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窗户是开着的,莫寻全身心投在刘刚身上,以至于对方从窗户跳进来都没发现。

  正当他拿出手机准备报警时却被人一把按住了。

  房间本就不大,那人只是拉着他后撤几步就倒在床上了。

  虽然看不见人,但听到对方说话时,莫寻头都大了,怎么又是何以鲲?

  这孙子的嗓音化成灰他都认识。

  来不及细想,莫寻使劲儿掰开他手指,“怎么是——”“你”还没出口,又被何以鲲捂回去了。

  “都说了别出声!”

  何以鲲因消耗了过多的体力有些喘,声音压得极低,“以后跟你解释。”

  毕竟外面有个通缉犯,莫寻当然不会不知轻重作乱,于是认命地点点头。

  何以鲲这才慢慢松开对方的嘴巴。

  但这姿势就很值得推敲,莫寻趴在床上,何以鲲趴在他背上,贴得严丝合缝,画面有点眼熟。

  莫寻扭动了下身子,想挣脱对方。

  何以鲲:“……”

  怎么还扭上了。

  怕不小心整出动静,两个人谁都不敢动作太大,刚才双双跌落在床时幸好没碰到什么硬物,否则那一下就暴露了。

  何以鲲领会了莫寻的意思,当然也可能觉得这么趴在人身上有点不守夫道,也尝试着一点点起身。

  可是祸不单行,当他把一只脚踩实了试图起身时,莫寻也迫不及待跟着起身了。

  他这一起不要紧,要紧的是莫寻不小心一脚踩到何以鲲的脚背上,于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发生了,两个人再次重重倒下。

  因为这回何以鲲没有任何防备,被莫寻一脚踩上去,他忍得了疼,但却控制不了向后打滑的惯性,于是乎,两个人直接顺着起来的轨迹原路双双跌回去,就跟播了一遍影片倒放,只是加了不止二倍速。

  所以这一下就砸得挺狠,莫寻感觉肠子都快被碾出来了,终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嗯——”

  因为莫寻的刻意控制,这一声并不大,但是它发于咽喉止于鼻腔,相当短促而隐忍,尤其在黑暗中……也太诱人了,丝毫不亚于午夜声优,让人不由得想入非非。

  何以鲲当下连脚上的疼都忘了,脑子里空空如也。

  可就在这时……

  “谁?”

  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妈的臭婊/子,里面不会藏了男人吧!”

  一句话唤醒了何以鲲,意识到危机,他一把拽起莫寻的后衣领……

  “刚哥我哪敢?”

  “谁在里面!”

  说话间,脚步声已越来越近……

  “刚哥,刚哥……”

  “滚开!”

  一脚踹开房门,啪的一下打开顶灯。

  屋内一片明亮,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一张床和旁边的衣柜,窄小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徒留大开的窗户,被夜风吹得嘎吱作响。

  男人右手握着一把刀,几步走过去。

  “刚哥。”小惠看到屋里没人,终于放下心来。

  “跑了?”

  男人探头看向窗外,虽然是二楼,但视野并不好,放眼望去,有灯光可见的地方都是起起落落的房顶,连条完整的路面都看不见。

  二楼的阳台直通外梯,跑个人再正常不过,现在下去追是不可能了。

  男人啪的一下关上窗户,顺手把窗帘也拉好,一回头,凶神恶煞看向小惠。

  “你他妈和那个律师到底怎么回事!要再敢胡说,老子今儿就把你点了天灯,你信不信?”

  声音尤为恐怖,说话间刀尖已抵在小惠的脖子上,看样子就要钻一个窟窿。

  小惠吓坏了,“刚哥,刚哥饶命……他他他,他就是帮我处理我弟的事儿,真的不骗你。”

  “臭婊子,不说实话是吧,你以为老子傻吗?找律师把人往家里领?”

  “说!”

  小惠只能又编瞎话,“刚哥,是这样,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没钱请律师,所以我就,我就和他商量,能不能那个,交换……你知道的刚哥,除了这些我也做不了别的——”

  “啊!”

  男人狠狠抽了她一耳光,“还接上私活了?臭不要脸的!”

  “没,不是刚哥,就提了一嘴,人家也没说同意,刚哥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男人沉默了,眼神狠辣地盯了小惠好一会儿,突然把手里的刀子一扔,四仰八叉往床上一躺,“过来!”

  “刚哥。”小惠带着哭音。

  “愣着干嘛?等着老子伺候你吗?”

