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人

  杜佑欢看着为了给齐舒媛出气弄出一身伤来的爱徒, 忍不住头大。

  她张嘴想要劝,却发现自己又被禁言。

  她脸色难看几瞬,然后留下一句:“我先休息。”

  扶声看着师尊化为黑烟钻入灵戒中,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无奈耸耸肩, 然后又躺下。

  伤势未愈, 此时又是深夜,扶声本就困顿,于是闭目不久就沉入了梦乡。

  香炉中升起的轻烟越来越稀薄, 最后完全消失,一双素手揭开香炉的盖子又添了香进去。

  齐舒媛换好香,又轻轻坐回师姐床边。

  那简易的灵力屏障根本阻挡不了她, 换个说法, 这世上能挡住她脚步的东西可以说没有。

  睡着的师姐眉目舒展有着不同于平日的温柔,齐舒媛不是第一次看到。

  清合宫时师姐和她同处一室,师姐坐在那窗边的凳子上眉头是皱着的,后来去了冷月宫,虽然还是同处一室, 但师姐能睡自己的床便不再皱眉,脸上还会带着不自觉的笑。

  齐舒媛喜欢各样静静看着, 偶尔会用手指去戳师姐的脸,看着对方因为不适轻哼又触电般地缩回手。

  前世尸山血海走过那么多次, 于顶峰上见过不少奇珍异宝, 可从未有一件事物如此触动她的心神。

  杜佑欢又从灵戒中飘了出来, 她看着齐舒媛那双血红的眼, 总觉得心里发毛。

  不过她知道齐舒媛不会对她的爱徒如何, 但她还有问题要问。

  “不让扶如是知道真相真的好吗?”

  齐舒媛抬起头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 她说:“前辈是在可怜她吗?”

  杜佑欢冷哼一声:“她那样的人不需要可怜,只是我觉得你这样做不厚道而已。”

  “前辈一个魔修,道德感是否过强了些。”

  杜佑欢说不过她,也觉得这样对话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她摇摇头准备回灵戒里。

  “前辈或许觉得现在告诉她她就能找到爱人,但这不会。”

  杜佑欢身形一顿,她看着齐舒媛那张平静的脸问:“什么意思?”

  齐舒媛开始用师姐的头发编辫子,她一边编着一边说:“我知道季绮凌是谁,也知道她性子执拗,她的执拗和扶如是不分上下。”

  一条小辫子很快就编好了,齐舒媛又将它松开重新开始。

  “如今的我们太过弱小,没有让她看到希望,所以即便扶如是找到了她,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齐舒媛停下编辫子的动作,又露出一个十分自信的笑容:“可是等我们强大起来后,她看到了希望,这份感情才能真正圆满。”

  杜佑欢沉吟几许,突然道:“你竟然会向我解释那么多。”

  前世记忆划过脑海,齐舒媛闭眸一笑,没做任何解释。

  杜佑欢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来,她轻叹一声又钻回戒指中。

  房间内又只剩下两个人,齐舒媛放过了师姐的头发。

  静默良久,齐舒媛的声音和那香炉中飘起的轻烟一样给人的感觉异常不真实:“师姐你说,这一次我能赢吗?”

  复又轻笑一声,似乎是宠溺又透着几分无奈:“算了,你什么都不懂。”

  “你也不需要懂,有我在,这便够了。”

  这边岁月静好,而这边应沫雨却遇上了生死危机。

  魔修的报复虽迟但到,她苦战了一会儿只能尽力奔逃。

  这里是一片异常茂密的树林,应沫雨捂住嘴,血从她的指缝中渗了出来。

  终于她支撑不住摔倒在地,身后的危险还未解除,她只能强撑着爬起来。

  勉强起身后便是一片头晕目眩,眼前的风景逐渐模糊,在她再次看清时,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她的前方。

  应沫雨毫不犹豫挥动画月扫了过去,可那人却消失不见。

  紧接着,应沫雨听见自己的嗓音出现在身后,这让她毛骨悚然。

  “害怕什么?我便是你,你便是我。”

  应沫雨手中的画月笔须处突然被染红,她以地为符,画了极为复杂的符咒。

  一阵红光闪过,那符文上突然飞出许多锁链,锁链似有灵性一般想要捆住那与应沫雨面容一致的女子。

  那女子并不躲,任由锁链捆住拖拽,没有一点想要挣扎的意思。

  应沫雨本能觉得不对,下一秒那被锁链捆绑拖动之人就变成了她自己。

  可符咒脱手后便不由自己控制,应沫雨只能将画月横在两棵巨树之间,借此稳住自己的身体。

  手臂好像要被扯断,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她挥手抛出法器画卷,大喝道:“开!”

