄踏了粉碎,剩下的只有纵情驰骋的快活。

  他终于,感受到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