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

  葛亮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道:“这十里八村儿的年轻人都应该知道一些,纪里正家的独哥儿生得很好。”

  他没敢说自己其实也还没说上亲,当初听说纪家和举子家解除了婚约,其实也动过心思。

  只是细下同媒人打听了两句便放弃了,这哥儿是明浔村里正家的独哥儿,定然是看不上寻常人家的。

  葛家家境一般,且他年纪还不小了,自是没什么优势可言,后头听闻他们村里正周家也有那个意思,更是打消了念头。

  葛亮大嘴巴道:“我们村里正先前也想给他们家老二说纪家来着,后头不是闹出了举子那家的事情么,里正生气,不许他家老二再上明浔村。后头不是真相大白了么,周家老二本就心仪这门亲事,碍于他爹不得相与,这朝是日悔夜悔的,还指着上纪家呢。”

  “噢,那个修鱼塘的么,我见过。”

  听霍戍冷淡且有些不屑的语气,葛亮咧着大嘴巴子笑了出来,觉着这事儿可真玄之又玄。

  周家离他们家近,他回来后和周家的小子有些来往,原本听闻他的苦处还说劝他再去试试来着,这朝得知霍戍已经截了胡,他却是全然的偏向了霍戍这头。

  “到底还得是霍百户,从外乡来也把纪家哥儿拿下了,这不是直接把我们这十里八乡的未婚的男子都给比了下去么。我回去就告诉周家老二去,让他也甭惦记着了,纪家已经寻着了顶好的儿婿。”

  霍戍疏忽想起前些日子桃榆才同他发脾气说他见色起意,倒也不怪他生气,原则见色起意的属实不少。

  幸得他不曾张嘴便说你确实生的标志这般的话来。

  “也好,你告诉他老实修自家的鱼塘,以后就别想着再来纪家修了。”

  葛亮笑得更明朗了些,觉着霍戍比他想象的要好相处的多。

  然则正想同他多唠一会儿时,霍戍却道:“我得先走了。”

  “好不易碰见,一道去酒肆里喝一盅啊!”

  “布行里还有人在等。”

  葛亮当即便明白了,不过他遇到霍戍却意犹未尽的很,能在同州遇见昔时同一戍边的将士本就不易,更何况还是自己一直崇敬的恩人。

  他厚着脸皮道:“左右闲着,我也没什么事,回去也同道,不妨一起吧!”

  霍戍拾起选好的弓箭:“随你。”

  葛亮乐呵呵的便跟在了霍戍屁股后头,还抢着要替霍戍付弓箭的钱,得知是他要送人的才作罢。

  “霍百户其实不必那么着急回去的,姑娘小哥儿进了布行没有一个半个时辰的压根儿不会出来。”

  “以后别叫我百户了,我早不是什么百户。唤我名字即可。”

  “那我喊你霍哥好了。霍哥比我早进军营几年,年纪当是比我大些的,我这么喊不冒犯吧。”

  霍戍听着身侧的人把嘴闭上好似是比上战场还难一般,简直同赵长岁一个样。

  “你们江南人话都这么多么。”

  葛亮被呛了一下:“没有,没有,我就是见着霍哥高兴,一时间嘴喽不住。我这便闭嘴!”

  安静了不过须臾。

  “诶,霍哥,你现在做什么营生啊?”

  “霍哥,你跟纪家哥儿是如何认识的……”

  霍戍顶着一路的聒噪回到布行的时候,原还怕桃榆等急了生气,不想跟吴怜荷压根儿就还没选完料子。

  他凝了口气,看向葛亮:“你们江南人倒是很懂姑娘小哥儿。”

  “嗐,为熟能尔。”

  葛亮反倒是诧异这话不多说的冷硬性子怎么和纪家哥儿好上的,他虽好奇,但到底是没敢问。

  “霍大哥,你快来量尺寸。”

  霍戍闻言,径直往楼上走去。

  葛亮虽听到这纪家哥儿,却还是头一次见着本尊,不过草草一眼,他眼睛便睁大了一圈。

  早知道生这样,他就……念头还未起,看见前头的霍戍,他立马就又心如止水半点波澜不敢生了。

  桃榆看着骤然多冒出来跟着霍戍的男子,疑惑的看向他:“这是?”

  倒是没等霍戍回答,他先拍马屁道:“嫂子好,我叫葛亮,是隔壁红梨村的,昔时同霍哥是袍泽。今儿恰巧在街上遇见,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相邀着待会儿一道回去,这便厚着脸皮过来了。”

  桃榆意外的看了葛亮一眼,同他客气的笑了笑。

  不想霍戍还能在这么近的地方遇到袍泽。

  吴怜荷闻言,眸光微有些闪动。

  桃榆留意到吴怜荷的情绪,连忙打岔道:“霍大哥赶紧把尺寸量了吧,吴三姐姐待会儿还有事情忙。”

  霍戍应了一声,把手里的弓箭先拿给了桃榆。

  桃榆抱着弓箭觉着还怪有些沉的,捏了捏弓,又拉了一下很有韧劲儿的弦。

  诧异:他怎么还有钱?

