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半年,两军合力共拿下南境十六座城池,中原一带两座城池。
南凉,北越,西陲三国鼎立,彻底失了南境的越国式微,慕泽晟无论如何也都不能再做缩头乌龟了,慕舒阳未打而降,平津归南凉所有,与她靖远军,可以说是关系不大。
靖远军甚至以支援的身份保住淮城,及周边两座小城,还有积城丰城。
又按照约定,平津,田城与康城以及其余小城五座,归属南凉。
田城康城衔接南岳城,所以被南凉王一族看中,而积城与丰城接近东海,不算好,也算不得多差,只是当初不愿那么遂了南宫媗的意,所得之城能与南凉国土衔接。
南凉王一族的心思江肆看得明白,自然也得拿下南宫骁看重的积城才是。
最重要的是,那两座小城衔接西陲,与南岳城也算不得远,方便她探听两地消息。
江肆早先便说过,她志不在南境,南宫媗对如今的局势虽有不满也不敢说些什么。
至于慕舒阳,她投诚投的是她江肆,与南凉军无关,而身为皇族之人,江肆也不可能苛待,淮城大半年的整治已经全然归顺于她,江肆可不会在把慕舒阳塞到哪里去,便把被南凉军嫌弃的丰城给她驻守。
慕舒阳清楚自己的位置,能够偏居南境一隅便足矣。
来年的战事许是还要更苦,南境一役结束已经临近着年关,城池由各路将士戍守,
江肆带着苏洵和蓝韶已经精卫营回了凌上城。
匆匆一年而过,江肆几乎都是在外,回到凌上城时竟然也生出了归家的心思。
路程一步的时候,下起了大雪路途更远了些。
江肆催着苏洵问了好几次:“好要几日才能到?”
“这,要看大雪会不会封山。”苏洵面无表情的回答着,江肆没再接茬,而是继续策马狂奔。
希望能够赶在大雪彻底下成之前,翻过眼前的这座山。
江肆等人及精卫营的人骑着的都是宝马良驹,干起路来全然不惧,之前是觉得时间够用,如今大雪下起,江肆是真的心急。
原定下还有五日的路程,硬生生的让江肆三日赶了出来。
到达凌上城时,人累的不行,战马也差点累趴下。
靖远军大军未归,但也算得上是凯旋,凌上城中每日都有人期盼嘉靖侯归来,眼尖的几人嚷叫了几声,刚刚入城的队伍便被百姓夹道欢迎。
这也就导致了明明两刻钟便能到达侯府的路,变成了两个时辰。
晌午时到,进入侯府是夜幕已经降临。
江肆遣散了人之后便一人来到了南院。
回来之时她并未提前通知,因为事发也算突然。
慕舒阳虽投,但田城,康城两地太守却是一心为了越国,宁死不投,酣战许久才把两城拿下。
所以丰城积城两地江肆也是这般打算的,告知慕挽辞恐怕不能回去过春节的书信已经发了出去,却不想几日后两城太守便如慕舒阳一般,未打就先降了。
再发书信已来不及,甚至都不如她赶路回来。
敲门之前,江肆先深呼吸了一口,之后又嘲笑自己,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而这时知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殿下,门外好像有人…”
接着是慕挽辞平静的声音:“你去开门瞧瞧。”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江肆身子绷直没了动作,静等着知渺把门打开。
“站在门外不冷吗?”
预想的知渺她没见到,却是看到了慕挽辞。
她穿着白色的裘袄,地龙许是很暖,脸颊微微泛着红色。
看了一瞬,江肆的视线便透过她,她往里面看了看,知渺低头跪坐一旁,方才应该是在下棋。
现下是在煮茶。
哪里向她似的,风尘仆仆,一肩落雪。
直到落雪被慕挽辞轻拍了几下,江肆才回神似的抓住了她的手。
白嫩的指尖处是已经化开的雪,却暖烘烘的。
江肆抿了抿唇,没松开她,也没敢握紧。
倒是慕挽辞反手握住她,轻声的说着:“侯爷身子骨再好,也不能一直站在此处。”
之后便回身轻轻喊了声知渺。
知渺福了福身,把冒着热气的茶水放到了她的身前。
慕挽辞眼中带笑,示意她接过。
不久却撇着眉,因为江肆一动未动。
“侯爷莫不是冻傻了?”
这样一句话传过来,江肆才接过。
温度正好,像是慕挽辞在等着她似的。
被迎入门中,知渺识趣的关上了门。
慕挽辞又亲自帮她褪去一身寒凉的衣物,问询她:“是先沐浴,还是暖一会儿地龙?”
“暖一会儿,太冷了。”
急匆匆的赶路回来,倒是未觉得有多冷,如今进了这暖和的房间才觉得,浑身都快冻木了。
意识也开始回笼,主动拉住了慕挽辞的手问她:“你知道我要回来?”
