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鼻尖刻痣>第72章 拨云撩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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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愿意,”江寓起身,把医疗箱放回了原位,“礼尚往来。”

  禚邺愣了一下,意识到江寓在说结婚那会儿的契约。当时签的时候不痛不痒,没想到到今天能得到善报。

  “但是你对我的信息素估计有点抵触吧。”

  “好多了。你只要不用信息素攻击我,那就能接受。”

  西米从禚邺怀里扑腾出来,跑到江寓脚边打转,江寓一步要分为三步走,他无奈俯身把西米抱起,沉默着看着禚邺,半晌,说:“留下?你睡我卧室吧,我生活的环境对你易感期应该也有好处。客房没住过人,得去打扫了才能睡,你应该住不惯。”

  禚邺想说没事,他不挑剔这些,可话在嘴边又听江寓说环境因素,倒是犹豫了起来。

  江寓说:“好的环境能让你的易感期更稳定,我可不想跟一个易感期内的Alpha产生矛盾。不用觉得占了我的卧室不太好,你要是易感期不稳定,那才是真的给我找麻烦。”

  通透。

  禚邺再为难下去就真矫情了:“好吧。”

  江寓转身走进房间:“我去给你找两套你能穿的衣服。”

  禚邺低低地嗯了一声,他看着江寓的背影远去,心里期待是有,但担心并不少,他自己的易感期自己都有点过不明白,来一个从来没有照顾过他的人来照顾他的易感期。

  是事半功倍还是事倍功半,还不一定呢。

  江寓找了两套衣服的同时禚邺也让曹禾也送了足量的镇定剂和一支止咬器过来。

  江寓把衣服抱出来,小心着没被弄上猫毛:“睡衣没有新的,你凑合凑合。”

  禚邺接过,这套衣服从里到外全是崭新的,估摸着是打算给他穿了就不要了。

  禚邺嗯了一声,把外套脱了放在沙发上,抱着衣服往浴室走去:“我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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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禚忻发来消息问禚邺多久回家的时候,禚邺才恍然想起这号人,他擦着头发,另一手回复着禚忻:【不回来,你早点睡】

  “为什么不吹,”江寓推门而入,手里正拿着杯牛奶,他放在了桌上,看了眼禚邺擦半天都没擦干的头发:“热的,喝了好睡。”

  禚邺捏了捏趴在脑袋上的毛巾:“感觉有点预兆了,不太能听噪音。谢谢。”

  “那我在外面吹头发,会影响你吗?”江寓刚洗完澡,头发用浴巾擦了一遍,现在正半湿着。

  禚邺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他盯了一眼江寓已经长长到发梢几乎可以碰到肩膀的头发,说:“不会。”

  发现他不知不觉的蓄了头发,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利落,但也平白添了几分温柔平和,属于江寓独特的韵味还是半点没少。

  江寓带上卧室门出去吹头发了。

  他在客厅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仪表——尽管是穿着睡衣,也要求到了一丝不苟,连领子都规规矩矩的折着。

  江寓看了眼回猫窝睡觉的西米,轻手轻脚关了灯,进了客卧,他推开门,一个小时前还有点重的陈旧的味道已经从大开的窗户跑出去了不少。

  他握着门把手,倏然一顿。

  他狐疑地退后一步,查找到了令他滞住的来源。

  江寓敲了敲主卧的门,禚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开吧,没锁。”

  江寓这才推开。

  卧室里的Alpha正站在窗边微微低头扣着止咬器,江寓站在门口没动,静静看着他。

  屋里的酒精冰块味信息素很淡,不过穿透性未免太强,令刚才站在隔壁的人都闻到了。

  他看向床头,刚才给禚邺送来的热牛奶已经被人喝得精光,而一旁放着的正是一把镇定剂。

  禚邺扣好止咬器,瞥了眼江寓,说:“是不是有点外泄了。我不太能感觉到。”

  江寓嗯了一声,问:“你准备那么多镇定剂做什么?”

  禚邺说:“以防万一,我心里没什么谱,要是有什么意外,比如你安抚不了或者安抚不好,又或者太频繁地使用信息素而导致劳神的时候,这些镇定剂就有用途了。”

  禚邺总是会想得很周到。

  就算没有把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全部预料一个遍,也会将他所想到的可能性提前全部做好应对方法。

  所以他能给人的安全感,好似……就是这么来的。

  江寓失笑:“你这样说,倒是让我心里没谱了。”

  他说着去抽了一张凳子放在床边坐下,问:“我现在安抚过后,差不多要多久再来看你?”