  “这可是把好弓,霍哥的箭术一流,选的箭也顶好。”

  桃榆看向一侧自来熟的葛亮,他眨了眨眼睛:“是么,我一点也不懂弓弦的门道。这弓箭这么好,应当很贵吧?”

  葛亮闻言乍然顿住,微微琢磨了一下这话,他露出个可靠的笑容:

  “弓箭也不是好的就贵,贵的就好。这弓箭用料都寻常,不贵,也就中规中矩的价格。”

  桃榆抿了抿唇,这人可真精。

  “葛大哥是霍大哥的袍泽,而今又是乡邻了,往后还当多来往才是。”

  葛亮听这话连忙附和道:“这是自然,届时霍哥的喜酒我定是要来吃上一杯的。”

  霍戍量好了尺寸来,见着两人有说有笑,径直过来站在两人中间,他从桃榆手里拿过了弓箭顺势便抓住了他的手:

  “这把箭拿给孩子。”

  吴怜荷笑着接过了弓:“自从上回霍大哥教了他,日日都有在练,而今已经大有进步。收到你的弓箭,定然高兴。”

  “我空了再去看他。”

  “好。”

  从十里布行出来,雾气未曾散开,反倒是比来时还有暗沉不少。

  霍戍有些担心要下雨,不过还是问桃榆道:“要再逛逛么?”

  桃榆想着当是去给他阿祖说一声婚事的,顺道还能在阿祖那儿蹭上一顿饭再走,可眼下多了个外人在就不方便过去逗留了。

  看这天色早些回去也好,他也不想受凉了到时候成亲还咳嗽。

  “回了吧。”

  葛亮见状连忙道:“我这就去马厩把马给牵出来,稍等片刻。”

  等人的空隙,霍戍在街边又买了点糖炒栗子,肉干儿和果脯捎带着,拿给桃榆回去吃。

  又见着街边有肉摊儿卖羊肉,问道:“带一方回去炖汤?”

  “那你要不要过来一块儿吃?”

  “你叫我自然来。”

  桃榆抿起唇笑:“那便带一方肉吧。”

  带着葛亮回来,就那么一刻的功夫,原本还空着手的两个人已经大包小包。

  霍戍扫了一眼葛亮牵着的棕马,有些眼熟,好似先时他把马栓马厩的时候见到过,不想竟是葛亮的。

  三人一道步行出了城,到城门口方才上马。

  霍戍照例把桃榆抱上了马,跟着翻身上去。

  来时没什么人,如今城门口来去都是人,且还有个外人一道,桃榆的脸有些红,牵着斗篷把自己给遮盖的更加严实了些。

  葛亮上马就瞧见霍戍圈着貌美又温软的纪桃榆驱着马缓慢往前行去,望得两眼发干,嘴里有些发苦。

  登时就觉得今天的缰绳格外的僵手,马鞍也别样的膈人。

  骑在马上破风从官道上走着也再不潇洒威风了,从没觉得这么孤家寡人过。

  他都不敢想若是自己现在有个娇滴滴的媳妇儿抱在怀里一同骑马回去能有多开朗,多意气风发。

  桃榆躲在霍戍的怀里,回去的风明显的比来时要更大了些,许是快要下雨,霍戍把马策的也比来时要快些。

  他见着并马在侧的葛亮俨然没了先前的活跃,不由得道:“葛大哥现今在何处高就?”

  “说不得高就,也不怕霍哥嫂子笑话,如今我也没干什么正经营生,不过自做点弓箭送去聚安坊里。在军营混了许多年,箭法一般,帮着修补弓箭得多,倒是把这手艺练了起来,得蒙聚安坊的掌柜瞧得上,赚点散碎。”

  霍戍闻声道:“你在北域也有五六年,返乡当可在府衙寻个差吏做,作何没去。”

  说起这茬,葛亮叹了口气:“我回来便去官府里交了文书,原也打算是谋个差吏做的,能在吏房或是刑房里做些事也好。户房那头的人原本同我说没什么问题的,我这边都准备过去了,却又突然同我说不成。”

  “后头一打听才晓得被礼房典史侄子把位置给顶了。咱这般平头老百姓,就是戍边埋在军营五年八年的,到底还是不如人家有关系。”

  桃榆紧叠着眉头,也为葛亮不平。

  霍戍倒是已经见惯不怪,这般事军营里简直寻常,他也曾一腔热血,却在屡屡的不公之中看明白了朝廷的腐败。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戍边十年还是个百户,也不会战事平歇以后毫不留恋的辞军南下。

  霍戍道:“那你便打算一直如此。”

  “军中倒是也攒了点钱,可以置买些土地,踏踏实实的种地营生。可瞧着连年上涨的赋税,闹起的匪乱,又觉着种地怕是没什么出路。总也不甘如此,想着再出去闯荡一二。”

  葛亮叹息道:“便是这般犹豫着,也还没个决断。”

  “霍哥呢,如今是何营生?”

