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时之政府的人又一次扯皮之后, 源赖光回到了本丸。

  他总是有着旺盛的精力,对于一切的事情都以他惊人的个人自控能力和可怕的掌控欲望支撑着和完成着。

  在确认了时间之后, 他决定再次到他目前正实验和改变着的那个有着鬼切的世界去。

  至于说掩护, 想必那么聪明的三日月宗近不会什么都意识不到, 那他姑且就把这些事情扔给他好了。

  反正即使被发现, 也没有人能够奈何得了他,便是地狱的阎魔, 都动不了他,何况是其实并没有太大战斗力的时之政府。

  另一边,鬼切早已跟着主人源赖光走向了讨伐大江山的步伐。

  为了这一次的征途, 源赖光在得到了天皇的首肯之后, 带着源氏几乎倾尽了所有的力量, 开启了讨伐的可怕征途。

  鬼切竭尽全力地守护者主人源赖光的后背,而他的努力也并没有白费。

  因为他出色的表现, 作为首领和妖怪主要目标的源赖光得以保全。

  然而即使如此, 他作为人类也仍然十分疲惫,在经过了三日的不停息的战斗之后, 两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先休息一段,再继续作战。

  源赖光只经过了稍微的休息,作为退治领导者的他几乎亲力亲为了每一场战役, 同时他还要和其他的将领讨论战斗的谋划和方案。

  鬼切的身体同样会劳累,因为知道妖怪的鲜血必然会弄脏衣服, 且怎么都无法洗净, 鬼切没有穿那套他最喜欢的来自另一位主人的奖赏的白槿服饰, 仍然保留着自己最初的装扮。

  他喜欢胸甲上的龙胆花,也喜欢主人对他赞许的点头。

  但那是主人现在身边 还有7振同样强大的武器。

  他们守在源赖光所在的那个帐篷那里,鬼切的住所位于不远,却也不太近。

  鬼切一个人拥有一处地方,他虽然享有一定的方便和服务,但更多的要承担守护后背的任务,一人镇守一方。

  此时他身上的伤口已然隐隐作痛,妖怪的鲜血和妖气都会对他的身体有所损伤,他捂了捂额头的伤口,而他右眼上一道近乎割眼的伤,也正是在此次战斗中造成的。

  绝佳的身体和能力让他伤势恢复得很快,但是疤痕终究还是留下了,尽管这对一名武士来说,是战斗的证明,并不是什么让人羞耻和厌恶的痕迹。

  热水已经准备好。

  鬼切很是疲乏地走进帐篷,脑海中所想的仍然是守卫在主人帐篷外的那几位生面孔。

  他当然知道主人在很大程度上也对他们给予着期待,并且他们的存在非常必要,能够为源氏带来更大的荣耀,也能够为主人提供更多的有力帮助。

  主人将一部分精力花到他们身上是应当的 但他心中仍然闷闷的,不足以影响他的言行举止,但就是有种很淡的不舒服。

  鬼切不断地告诉自己,不可以这么霸道,他是主人贯彻正义、践行理想的刀剑兵器,不可以仅仅因为主人的一点宠爱就骄纵任性。

  他当一切以大义和正直之理为先,以严格的标准规范自己的行为,像主人一样要求自己。

  而妒忌、憎恶这样充满着恶意的情感,是不可以对着自己的伙伴而去的。

  “哗 ”

  鬼切猛地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浴盆里面。

  出门在外,自然不会有什么舒服的温泉水供他们泡澡。

  能够有浴盆和热水,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将自己埋在水里,任由温水刺过伤口,带来密密麻麻的细碎的疼痛。

  鬼切感到了一点疲惫,不止是肉体上,更是精神上,虽然他同时又觉得自己似乎充满了力量。

  好像又更强大的某种什么东西,隐藏在自己的体内 他可以更加强大。

  “是想把自己憋死在水中吗,鬼切?”

  鬼切听到声音,猛地从水中钻出来,长发将水甩出了盆外。

  他惊愕地看去,主人正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便服看着他。

  鬼切的目光在他的面孔和衣着上停留了一会,随后他感到了自己的心脏飞快跳动的那种震动感和几乎颤动在耳边的跳动声。

  “主、主人 ”他惊喜地看着源赖光,对于主人悄无声息的到来并没有任何的不满情绪。

  源赖光满意地笑了。

  他喜欢看鬼切在看到他时,那种眼睛好像都在发亮的感觉。

  那种喜悦和满足,让源赖光总是很高兴和满意。

  鬼切这副样子确实可以说是傻傻的,但是源赖光并不讨厌这样的滋味。

  他不介意鬼切精明,不介意他变得不同,但源赖光不喜欢鬼切在他面前拒绝或者掩饰。

  如果是这样,那鬼切便已经不像是鬼切 或者说,与源赖光最喜欢的样子已然有了出入。

  源赖光并不会靠着一套他脑海中的标准去找部下或者别的。

  但是出于他标准之外,便有更大的触他雷的可能和苗头。

  而源赖光在容忍其他人上面的耐心,永远不会太多。

  “很意外吗?”

