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天天亮时,一切就变了。

  慎以澜睡得出奇的沉,待她睡醒时已是日上三竿,可屋外却是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无。

  兴许是都出去过节了?

  慎以澜如此想着,一脚踹开了屋门,屋门之外便是一个被精心修饰过的院落,四处无人,她自力更生地打了水洗漱,便开始寻找出路。

  院内无人,院外也无人,更恐怖的是,整个小镇只有慎以澜一人。

  昨夜在月光之下还能依稀看到小镇上种着的桃树,而今日却什么也没有了,放眼望去除了屋宇便是光秃秃的树干,慎以澜按耐不住,闯进了几家民房里,却发现民房里一点人气也无。

  没有人气,不仅仅是没有人,而是连人居住的痕迹都没有。

  空气中没有桃花的甜香,只有秋风扫落叶般的萧瑟气息。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小镇,而是一个阵法,只关着她一人的阵法。

  至于破阵这种事……慎以澜深深叹了口气,往后一倒,躺在草地上。

  破阵这种事,交给主角就好,她只要在这里等人来救就可以啦。 o(* ̄▽ ̄*)o

  #论配角的自我修养#

  而在另一个小镇里,楚留香遇到了一件奇事。

  他遇见了一个与西门盈长得一模一样、却又十分不同的女子。

  西门盈的美如清冽的泉水,而他面前的女子,妖冶且张扬,她的美就像是醉人的烈酒。

  一模一样的脸,在两个人的身上,确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捆住的楚留香,她的手上有一支匕首,那匕首上有不一般的色泽,似乎其上涂了某种药水。她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匕首,眼里显露出漫不经心的杀意。

  她嘴里道:“久闻香帅之名,今日得见,果然人中龙凤。”

  她的话很客气,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嘲讽。

  他苦笑着问:“不知楚某是何时、又是做了何事得罪了姑娘。”

  女子扬眉道:“怎的,听香帅的意思,见到我是一件令人生惧的事儿?”

  “得见佳人自然是件美事,可是惹了佳人动怒,却是一件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事。”

  这分明是夸她的话,却不知哪里触怒了女子。女子终于变了脸色,冷哼一声,却是探下了身,那匕首便贴在了楚留香的脸上,她语带恨意,“呵,又是为了这张脸,你们这些男人,为了美色倒是连命都不要了!”

  身为女子,却听不得别人夸她貌美,恨的明明是自己的美貌,她要毁的却是楚留香的脸。

  楚留香觉得很委屈。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越美的女人往往越是狠心,这句话倒说得不错。我素不喜对女子动怒,但也不喜有人将刀贴在我脸上,何况这刀上还涂了毒。玩火烧身,玩刀也好不到哪里去,姑娘这把匕首,还是由楚某暂管吧。”

  女子一怔,只觉手上一空,面前哪里还有楚留香的身影,地上只孤零零地躺着那根原先捆着他的绳子。楚留香却是站在了她的身后,女子想转过身,才发现自己已然被定住了。

  她咬牙切齿地说:“倒是我小瞧了你,一根破绳子怎么捆得住你楚留香!”

  楚留香将她按到座位上,如今二人倒是换了个位置,楚留香站着,他将匕首扔在桌上,手上一把折扇轻点,问:“你是何人,你与西门盈又是什么关系?”

  女子瞪着他,“别的我倒不想告诉你,但你说起西门盈,我只说,若是西门盈死了,她便一定是死在我的手上,而我要杀她,必不能让她痛快地死。”

  她语气里的杀意并非作假,甚至让楚留香惊得倒退了一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你与她容貌相似,想是也有些血缘关系,怎么一个善良柔弱,一个却又这么心狠?”

  女子冷笑着道:“善良柔弱,这四个字怕是一个都与她沾不上边!你们只看得见那张脸,却没看到多少人为了那张脸连命都丢了,就连我魔……”

  她止住了话头。

  楚留香追问:“魔?魔教?你是魔教的人?”

  那女子并不回答,而是反问:“香帅在此处待了这么久,怎么就未发现你的朋友都不见了呢?”

