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多是岛屿,江肆在来之前也想过并非一帆风顺,却没想到在距离东海甚远的地方也会遇到。
最近的岛屿,赶路要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到,所以他们这一次遭受到的袭击,可能就是东海的常态。
作为一个三不管的地方,水匪自然猖獗。
也幸好,江肆的准备做的充足,并非十分担心。
而坐在她的身边的慕挽辞不清楚,看向她的时候欲言又止。
“想知道什么?”江肆笑着问她。
说起来这些事情,她并非有瞒着慕挽辞的意思,不过就是因为最近…冷战了,所以她没主动说起。
慕挽辞想知道,她便会如实相告。
可慕挽辞却没问她计划如何,而是说道:“还要喝奶茶吗?我为你再煮一些。”
江肆一怔,应下声来。
慕挽辞也开始抬手煮奶茶,动作与往常一般平淡自如。
确实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她不怕。
反倒是江肆,慌乱的厉害。
一旦遇到这样的危险状况,她就会心有余悸,想到的也都是一些不好的事情。
外面陆续传来激烈打斗声,慕挽辞不为所动,把奶茶放到江肆的面前。
“趁热喝,少放了糖,该是合你口味的。”
她的安然状态似乎也影响了江肆,银枪被她放到了一旁,伸手接过。
味道确实如慕挽辞所说,味道不甜,茶香淡淡,奶香浓郁。
她喝了一口抬眼看慕挽辞问:“换茶了?”
慕挽辞没回答,而是问她:“喜欢吗?”
“喜欢。”
“是云雾,我看到出你不喜浓茶,便擅自做主用了云雾。”
“确实,很合我的口味。”
奶茶没那么烫了江肆一饮而尽,之后才觉得自己神经过去紧绷,现下好转了许多。
慕挽辞又递给了她一杯,江肆这次却是慢慢喝的了。
打斗的声音减小,慕挽辞把她带到棋盘旁,递给她黑子。
“进入东海之后,有何打算?”
此行是为何而来两人心中都是有数,慕挽辞如此问自然是问具体打算,这也是两人出发后第一次详谈。
江肆知道,慕挽辞暂时放下了那些纠结,自己也不该老念着,便对她侃侃而谈。
早先便派过靖远军的先锋营来过东海,具体从那座岛屿登陆是有所安排的,江肆说了大概方位,慕挽辞静静点头。
围棋一道,江肆向来不如慕挽辞,说起话时更是敷衍了事,慕挽辞突然打了一下她的手背,严厉的说着:“对弈如对战,不可懈怠。”
“哦。”
江肆被训斥了一句,开始用起心来下,不过她的水平有限,就算执黑子有先手优势,也还是被慕挽辞打了个满盘皆输。
输掉之后,慕挽辞又重新推翻从来,直到外面的声音安静了下来,慕挽辞放下棋子起身撵人:“你该出去了。”
“一夜酣战,精卫营的人都是等着你论功行赏,水匪也该处理。”
慕挽辞的信心看似比江肆还要足,打了个哈欠便坐到了床榻上,也不能江肆便开始脱下衣服入睡。
江肆知道自己昨晚把人折腾了,又一直熬到了天亮,也没说什么,拿起银枪轻手轻脚的往外面走。
关门时,听到慕挽辞小声的说着:“我等你回来。”
“好…”
-------
“王爷,方才已经审问了一遍,这些水匪都是土生土长的东海人,多是部族生活在一起,坤泽负责生儿育女,中庸以捕鱼为业,他们这些乾元日常在海面活动,对路过的船只烧杀抢掠。”乌泰在江肆身边汇报着审问的结果,江肆轻轻点头,看向一排跪着的男女乾元。
笑着说:“所以这次,他们盯上了我们?”
“是,我问过领头的,他说只是见到船只豪华便心生歹念,毫无计划。”乌泰所言算是替着他们表态,越是传达自己的判断。
江肆也这样觉得,毕竟他们一个个衣不蔽体,不像是有意为之的样子。
都是因为生存。
江肆又看了这排的人,挑着中间一个腰板挺的最直的女乾元问道:“你们那里,大约有多少人?”
女乾元也盯着江肆看,眼神确实恨恨的不愿说话。
乌泰给身边的士兵递了个眼色,把女乾元压到了江肆的面前来。
女乾元也仍旧不服:“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江肆这才明白,这人是担心自己会去威胁她的家人。
她笑了笑不解释这个,而是站起身来说道:“东海在几百年前,三国未分裂时乃流放之地,之后战争多年,地貌时代皆在变化,东海便成了让人头疼,却又不想轻易踏足之地。”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在漫长的岁月当中,前朝罪犯,早就生长成了野蛮人。”
“为了最基本的生存日日忧虑。”
“你说什么!”被控制住的女乾元突然发狠,扑向江肆。
江肆连躲都没多躲,女乾元又再次被控制住,发狠的盯着江肆嘴上不干不净的骂着。
“其实不怪你,不过是几百年而已,一代又一代的人只学会了生存,还没有到追求生存质量的地步。”
“但是,你有吧?”