  源赖光微笑着走近他,向他伸出了手。

  鬼切立刻乖巧地把手搭在源赖光的手上。

  也许是这段时间的握刀和战斗非常辛苦,鬼切的手明显粗糙了一些,尤其是细小的伤口遍布。

  他的恢复能力能够让这些痕迹都渐渐褪去,但是需要时间的消磨和等待。

  源赖光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样的问题,但并不妨碍现在拥有这种有点新奇的体验。

  “主人。”鬼切乖乖地被源赖光带出水中。

  他当然认出来了眼前的主人不仅仅是那个正进行着指挥的主人。

  但是鬼切也还没有弄清楚这两个主人的关系,他能够敏锐地感受到,似乎现在这个在他面前的看起来更加平和的主人要更加强大,但是从契约、气息甚至记忆和经历来说,两个人都是一模一样的。

  鬼切没有办法说出两个人的不同,但他同时又知道他们是不一样的,似乎眼前的主人也并没有特别地掩饰自己和那位正在主帐篷中被其他7把刀化为人形的存在保护着的主人的不同。

  不过鬼切也知道,眼前的主人似乎也有一批自己的手下。

  想到这个,鬼切的心里又莫名地不是滋味了。

  他垂下了头,下意识地敛眸,乖巧但是不言。

  “怎么了?累了?”源赖光带着他往床榻走去,鬼切拿了毛巾匆忙擦干跟上。

  “没有 ”鬼切摇了摇头,“为主人战斗,我不累。”

  “害怕了?”源赖光只不过是一问,并不相信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鬼切会害怕大江山的妖怪。

  “不会。”鬼切依然摇头。

  “在担忧什么?”源赖光也不绕圈子了,笑了一声,亲昵地抚了抚他的面颊,两个人更加亲密的行为都做过,自然不在乎这一星半点。

  “主人,我做了一个梦。”

  听到了这话,源赖光下意识挑了挑眉,但他没有表现出什么,至少没有让鬼切看出来什么。

  鬼切依然往下说着。

  “我梦见 一地的妖怪,他们的尸体,都注视着我 ”

  “像是在嘲笑 又像是在诅咒着我 ”

  “我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非常激烈又可怕的战斗,我有些疲惫,借着刀剑支撑着自己。”

  “突然,眨眼间,眼前的妖怪们,全都变成了 我自己 ”

  “那些尸体,那些狰狞的面孔,那些凄惨的模样,全都变成了我自己 ”

  “我 ”

  鬼切停顿了一下,显示出一种困惑来。

  “我并不害怕他们,也不畏惧死亡。”

  “能够为主人战死,将是我的荣幸。”

  “为了保护主人,我能够做任何的事情。”

  “但我就是 有一点疑惑 ”

  “那种凄惨的炼狱一般的景象,不断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挥之不去 ”

  源赖光轻轻地揽过了他,安慰地抚着他半干的长发。

  “别担心,有主人在呢 ”

  他的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抚过鬼切心脏的位置,以鬼切无法察觉的方式,确认了他心脏处的契约没有问题,才继续地言道。

  “当你打败的敌人越多,你变得越强的时候,你所承载的力量协同于负担,也同样越大。”

  “会有这样的噩梦,只是你的心里还不够强大,还不能够对于那些残忍的妖怪必然毁灭的命运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当你触及到我这个高度的时候 ”源赖光停顿了一下,鬼切的眼神里有些惊讶和惶然,“不必紧张,鬼切,不必紧张。”

  “你总是能够做得更好,走得更远的,毕竟你是我一手 出来的,而我也会亲手将你带向更远的地方。”

  鬼切抿了抿唇,依然是满心的依赖和欢喜。

  源赖光微笑着捧起他的脸颊,指尖抚过他眼睛处的伤口,温柔地道:

  “还疼吗?”

  与此同时,他也又确认了封印暂时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只是小伤,主人。”

  “这被妖气侵染过的伤口,怕是会留下永远的疤啊 ”

  “主人 ”鬼切担心因自己形貌的缺损会影响主人的喜爱。

  毕竟满目疤痕的人,总不是多么风雅让人喜欢的样子。

  “我的鬼切,可以向我寻求帮助的。”

  源赖光轻笑,随后吻上了他右眼处的伤痕。

  当温热的舌尖舔在伤口处位置的时候,微微的刺痛与更加酥麻的感觉席卷了整个脑海。

  鬼切下意识地抵抗,想要推开,并不知道自己满脸通红的样子格外诱人。

  “主人 这里 ”

  “没关系的,鬼切 没关系的。”

  源赖光吻上他的双唇,鬼切的呢喃被生生地压抑在口中。

  唇齿交换间,旖旎的温度瞬间升起。

  两人亲吻许久,将将分开。

  银丝缠绵地断开,鬼切不安分的小舌动了动,微张的红唇宛若某种邀请。

  “鬼切,你的主人是谁?”源赖光带着自若的笑容,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主、主人 ”鬼切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在他的手心扫啊扫。

  “鬼切,我允许你呼唤我的名字。”

  源赖光以一种莫名成竹在胸的态度,宠溺地对他道。

  鬼切身体微微一僵,他完全明白源赖光的意思,而对于一个原本的臣下来说,能够唤主人的姓名,就已经不仅仅是仆从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在任何你想要呼唤的时候,我都允许你,哪怕是在心里 深深地呼唤着我。”

  源赖光将鬼切身上唯一的一件里衫褪去,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在他的大手之下颤抖。

  “现在,鬼切,说我的名字。”

  源赖光浅笑着靠近他的耳边,叹息般地低吟。

  “在你身上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