  “我的话…”禚邺往床上一躺,像一个乖乖接受手术治疗的听话的小朋友:“明天早上五点左右。只会晚,不会早。”

  江寓颔首应道:“行。”

  江寓试探着释放信息素,浓度就在能掩盖住卧室里Alpha的信息素的范畴,他没感受到什么Alpha信息素的攻击性,反而是一压一个准,像是柔软的云朵覆盖住了升起的泡泡。

  泡泡融合进云朵里,然后一声不响的消散,而不是炸开。

  卧室里充满了桃汁绿茶的味道和那禚邺离不开的海棠花香,几乎闻不见多少刺鼻的酒精气味。

  江寓靠在床头,垂眸看着禚邺的睡颜,他一言不发的安抚了半个小时整,感受酒精冰块味的信息素平稳,平息,平静,最后将整个卧室各个角落都塞满了属于Omega的安抚性信息素,这才一声不响地离开。

  他看了一眼时间,快要过零点。

  江寓去客厅接了一杯水,冷水下肚,一整杯全部都喝完了。

  他站在厨房的窗口处,吹着外面灌进来的风。脸颊似是被酒熏烫了,只有凉水和凉风才能让他解解热,可手又冰冷。

  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什么时候惹醒了西米,他没开灯,西米走路又轻飘,是他听到脚边细细的猫叫,这才低头看去。

  江寓正好散热散得差不多了,俯身摸了摸猫儿,领着它回窝去睡觉。

  他朝着双手哈了口气,轻轻揉搓着,从客厅穿过,无意间看到了昏暗中沙发上躺着的禚邺的外套。

  衣服歪七扭八地搭在上面,要是他这会儿没注意到,第二天说不定就要被西米拉下来当窝垫了,江寓把它工工整整地折了起来,带进了客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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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五点,江寓被闹铃吵醒,很难起得那么早,他坐起来呆了会儿,花了半分钟醒神,随后穿好了睡衣去了主卧。

  门推开的那一刻,他第一次见证了禚邺易感期的厉害,他走时留下的信息素一点儿不剩,房间里充斥着Alpha的信息素气味,目前没有躁动,也没有攻击性,不过这个味道依旧能让Omega一时难以适应。

  江寓散了散房间里的气味,合上了门,给禚邺开了一盏暖黄色的灯。

  床上的人大汗淋漓,虽说眉头舒展着,呼吸也算平稳,可江寓总觉得他不怎么舒服。

  他印象里禚邺的易感期不会这样难受,甚至可以当做正常日子去公司,不会影响他的生活。

  江寓眉宇间掺着丝丝愧疚,他伸手摸了摸禚邺额头上的汗,汗珠里的信息素气味更明显,江寓感觉他是从加满了冰块和酒精的浴缸里面捞出来的,还有些本体上的冷杉气味,不过太淡,淡得像是体香被香水所覆盖。

  他抽了纸细细给禚邺擦干,光是脸和脖子,就废了五张纸,这床单被套也被浸湿。

  江寓的动作轻柔,却还是避免不了被敏感期的Alpha捕风捉影察觉到异样,他不设防地被禚邺忽然抓住手腕,也被吓了一跳,随即抬眸看上去,握着他的手腕的人却还睡着。

  江寓动了动,那握着他手腕的手就落了下去。

  敏感是敏感,睡沉了也是真的睡沉了。

  止咬器下的皮肤他擦不到,贴着边沿擦了擦后就团起纸巾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这个距离很好,对于江寓来说不近也不远。

  他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安静地释放信息素安抚着易感期的Alpha。这个过程是枯燥无味的,并不愉悦,江寓闲了就拿起床头柜上的镇定剂什么的把玩。

  不知不觉间,他好似看到了床上的人蠕动了一下。

  江寓抬起眼,察觉床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翻了个身,还离自己更近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审视似的凝视着熟睡的人,不出意外,Alpha循着信息素的源头下意识地又朝他靠近了些。

  江寓没作声,实则是不知所措,他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寻思着是自己坐近一点还是由他蹭过来,禚邺却不再动了。

  男人的手露在外面,江寓觉得他冷。

  可能是因为自己手脚冰凉,所以以己推人。

  也有可能就是他直觉对了。

  江寓看不下去,他伸手去把禚邺露在外面的那只手放进了被子里,还给他掖实了被角。

  不过下一秒他所做的这些就功亏一篑,禚邺蓦然抓住了江寓在半空的手腕,这次的力气要比刚才给他擦汗的时候大得多。

  江寓又是一个没设防,差些被他拽上床。

  他不信禚邺这股力没把他自己给弄醒,于是执着地盯着Alpha的眼皮。

  不过几秒,禚邺确实惺忪醒了,不过双目无神,他一副失神的模样看起来一点儿不清醒,不清醒的情况下能发生的事情有很多,更何况还是易感期内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

  江寓下意识有点怕,他警惕地盯着戴着止咬器的男人拉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地凑过来,隔着止咬器闻了闻他的手腕动脉。

  薄弱的皮肤和铁制止咬器触碰贴在一起,江寓觉得微微凉,他可能是因为一点紧张而睫毛微颤,但没有强硬抽手,而是镇定地低着眸子仔细观察着禚邺的一切细微反应。

  那不太清明的Alpha安静地贴着他手腕嗅了一会儿,忽然含糊不清地从嘴唇里挤出几个沙哑又薄凉的字:“……你好凉。”

  气息好像有被他的手腕皮肤感受到。

  好像被那气息扰乱了动脉的心跳。

  江寓缓缓眨眼,指头微蜷,低沉地应了一声,不知不觉放松了些许,低语给他解释是为什么:“…因为你的信息素很凉。”

  “我也会被影响到。”禚邺像是一个虔诚又病弱的信徒,捧着他的手缓缓吐字。

  “什么。”

  禚邺顺着他的手腕向下看向他的手心,埋头将止咬器塞进他的手心里,这个姿势就像是在被主人亲手投喂的小犬:“…你很香。”

  他语序好似有点问题,但是江寓听得懂:“我也会被影响到。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