“所以才会在我说,野蛮人的时候你便如此失去理智。”
女乾元突然安静了下来,呆呆的看着江肆,不知作何反应。
干枯的手掌又黑又脏,脸颊上不知是沾了多少泥土灰尘,可看向江肆的眼神却变了。
她与身后的那些人不同。
江肆与她说话,士兵把她带的自己身前的时候,她身后的那些人只会瑟瑟发抖,围成一团。
“你叫什么名字?”
“任九…”女乾元老实下来,回答了江肆的问题,甚至看向江肆的眼神,还带着一丝期冀。
“是…前朝那位任相的,后裔?”
“文韬武略,受人敬仰的任相,当年成为世家之争的牺牲品,受前朝皇帝所猜忌,流放东海…”
“东海酷暑,吃不饱也穿不暖,在三国还未平和之时,谁也不想费尽心力财力来东海。”
江肆所言句句属实,若非慕挽辞提起其实她也未曾想过,不过既然提起了,也决定来这一趟,那么她就好做好十足的准备。
东海由来,地貌民情,如何降服都要在她的计划之内。
今日与任九说的话已经够多了,江肆无需再说,说了她也未必听得进去,便挥了挥手在任九不情愿的眼神下让乌泰把人给带走。
一起带走的还有与她一起,存活二十几人。
船够大,羁押地方也是早就准出来的,她安排之后便回到了三楼,去找慕挽辞。
慕挽辞还未睡下,只是眯着眼睛等她,听到声响便翻身坐起。
“处理好了?”
“第一步还算不错。”
了解前朝的事情,是慕挽辞借给她看的书,计策两人只说了几句后来便也没在谈过,江肆有心想说几句,慕挽辞却有些着急,站起身拉着江肆的手说:“快些上床,我很困。”
知道慕挽辞一直在等她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外的一回事,江肆心中一团,顺着她的力气坐在床上。
衣裳褪去,抱着她入眠。
------
在船上,摇摇晃晃的两人睡的十分踏实,进入雨露期的慕挽辞十分依赖江肆,尤其是睡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她的身上。
临近东海,连吹的风都是热的,江肆醒来时一身细汗,看了看窗外的太阳知道快落山了,便想把慕挽辞喊醒。
一日未进食,怕是早就饿了。
可雨露期的坤泽不止粘人,还十分矜贵,江肆喊了几声慕挽辞有些不耐:“再睡会儿。”
她甚少有如此耍赖的时候,江肆顿了顿,便也由着她。
起身去庖厨准备做些吃食。
此时已经临近东海,她便心念一动的想去捕捞些海鲜吃,可奈何她不会,手下的士兵也笨手笨脚,抓来的都不是她想要的。
想了想,江肆把乌泰叫来,让他去喊任九。
乌泰面露犹豫,江肆笑了笑:“我靖远军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任九?”
乌泰想了想也是,便应下声去把人带来。
任九在船底一日,走出外面时晃眼的厉害,士兵也并没有因此而优待,倒是江肆看不过眼喊了一声:“慢些走。”这才慢了下来。
任九被带到她的面前,江肆让人松绑,指了指海面说道:“我想要螃蟹,还有贝类,你能抓来吗?”
任九一怔,没想到江肆叫她过来只是为了这事,面露疑色,江肆便又问她:“抓不到?”
“能抓到!”
许是怕她露出轻蔑的表情,任九抢着说道,接着又看江肆笑,才知道自己是冲动了。
可答应了下来,必要履行,便跟她讨要自己的工具。
他们的船被乌泰等人收走,就放在甲板上,她三两步过去翻找到自己的叉子,招呼也不打就下了海。
乌泰怕她逃脱快步跟了上去,却被江肆拦住。
“没事,船底还有许多人,她不会跑的。”
等待的时间不久,小半个时辰任九就游了上来,带着的东西比江肆想象的还要多。
江肆取了自己想要的,便大手一挥让乌泰分给将士们吃。
至于任九…
她也饿了,眼巴巴的看着江肆分走却没敢言语。
倒是江肆问她:“想不想吃点新鲜的?”
海鲜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新鲜,可对任九等人来说,一碗米饭才是新鲜。
任九不吭声说想不想,江肆还是吩咐了下去。
任九站在原地,生硬的问她:“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因为我要给我媳妇熬粥。”
“我问的不是这个,是你为何要留下…”
“就是这个,我现下要去熬粥,你的问题,之后再说…”
江肆说完便火急火燎的走了,留下任九一人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