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颜豫就不想让郝涵知道这件事,所以才直接找了林盛,可他好像忽略了,林盛和郝涵也是会联系的。他现在非常后悔当时没给林盛补充一句“别告诉郝涵。”
地上的铃声再一次响起,这次颜豫把手机拿了起来,他抹掉眼里的泪,深呼吸了两口,又松了松嗓子,才扬起嘴角划下接听键。
“学长,我刚刚——”
“有没有受伤?”
原本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可现在因为郝涵的一句话,颜豫又莫名地委屈起来,他不敢开口,因为嗓子已经哽住了,会被郝涵发现的。
颜豫的沉默让郝涵更加心急,但还是温柔地哄着:
“豫豫,说话好不好?”
颜豫把手机举远,别过脑袋去按了按喉咙,又才把手机拿回来,语气轻松着开口:
“我没事儿,他已经被带走了。”
这次换郝涵沉默了,这种想抱抱颜豫却见不到人的无力感,让他很无措。
颜豫察觉到对方的情绪,笑问:“怎么了?”
郝涵:“对不起。”
颜豫:“你干嘛道歉啊。”
郝涵:“我……很想你。”
可能是情绪会传染,也可能是这句话直接将颜豫憋着的委屈翻了出来,他只觉得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原本蓄在眼里的泪直接滚了出来,
他开始抽泣,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所以他只能拼命地逃离,可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学、学长,”
“我在。”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为什么他是颜国昆的孩子,为什么他要经历这些,为什么要抓着他不放……
“郝涵,我好想你。”
郝涵在电话那头听着颜豫哭泣,什么也干不了,甚至连安慰的话都显得多余,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说的“我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冷风仿佛从听筒钻进去,吹到了他那边,
“豫豫,我过去找你好吗?”
颜豫想也没想就马上拒绝:“不要。”
大过年的往外跑,把他爸爸妈妈丢在家里,算怎么个事儿,郝涵跟他爸爸的关系本就紧张,不能因为他变得更差,他不想告诉郝涵,有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此。
郝涵安静了几秒,问:
“在往家走了吗?”
颜豫还有点抽噎:“还、还没。”
“先回家好不好,外面很冷。”
颜豫扶着树干站起来:“好。”
他确实该回家了,跟颜国昆掰扯了那么久,再晚点儿林溪就该怀疑了。
一路上,郝涵都在跟颜豫说话,天南海北地说着,转移他的注意,颜豫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一直到了小区门口,
颜豫:“我到了。”
郝涵:“好。”
但没有人挂断电话,
片刻的安静后,郝涵才说:
“我会让人看住他,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颜豫的心里本还有点不安,但现在,却很平静,他就是无条件的相信郝涵。
颜豫:“好。”
-
除夕夜,万家灯火,
颜豫很高兴,虽然年夜饭只有三个人吃,却是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温馨。
昨天那件事林溪没有察觉,只说他出门那么长时间,把鼻子眼睛冻得通红,假意数落了他一顿,颜豫当然不会解释,他本就不想让她们知道。
外婆年纪大了,没跟着他们一起守岁,早早就回了房间。
可林溪对春晚有种莫名的执着,一直坐在客厅里,说要等着电视上的倒计时,她总被那些小品相声逗得大笑,颜豫偶尔也会瞥一眼,却只能看见那些俗套的烂梗,他实在想不出来笑点在哪儿。但可能是气氛到那儿了,为了配合林溪,他也会时不时笑一下。
手机上是郝涵发的雪球的照片,马上就新年了,雪球也穿上了红色的小马甲,看着就喜庆。
每当这种时候,颜豫都觉得很满足,没有烦恼,家人在,喜欢的人也在。
·
快倒计时的时候,他早早在聊天框里输入“新年快乐”,见不到人,那新年的第一秒,也要跟郝涵说新年快乐。
林溪激动地跟着电视里的倒计时播报,把颜豫情绪也调动起来,
“3”
他盯着发送键,
“2”
手指放上去,还有点抖,
“1”
发送成功。
然后他立马抬头:“妈,新年快乐!”
林溪也开心地跟他说:“新年快乐!”
跨年之后,林溪就满足地回了房间,颜豫说还有小品,问她怎么不看了,林溪跟他摆摆手,说:“年纪大了,熬不起。”
颜豫有点想笑,合着等那么久就为了个倒计时呗。
但对大家来说,等的其实就是个新的开始吧。
·
颜豫也没多待,收拾完客厅也回了房间,等他再次拿起手机,才发现其实郝涵跟他一样,在新年第一秒发来了消息,
只是……让他有些脸红。
“新年快乐,我的宝贝。”
他这么大个人,还被叫“宝贝”,这也太羞人了,但他也很清楚,看见这两个字时,心里的雀跃根本压不住。
郝涵永远能让他惊喜,心动。
这次他主动给郝涵打去了电话,对面马上就接了,
郝涵:“怎么不回我消息?”
郝涵总能一本正经地跟他谈这种事,但颜豫做不到,他试图扯开话题:“我刚刚在收拾客厅。”
郝涵却没被他拉走:“那现在看见了吗?”
他只能承认:“嗯。”
隔着手机,郝涵笑意明显:“那有什么想说的吗?”
颜豫抿着嘴唇,又说了一次:“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郝涵正经不过三秒,又开始逗他:“怎么这么害羞,明明那晚——”
颜豫被这突然转变的话锋吓到了,他立马阻止郝涵:“郝涵!你别说!”
那头的人直接笑起来,颜豫听着他的笑声就面红耳赤,
郝涵笑够了,又说:“豫豫,我发现你现在叫我名字越来越顺口了,学长都不叫了。”
颜豫心跳速度还没降下来,直接问他:“我之前就想问了,你不让我叫别人学长就算了,干嘛还不让其他人这么叫你?”
“因为,”
郝涵声音变得很轻,很柔,他停顿了一下,才回答:
“我是宝贝一个人的学长。”
-
新的一年,
他们都收获了属于自己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