  “刚哥……您别生气。”

  紧接着,小惠瑟缩地爬上了床。

  可尴尬的是,并没有飞檐走壁的两个人此时正藏在床底下。

  头对头脸对脸,都不敢喘气。

  见过扒窗户的,但没见过这么扒窗户的。

  只隔了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楼上大尺度的动作和淫言浪语犹如提着耳朵往里灌,不听也得听。

  何以鲲搭在莫寻侧颈的那只手就更尴尬了,掌心沁出一层一层细密的汗湿,源源不断侵染着莫寻的皮肤,几乎粘到一起了。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何以鲲把一脸懵逼的莫寻塞进床底下,然后自己跟着滚进去,只是一张不宽的母子床,下面钻两个人挺费劲,何以鲲没办法箍住莫寻脖子又往里蹭了蹭。

  等房门被推开的那一秒,两个人不约而同很默契地停止了所有动作,他的手就顺理成章搭在人脖子上了。

  楼上是喘息,楼下也是喘息,只是分贝不同频率也有差异。

  何以鲲想一点点拿开自己的手,可又有点舍不得。

  莫寻的皮肤太滑了,很细,很好摸。

  他知道此时不该有这种想法,可是控制不住啊,就像一个饿了三天的流浪汉眼前放了一盘肥得冒油的大肘子,能不香吗?

  于是那只不太老实的手想抽又没抽开,来回几下就像故意在摸人家。

  此时莫寻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

  因为不能出声,莫寻只能狠狠地用眼睛瞪他,可谁都看不清谁,他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然而,不做点什么那就更难受了。

  莫寻憋了一肚子火,不明白何以鲲为什么不让报警,为什么要做缩头乌龟。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何以鲲为什么总是跟着他,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好不容易熬到楼上的活干完了,等男人提起裤子走了之后,又耐心地等小惠嚎哭了一场。

  关系到一个女人的颜面,两个大男人只能等人睡去之后,才轻手轻脚从床底下爬出来,悄悄潜出房门,给小惠留一个没听见没看见的错觉。

  赵家村的午夜并不安静,目前已是凌晨三四点钟,仍然有醉醺醺的三三俩俩结伴而行,有女人的笑闹,有男人的怒骂,但一切又那么和谐,像是本该如此,与脚下这条破烂的巷子很契合。

  “为什么不报警?我们错过了最佳抓捕通缉犯的时机。”

  “莫寻……”

  何以鲲嗓音有点哑,没接他的话。

  莫寻:“难道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那么你在跟踪我,还是跟踪小惠?还是跟踪刘刚?你到底想做什么?”

  何以鲲无奈地闭了闭眼。

  昏暗的路灯从男人头顶斜扫过去,把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个人沉默了有一会儿。

  “怎么?不想说?一个富家公子哥,堂堂何氏掌门人,居然出没在这种地方,我真的不信你是来串门儿的。”

  “莫寻,我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睡了,很困……”何以鲲嗓音慵懒有点耍赖的意思,“你要真想知道,把我领回家,我慢慢讲给你听。”

  “好。”莫寻很痛快。

  何以鲲却愣住了,那感觉就跟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没曾想对方当真了。

  “什么表情,后悔了?”

  “额,不,走,这就走。”

  于是乎,两个人走出赵家村,很容易搭上一辆出租车,回了莫寻的小院。

  莫寻不知道为什么何以鲲这么执着来他住的地方,上次从警局送他回家就想方设法要同莫寻一起进去。

  什么想体验下住平房的感觉,什么懒得开车,什么口渴了想进去喝杯茶,什么神经衰弱晚上睡不着就想找人说说话……

  听着这些自相矛盾又低级蹩脚的借口,莫寻只给他总结了四个字,“钱多有病”。

  可这回他不想错过了,他就不信了,对方能忍住什么都不说?

  进了屋,莫寻第一时间换下了脏衣服,毕竟是在人床底下滚了一遭,莫寻都开始嫌弃自己了。

  换好居家服,本想给何以鲲也拿一套的,他想多维度瓦解何以鲲的警惕心,李天宇教他的,人在放松时最有可能说真话。

  得让他舒舒服服的才行。

  可是,他巡视了一下何以鲲将近一米九的个头,还有精壮得就跟一块铁板的身形,再对比自己一八二还有点病歪歪的小身板……

  还是算了吧,肯定塞不进去。

  “我要洗澡。”何以鲲换了拖鞋就来了这么一句。

  “我没有你能穿的衣服。”莫寻说。

  “没关系,有条内/裤就行。”

  “没有。”

  “……”

  “我去,哪怕洗过的也行。”

  “……”莫寻很无语。

  于是,何大少爷洗完澡,只绷了条窄小的内裤就溜达出来了,还一个劲儿在莫寻跟前晃。

  那块最为局促的部位,活像电视里把丝袜套头上的抢劫犯。

  也不知为什么,放着浑身的腱子肉没注意,莫寻光看到那儿了。

  他赶紧挪开眼,对着空气道,“我们家浴巾还是有的,你好歹披上一条。”

  看人反应这么大,何以鲲倒不别扭了,几乎是故意凑近莫寻耳边低沉道,“都是男人,怕什么呢。”

  莫寻呼吸一滞,直接冲进浴室,揪了条浴巾出来,照着何以鲲扔过去。

  “裹上!”

  【作者有话说】:何以鲲:帅你一脸吧

  莫寻:滚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