  桃榆道:“屠户。”

  葛亮闻言沉默了片刻。

  “屠户也不错,是门手艺活儿。”

  乍然葛亮又释怀了不少,连霍戍在军营里混了十年,出来也就给人杀猪,他待个五六年回来给人做弓箭好似也没那么丢人了。

  说谈间,就到了明浔村小道上,两厢得分路了。

  这朝既会上了,又是邻村,来去都快,往后要见也是容易,便各自离去。

  回去的路上,村里快的已经得到了匪乱平息的消息,还怪热闹。

  桃榆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摇大摆的跟霍戍一起骑马回去,便没走官道,让从小路回去。

  路上绕过尤家院子,竟还瞧见自从断了手就再没出过门的尤凌霄收拾了一通,看样子是要出门。

  本就清瘦的人此般更是骨瘦如柴,桃榆只看了一眼察觉到霍戍的眸光就赶紧老实的收回了眼睛。

  尤凌霄得知匪徒捉拿归案,心里还惦记着去官府指认暗害他的人,再将自己遗失的银钱给认领回来。

  不想一经寻看,根本没找出暗害他的匪徒,损失的银钱自也无证取回。

  他心中不甘才官府怨天尤人,惹恼了刑房的官吏,径直把他驱了出去。

  尤凌霄觉着备受屈辱,回去后竟还振作了些,尝试左手行笔,试图再行文章书稿,以此挽回尊严。

  孙鸢娘见儿子肯支应起来了,格外欣慰,眼见匪乱平息,村里四处都是走动说亲办事的,纪家婚事弄得热热闹闹,她也不甘落后,想着给尤凌霄寻个可心人照顾。

  然则不想周遭的媒人都三推四阻的不肯同尤凌霄说亲,好不易多花了些银钱请了个外村的媒人帮忙。

  没请到媒人还好,有媒人去说亲方知尤凌霄的名声有多烂,门当户对的人家听闻是尤氏四房的二郎,直接将媒人也一并赶了出去。

  甭说是门当户对的,就是些寻常的人家但凡是知理的都不肯相与。

  最后只有家贫几近是卖女的方才愿意。

  孙鸢娘心气儿高,始终觉着他儿子再怎么也是举人,这样低的人家她瞧不起。

  一番折腾下来,十里八村竟是一户合适的都没说上。

  无法,孙鸢娘恼火之际,又想起了自己妹妹家的夏禾的好来,于是自登门去说。

  “大姐,做人还是讲点良心吧。”

  孙二娘子见着她姐姐恬不知耻的竟然上门来想跟尤二郎说亲事,纵使她脾气再是好也气得没安置。

  “凌霄好的时候你瞧不起纪家,哄骗着我们家不知事的禾哥儿去敌对纪家,从就没把他当亲外甥。念及姐妹,我也不欲说这些话,不想大姐是专坑自家人,全然是把自家人当人看。”

  “昔日凌霄发达我也没借过他的势,如今他落魄了,我也用不着折损自家哥儿一辈子去帮扶。”

  孙二娘子冷言道:“姐姐为着点蝇头小利肯嫁病患,我可舍不得自家哥儿嫁废人!”

