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豫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这人前一秒心情坏得连饭都吃不下,下一秒又笑得停不下来,
难道是坏情绪反噬了?直接崩溃了?入魔了?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学长,你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郝涵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来,最后不甚明显地叹了口气,给自己幼稚又可笑的行为做了个收尾,才回答说:"我觉得,不太正常。"
颜豫:啊?!!!
-
回去的路上,颜豫就变得拘谨起来,
最近郝涵情绪多变,不止今天这次,他怕刺激到郝涵哪根"不正常"的神经。
郝涵当然发现了旁边人的异样,他问:"你怎么了?"
颜豫一脸纠结地抿了抿嘴,说:"学长,有问题解决就好了,别一直憋在心里,不然真的会变得'不正常'的。"
郝涵停下来,弯腰把脸凑到他面前,动作带起着周围空气也扑过来,一瞬间,颜豫又闻见了郝涵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
好近……
自从上次郝涵帮他上药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这张脸。
他曾经因为那股无名的占有欲,那种令他无措的依赖感,刻意避免。他认为只要等那件事过去,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现在,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依旧依赖着郝涵,但他心里又出现了和上次一样的声音:
抓住他。
甚至比上次更坚定,更迫切。
“你担心我?”
颜豫能清楚捕捉到郝涵说话时,嘴唇开合的每一个动作,许是因为刚刚吃了水果,他的嘴唇看起来很湿润,似乎还带着水果的清香,颜豫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好想咬一口……
冒出这个想法一瞬间,颜豫脑子"嗡"的一下,然后立马把眼神从郝涵嘴唇上移开,他看着郝涵的眼睛说:"是、是啊,朋友不就是要相互关心嘛。"
郝涵"哼"地笑了一下,依旧保持着与颜豫平视的姿势,却没接话。
这声从郝涵鼻腔里发出的笑,配合上他勾起的嘴角,颜豫竟从中感受到了——嘲讽,
他有些不自在地轻皱起了眉,而下一秒郝涵就直起身继续往前走,又带起一阵风,连带着衬衣衣角都微微扬了起来。
颜豫愣了一下,又立马跟上去,就听郝涵淡淡地说:“你多把心思放自己身上,别老是受伤,比关心我来得实际。”
明明是一句提醒的话,怎么颜豫觉得这么难听呢?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郝涵又说话了,
“颜豫”
“嗯?”
“你觉得,遇见一道根本没有答案的题,该怎么办?”
听郝涵这么问,颜豫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对了——郝涵遇到了棘手的事儿。
既然郝涵自己都问得这么委婉,那他也不好具体打听发生了什么事,他想了想,说:“一道题没有答案,那可能是给的条件有问题,改一改就好了。”
郝涵又问:“如果改不了呢?”
颜豫偏头看了郝涵一眼,对方一脸平静,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像是现在说的事儿跟他毫无关系。
"无解的题,丢掉就好了",他不知道郝涵遇到了什么事儿,但现在只能最大程度地说些开解的话,
"以前老师不都说吗,如果在一道题上嗑死,得分也是无效分,是没有意义的。"
郝涵沉默了一阵,说:"是啊,没有意义的。"
.
点到为止的谈话,不越界,朋友就该这样,
所以现在他们依旧是朋友,
只是朋友,只能是朋友。
.
郝涵如约和颜豫吃了晚饭,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异样,中午那场插曲像是从未发生。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虽然吃饭的地点换成了食堂,郝涵还是和之前一样,帮颜豫拿了一次性筷子,颜豫也很顺手地接了过来,
与往常无异的动作,颜豫却对郝涵有一种疏离的感觉,像两人刚认识的那段时间——不熟。
所以他下意识说了句:"谢谢。"
对这种小事,他已经很久没跟郝涵这么客气了,
接着郝涵抬眼看了过来,显然也是愣了一下,然后他微笑着回道:"不客气。"
很简短也很正常的对话,却硬是让颜豫心里生出膈应的感觉来,
他想,大概是因为郝涵还在被“难题”困扰着;可从郝涵的言行举止里又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这感觉就像在两人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不知其所源。
这顿饭让颜豫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食不知味",之前只能吃清淡的那段时间,他都没觉得饭菜能这么难吃。
饭后回寝室时,在二楼楼梯口,郝涵叫住颜豫:"颜豫,之后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很忙,不一定有时间回学校吃饭,所以……"
郝涵前两天说过在和同学做项目,颜豫自然以为是这件事,他笑着点头,说:"我知道,学长你忙,别忘了吃饭就行。"
"好",郝涵看着颜豫的脸,说:"拜拜。"
"拜拜。"
-
然而颜豫没想到,这一"拜拜",就是快一个月。
不仅是没见面,就连消息,都只有寥寥的几条问候,少之又少。
一开始的几天颜豫还觉得正常,可越到后面,他越发觉得不对劲。
上学期郝涵跑实习的时候,还能在宿舍楼里碰见几次,可这次直接连郝涵的影子都看不见一个。
朝夕相处的人突然消失,这事儿放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最近进出寝室的时候,颜豫开始习惯性地往楼上看一眼,甚至走在学校里也要时不时张望一下,
万一呢,万一就碰到了呢。
他只是单纯地想见郝涵一面。
有很多次,他都想发消息问问郝涵的近况,可每次看着聊天框闪烁的光标,他又开始犹豫,
郝涵说过他很忙,自己发消息过去可能会打扰他工作,打扰他休息。
所以那个聊天框里的内容,无论被颜豫如果斟酌着删删减减,最后都以空白收尾。
他得承认,他有点儿想郝涵,
至于为什么想,哪种想,他并没有考虑。
或者说,对于没有任何感情经历、也不准备拥有这种感情的颜豫来说,这根本不是能考虑得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