  画卷浮在空中横向展开,有墨滴自上落下逐渐化为身披铠甲的士兵。

  “听我号令,斩断锁链!”

  那些墨兵挥刀砍断锁链,锁链顿时化作灰尘飞散。

  应沫雨撑着画月站起来,眼神冷冷看向另一个自己。

  那并不能叫自己,应该说是魔种。

  她的母亲便是被人植入这种类似于心魔的东西才会性格大变,变得疯狂和不可理喻,最终为了天级法器献祭了生命。

  魔种和应沫雨截然相反,应沫雨是个小正经,而这魔种可以说妖娆万千。

  它把玩着耳侧一缕头发,将其缠绕在指间又放开。

  见应沫雨脱离险境,它不满地撇嘴:“这倒是又失手了。”

  似乎是伤势过重,应沫雨撑不住了蹲在地上,她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嘴巴,鲜血透过缝隙滴答落在地上。

  这样的场景大大取悦了魔种,它取笑道:“还说什么冷月宫的未来,什么道体符心,不还是抵不过我的手段。”

  它扭着腰走近应沫雨,嗤笑道:“都说了,没有实力就不要和我主人作对。”

  那些墨兵又挥刀砍向魔种,可惜被魔种随手捏碎。

  墨韵是化神巅峰,这魔种也相当于某种程度上的分身,虽然感官修为之类的东西不互通。

  应沫雨指挥头顶画卷,于是那画卷降落下来直直飞向那魔种,看样子是想把魔种收入画中。

  魔种修为也不过元婴巅峰,它还是比较忌惮这些法宝的。

  它飞身一躲,又双手抓住画卷边缘而后用力一撕,刺啦一声,这陪伴了应沫雨很久的法宝就这样裂成了两半。

  魔种将画卷随手一丢,似乎觉得这场战斗太过无聊,她伸手打了个哈欠。

  又看着身受重伤的应沫雨得意极了:“杀你还真是有够无聊。”

  应沫雨抬头看着她,嘲讽道:“墨韵那胆小的鼠辈怎么不在,莫不是怕了我。”

  魔种面色古怪,她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入了这种人的身不会变得和她一样愚蠢吧。

  魔种神色变化几瞬,冷笑道:“你连我都打不过,主人又怎会怕你,不过你人虽然蠢了点,但这脸长得好,看在这一点的份上我就原谅你的无礼。”

  魔种以同样的姿势蹲下,她将手搭在无法反抗的应沫雨肩上,紧接着那双手突然融化,当然不仅仅是手。

  魔种逐渐化为一滩水,这黑色的水缓慢地包裹住应沫雨。

  事情太过顺利,眼看着就要把猎物全部吞没,可它突然发现应沫雨本来毫无生气的眼睛睁了开来。

  一阵红光从她的掌心处绽放,被光灼烧到的魔种发出凄厉的嘶鸣声。

  它逃离了应沫雨的身体重新组合,可再次组合后它的左手却消失不见,断裂处冒出焦臭的青烟。

  应沫雨掌中有道血符,如今那血符闪烁两下便消失不见,方才那红光也是血符的作用。

  原来方才捂嘴是为了掩饰手中的符咒,魔种想明白后面目变得十分狰狞。

  它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也就维持不了正常的人类形态,此时它的五官正在它的脸上做着位移。

  应沫雨看着五官乱飞的魔种,身上的压力陡然增大。

  愤怒状态下的魔种不再留手,直接释放自己的威压压制应沫雨。

  这时它的嘴巴已经移到了额头上,那声音也从额头上发出来:“我承认你很聪明,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应沫雨强迫自己不要下跪,她倔强地直视着魔种:“现在就杀了我吗?你要不要回想一下,墨韵给你的任务和现在,是不是少了什么?”

  魔种不会再相信应沫雨的鬼话,可仔细一想似乎是少了什么。

  忍不住回想主人的话。

  “你去将那应沫雨污染,不要急着杀死她,想办法问出麻雀的下落。”

  对了,麻雀,此处只有应沫雨,可是那三只麻雀呢!

  它咬牙停下动作,又掐住应沫雨的脖子逼问道:“那三只麻雀在哪里!”

  应沫雨虽然狼狈,但依旧笑着:“无可奉告。”

  魔种又不敢真的杀了她,只能先松开手,凶狠地威胁:“你若说了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你若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难过。”

  应沫雨摸着脖子咳嗽两声,她突然看向魔种身后,淡然一笑:“这不是在你身后吗。”

  魔种一惊,它感受到一股非常强烈的威胁,回头一看确实是那三只雀妖,只是她们站在不同的位置,手中各拿了一件法宝。

  应沫雨抹掉唇边血,她笑道:“愚蠢的人一直是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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