  孙鸢娘见自家历来温和的妹妹亦成了这副嘴脸,又气又有些心虚,说到底是句句属实落在了要害上,她也没得辩驳。

  梗着脖子在夏家里大骂了几句不识好歹云云,自灰溜溜的走了。

  说亲未说上,尤氏的叔伯又来要钱,家里的那点钱早花了个干净,又是焦头烂额。

  纵是尤凌霄傲气,瞧不起商贾,最后也只得放下身段前去讨好商户,与之商议庇护,商户减免赋税,他从中谋两成利。

  虽举人能庇护减免赋税是块香饽饽,可惜尤凌霄在十里八乡的名声都有所传,不单是娶亲难娶,正经做生意的商户也忌惮于和品性不端之人有利益来往。

  今日发达了能坑害昔日恩人,摧损小哥儿的名声,谁又晓得他日为争利不会阴害同盟合作之人。

  这朝是落得愿意自降身价却也没人主动前来商议,尤凌霄气得不行,方才知先前的事情对自己的影响何其深远。

  可日子还得过,为着生计,他自只能去寻商贾庇护,愿意自降一成寻常举人庇护的献费。

  几番游走,已然全丢了读书人的风骨,好不易才谈拢了两家,堪堪将家里的欠款还上。

  一改尤家的败落萧条,纪家这头却是格外喜气热闹。

  得亏纪扬宗早早叫大牛去定了家禽,鱼鲜,否则年底里都是办事的人家,还得抢买置办席面儿的食材。

  纪家忙,霍戍也忙,不光要置办成亲的东西,席面儿事宜也得过问,外在自己本身还有活儿做,日日是没得空闲。

  葛亮那小子得知霍戍现在再做屠户,自村的有要宰杀牲口的一律介绍霍戍,闹得他还要两村跑。

  腊月初,乔屠子带着妻儿从南予县里返还了同洲。

  一年里近了最后一个月,热闹的地段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偶时能听见扎爆竹的声音。

  从县城回来路上没少见着办喜事儿的人家,惹得他还怪眼热。

  回城他便乐呵呵的回了一趟村。

  “乔屠子回来啦!老丈人身子一切可还好啊?”

  “好着咧,又挺过了一关。”

  “那是好事情。你回的正是时候,村里有热闹酒吃!”

  乔屠子回村就见着了熟悉的村户,拿了一把烤熟的南瓜籽给他,与之招呼唠嗑了几句。

  听闻有席面儿,乔屠子嗑着南瓜籽,不免好奇:“谁家这么热闹?”

  “里正家嘛,他家哥儿成亲咧!”

  “嚯!那属实是咱村的大喜事。”

  乔屠子笑起来:“嫁谁家的儿郎嘛,这么有福气。”

  村户道:“赵家嘛,就是元娘子认得那个干儿子。”

  “谁?!”

  乔屠子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手里的南瓜籽顿时便不香了。

  “霍戍啊,就跟你学手艺的那个。”

  村户全然不知事的笑道:“你可是他师傅,吃酒还得做主桌咧。”

  “你这徒弟是厉害嘛,听说给娶这亲给了一百二十两的礼金,可把里正高兴的。”

  乔屠子心头像是滚过块大石头,匆匆同村户告辞了一声,赶着去了纪家。

  方才听说只怕还不信,到纪家门口就远见着已经洗刷院子里的石板,张灯结彩了,这不是要办亲事是要干什么。

  “哟!老乔回来了?都可还顺利?”

  纪扬宗见着门口鼓圆了眼的人,迎了上去。

  “里正家热闹啊,我这一回来就听说要办喜事了。”

  乔屠子没好气道:“我要是晚回来两日怕还赶不上这茬。”

  “瞧你说的,看了初八日子好,这才紧着办嘛。家里哥儿也老大不小了。”

  乔屠子说话直,当即便道:“我说老纪,你这未免也忒不厚道了些!我前嘴同你说看中了霍戍要招做女婿,你后脚就把人给我撬了,是什么个理儿?!”

  纪扬宗见乔屠子拉着一张脸,自也有些理亏,好声道:“瞧你这话说得,什么撬不撬,这亲事不就讲究个你情我愿嘛。霍戍说想求娶我们家桃哥儿,孩子愿意,我这做爹的总不能说不成吧。”

  “你看好霍戍,同我说也没用嘛,得跟当事人说是不是?”

  乔屠子也晓得是这个理,男子和姑娘小哥儿一样,两家人同时瞧中一个总有一家是得不到人的。

  不过理归理,他就是有些气不过:“你要不是趁着我不在同州,能成这桩婚事?那不是撬是什么!行啊,没想你个老小子还弄这些。”

  “嘿,你这人还越说越难听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险些还给掐起来,驮东西过来的村户见着连忙前去劝架,这才把两个人给拉劝开。

  乔屠子气冲冲而去,霍戍过来正好撞见,不知所以的他还道了一声:“乔师傅回来了,初八来喝喜酒。”

  乔屠户看着霍戍,更是火大,可一时间却又不知该骂什么好,脱嘴也不过一句:

  “好得很,你们都好得很。”

  他指着霍戍手指颤抖,可对着霍戍那张独寒没多少波澜的脸,到底是没敢跟他掐,于情于理的都有些丢人。

  霍戍从始至终又没做错过什么。

  于是他气恼的背着手,大迈着腿扬长而去。

  霍戍看着院子里同样生气的纪扬宗,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甭管他,犟脾气。”

  两家好日子的人家竟还争起了一个儿婿,村里人又多了一嘴笑谈,不想霍戍还成了香饽饽。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给那么多礼金又愿意跟老丈人一起住的,能不香么。

  虽出现了一段小插曲,但也没冲散大喜的日子,该是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初七一日,纪扬宗在城里请的四司六局便过来忙活了,搭建棚顶,提前备菜处理肉食,有序又热闹。

  初八天没亮,村里的鞭炮声便将睡梦中的村户给唤醒了过来,起身收拾着,预备往纪家前去热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