  楚留香脸色微变,他的确是很久没有听到这女子以外的任何动静了,他正要回头,那女子却在这时冲破了穴道。

  楚留香硬是接了那女子的一掌,才觉出这女子的武功高强又狠辣,她人已飘出了屋外,倒是站在远处,对楚留香盈盈一笑,道:“香帅果真不负虚名,若是不为美色所惑,我戚如月倒还真想结交你这个朋友。若是香帅执意为西门盈与我为敌,那么下次见面,还望香帅能为自己备好一副棺材。”

  话毕,飘然而去。

  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他被一个自称是熊六姑娘的人卷入了镇远将军府灭门一案,后被告知此案与西域魔教的罗刹牌有关,然而他到了西方未有几天,又遇上了说自己父亲身陷魔教的西门盈,而现在又见到了一个与西门盈长得一模一样、却武功高强,还想置西门盈于死地的女人。

  更糟糕的是,他居然又回到了悦来客栈。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明明坐在原府的马车上一路向西行了数里,在一个小镇睡了一觉,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楚留香用力地闭了闭眼睛,一抬头,那块牌匾上印着的还是‘悦来客栈’四个大字。

  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朝店里看了一眼,大堂内只有坐在柜台后的老板娘一人了,没有一个客人,甚至连店小二都没有。老板娘见到店门口有人,高兴地起了身,见到是楚留香又变了脸色,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楚留香不是个喜欢讨嫌的人,却不得不走了进去。

  他轻摇一把纸扇,客气地说:“麻烦了,上点小菜,再来……”

  老板娘白他一眼,“看不出来没人了吗,没人!没菜!”

  楚留香碰了壁,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道:“镇上难道是过节么,今日的生意似乎不好。”

  “整天来个丧门星哭哭哭,再好的生意都被她哭跑了!”

  又是一个西门盈的‘仇家’。

  他试探着问:“难道那位姑娘这几日又来哭了?”

  老板娘一脸莫名其妙:“她不是跟着你们走了么?”

  “嗯?她不在镇上?”

  老板娘幸灾乐祸了起来,道:“你们这些男人呐,成天儿痴心妄想,真以为能留住个大美人啊。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吧,她没回镇上,指不定有去别的镇勾人了呢,你呀你呀,就给人……”

  楚留香再也听不下去了,到了个谢便要夺门而出,他刚到门口,却听老板娘又惊呼了起来。

  他转过身,老板娘对他眨眨眼,道:“我倒是劝你一句,那位大美人儿可不是什么一般人。”

  楚留香再想追问,那老板娘就闭口不谈了。

  他在小镇上转了一圈,确实是再没看到西门盈的身影,也没有找到原随云、慎以澜等人的行踪,只得又找了一匹马复向浮远镇行去。

  他们终究是要去魔教的,不管怎么被冲散,想必众人也会继续向西方前进,在西方会合才是。

  不同于楚留香、慎以澜二人,原随云一行仍旧呆在浮远镇,待楚留香找到浮远镇时,一天又快要过去了,落日懒懒地垂在天际,一地碎金,而原随云主仆二人站在浮远镇的镇门口。

  浮远镇镇门口的桃花却一夜间全都凋零了。

  丁枫正色道:“浮远镇已是空城,被有心人做成了一个阵法,我等跟着公子勉强从阵中出来,但是慎姑娘却不在此阵中。”

  楚留香:“这个阵法并不伤人,他们也许只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而已,那么慎姑娘会被送到何处去……”

  原随云笑笑:“只怕他们知道慎姑娘喜静得很,将她往东方引去了,然而慎姑娘又不是个爱走路的人,再厉害的阵法,也不能引得她太远。”

  他明知慎以澜懒,却非要捡好听话说,一会儿说她喜静,一会儿又说她不爱走路,楚留香何尝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心觉好笑,也放松了许多。

  楚留香道:“慎姑娘是神隐门人,想必不会被小小阵法困住,应该会及时赶来,我们在这等她?”

  原随云却摇摇头,微笑道:“不,依着慎姑娘的性格,从来只有别人去找她的份,不可能有她去找别人的时候。”

  “……”楚留香却也不能不点点头,又道:“那就只能往……”

  远方突然传来一个低弱的嚎叫声:“哎我的妈,谁来帮我扶着她……这么美个姑娘,怎么不减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原随云:我的脸好疼

  在码二更中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