“知道,下午外面闹哄哄的,便开始准备饭食等你了。。”慕挽辞盯着她看,十分大方的承认。
她在等她。
“我出发之日与书信不过几日,传信的人脚程怕是还没我快,便没提前与你说。”
“我知道。”
“南境已经拿下,明年便可进入中原。”
“我知道。”
“我又得到了南岳城的布防图,若是你愿意的话…”
“江肆,这些我都知道,你在书信中都已经说过了。”慕挽辞打断道,江肆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她都在书信中说明了。
慕挽辞也回信给她了。
这几个月来最多的事情便是这些,她也想见面后再与慕挽辞说说,可这一打断她竟然有些语塞。
她垂着眸,感受到慕挽辞坐的更近了一些,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声的问她:“我更想知道,你这几个月如何?”
“书信中都是战事,你还从未说过你过的怎么样。”
“伙食怎样?休息如何?”
江肆怔住,慕挽辞说起前半句的时候她想了很多,比如南宫媗的事情,比如慕舒阳是如何降的,怎么也没想到慕挽辞在问她吃的如何,睡得好不好。
此事太小,以至于她已经忽略太久。
“还成…”她听得清楚自己发出的声音有些干涩。
慕挽辞便又把茶水递到她的嘴边。
等着她喝。
也是喂给她喝。
江肆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温度正好的茶水进入口腔,更是直入内心。
让她比那一刻都更加的火热。
顾不上此刻的时间是否合适,她拉住慕挽辞的手,把人给抱在了怀里。
脸埋在她的肩上,软着声说:“吃的不太好,南境的菜色我不喜欢,每日也就只能睡两个时辰,我许久未睡过懒觉了。”
“我今日给你特意熬了粥,你回来一路严寒,热粥暖身。”
“明日小年,府中大小事务我都交给刘金了,你刚刚回来怕是北境军务也压着不少,我让知渺去通知苏洵了,下午在来向你汇报。”
“你可以赖床。”
慕挽辞句句回应,江肆心中暖成一团,甚至有些迷糊。
抱的她更近,离后颈也特别近。
腻腻歪歪的问她:“你明日会陪我吗?”
“陪什么?”
“陪我睡懒觉。”
“难,府中女红留给我的作业还未完成,明日还要…”
“不差半日,陪我吧?”
“我…”
一句想念卡在喉咙,江肆突然脸红的不想说了,便用了些力气咬了咬她的后颈,又在听到慕挽辞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时候松开了嘴,紧张的问:“弄疼你了?”
“并不,只是…”
“许久未见你,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的人哪里是慕挽辞一个?
江肆也不习惯。
上次分别时,她还不是一个能与慕挽辞说出这种话的人,但现在不知为何,这些话有感而发。
江肆想了想,都归结于分开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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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辞,何时用膳。”说了一会儿话,江肆挨不住肚子饿,想马上吃东西了。
“粥一直都在炉上温着,我让知渺给你拿进来。”慕挽辞说完便要从江肆的腿上起来,岂料又被她扯了回去。
江肆有点舍不得,犹豫半天才说:“我还可以挺一挺,再与你说说话。”
“说什么?”
“说你在府中如何。”
“书信当中不是都与你说了?每日刺绣,煮茶,下棋,还学习做了新的袄子。”
“你身上这件就是?”
“是。”
慕挽辞干脆的答道,却没有江肆所想的问问她如何,好不好看。
她不动神色的撇撇嘴又继续问慕挽辞其他的。
说道最后,是她肚子叫唤的声音太大,慕挽辞不得不起身去帮她把粥喊了进来。
配上了爽口的小菜,跟当初她做给慕挽辞的一样。
江肆一连喝了两碗,之后沐浴后便与慕挽辞一块躺在床榻上。
并着排,只拉着手,还想再与她说说话。
“我想拿下南岳城,你怎么想?”那份书信江肆早就寄出去了,慕挽辞却迟迟没有回音,江肆不确定她是如何想的,便直接问。
“听你的,不过我也怕你是一时赌气。”
“南凉王在南岳城多年,树大根深,你若是想要需好好斟酌。”
江肆也清楚这些,不过她咽不下这口气,无论怎么样都想让南宫一族肉疼。
不过也不得不认同慕挽辞所言:“确实还需从长计议。”
“嗯…”慕挽辞应完翻身而起,端坐着看向江肆。
两人分别许久,有些事情是该心照不宣的,江肆拉着她说话也不过是太久没见了,而这种事…
她向来没慕挽辞主动。
慕挽辞也确实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呼吸间都是淡淡的雪莲香,江肆下意识已经开始想要闭上眼睛,却听慕挽辞开口说话:“我听传闻,嘉靖侯当日在南凉王府,说我是你的妻子,这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