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赶着马的人到跟前的时候,江肆已经把慕挽辞放了下来。

  没来得及询问慕挽辞如何。

  也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是怎么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那么流利的动作,就见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全部跪在了她和慕挽辞的面前。

  她恨头疼,怎么又是跪?

  “侯爷赎罪,长公主赎罪。”

  “这畜生,刚刚产下马驹,这会儿有些发疯,惊扰到了两位…”

  惊扰到算不上,就是有些突然。

  江肆抬了抬手让几人起身,然后利落的翻身下马,又仔细的观察着这匹马。

  它起来年纪不小,没有刚刚那匹棕红的骏马精神,可是耐不住它漂亮,通体的黑色,江肆还挺喜欢的。

  她慢慢走近,把那几人吓的够呛。

  这匹马,自小养在马场,可性格一直不好,就没人能给她驯服了。

  包括嘉靖侯。

  所以,江肆走过去的时候,跪着的其中一人,犹豫半天还是起身阻止:“侯爷,这匹马平日就喜欢发疯,还是别冲撞了您。”

  江肆不在意,不过她不确定慕挽辞在不在意,所以没先开口,而是看向了慕挽辞。

  她也是这时才注意到,慕挽辞来马场穿的居然还是那日在南院差不多的那身襦裙,曼妙身姿尽显,由于刚刚慌乱的情况,发丝还有些凌乱,挺夺人眼球的。

  尤其是明显被吓到而嫣红的脸颊,还有种别样的诱人意味。

  刚刚说话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就有些发直。

  “咳…”江肆轻咳了一声,着实是看不惯这人的眼神。

  而这人直到跟她对视上的那刻,也还没完全收敛眼神,更是吓的跪地磕头:“侯爷饶命!”

  看到这一幕的人其实不只是江肆。

  慕挽辞本人,知渺,还有叶婵苏洵都看到了。

  慕挽辞面色如常,知渺暴跳如雷,苏洵站在原地,叶婵…

  叶婵是个行动派,直接走到了这人的面前,把人拽了起来。

  长公主身份贵重不说,如今还算是嘉靖侯的人,作为乾元,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坤泽被人这样看?

  叶婵自认为了解江肆,可这两日又有些不太了解。

  直到这一幕发生,她又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对了的。

  “侯爷,这人我带走了。”

  带走倒是没什么。

  虽然不甚在意慕挽辞,可那眼神也是让江肆嫌弃的很。

  就是…

  带走之后是去哪里?

  做更差的工,还是也分发给将士们。

  昨日的话真的是有点把她给吓到了,生怕这些个人只要遇到不顺眼的,就分发下去。

  她喊住叶婵:“惩罚一下就好。”

  这样看人确实不对,江肆也不打算心软,可到底也是没有这些人心狠。

  因为她说完这话,不止叶婵面露疑惑,知渺的脸色也都变的不好看了。

  看来,她还是不够了解这个世界。

  想了想,还是把苏洵给叫了过来:“你来把他带走。”

  相信苏洵能够懂她一点。

  果然下一秒苏洵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点点头。

  不过那一眼却有点耐人寻味。

  看的不是她,不是慕挽辞,也不是她身边的知渺。

  而是叶婵。

  她面容上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愠色。

  不过收的很快,她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匹马上。

  她走上前几步,这让本就有些发疯的马更加暴躁。

  明显是不喜叶婵。

  就是江肆这个不懂马术的人,刚刚在它背上的时候也能感受到,它在尽量的让自己保持平衡,不太像那些人所说的疯马。

  叶婵动作简单粗暴,拽着缰绳伏地转身就要骑到马上。

  这马受惊的厉害,不想让她上去。

  “慢着!我来!”

  江肆喊住她,叶婵脚下一顿,歪着身子松开缰绳。

  她整个人几乎在马肚子下,可还是站的稳稳的把缰绳递到了江肆的手里。

  接过之后江肆没上马,而是朝慕挽辞的那边看过去。

  到这会儿了,她还没问过慕挽辞怎么样。

  她又不是真的嘉靖侯,一心就想让她遭罪。

  所以很怕,这次的误会,慕挽辞是以为她故意为之。

  “长公主如何?可有伤到?”端的关切有礼的态度,可却让慕挽辞眉头一皱。

  明明刚刚受到如此惊吓都没见慕挽辞皱一下眉头。

  她只是关心一句,就皱了?

  江肆理解不了,只能按照自己认为对的方式来行事。

  “去找医官给长公主瞧瞧?”她试探的问,长公主的眉头皱的更深。

  江肆暗道不好,难不成是她过了?

  这时,站在慕挽辞身边的知渺替她发言:“长公主有随身女医,不牢侯爷挂心。”

  江肆有点明白。

  知渺最后的结局为何会是那样了。

  虽说每一句话都是在替长公主发言,也真挺怼着聊的。

  “那好,本候就不打扰了。”

  江肆有点好脾气,但不多。

  说的好听她性格随性,说的不好听,也挺自私吧。

  只要自己开心快乐最重要。

  想问长公主是处于她觉得该关心,这会儿跟知渺说的话,也是她觉得。

  来到这两天,第一天没搞清楚,第二天想搞清楚,然后转来转去来到了这个马场,引发了这些事情。

  她猜想,原文中马场肯定跟如今不一样。

  可那又怎么样?

  她没原主的企图心,所以可能也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

  圣旨请了,长公主到了。

  接下来的生活,安然度过就好。

  江肆也不是没想过,跟长公主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可原主费尽千辛万苦求来的,这会儿被她退回去,后果可能不会太好。

  还不如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尽快的融入到这里的生活。

  慕挽辞不需要医官,她现在倒是挺需要的。

  后颈的部位从昨日前隐隐发疼,她又对这些完全不懂,只能找医官看看。

  只是她刚吩咐了苏洵找医官,后脚就被那匹黑马顶了一下。

  她转身看过去,黝黑发亮的眼眸正眨着看她。

  越看,江肆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什么时候有过类似的场景。

  就是这马个子小一些,比那棕红色的马还要小。

  疯马之所以是疯马,因为它确实是疯的,这样的情况就连苏洵都警惕起来。

  江肆的脚伤还没完全好,刚刚又牵动了一下,若是要跑,肯定会没那么利索,她往前走上几步,想要挡在江肆的面前。

  但江肆没让。

  苏洵顿住,开口解释:“侯爷,这马是您年幼时偶尔得来,可回来后不久,就开始发疯了。”

  “这…”江肆刚接了句话,苏洵又继续说:“对,就是那匹惹的您生气的马,后来就一直留在马场用来培育。”

  “对,刚刚产下的马驹品质优良,侯爷可要去见一见?”这会儿驯马师也插了一句,江肆转头看他一眼,又看向面前这匹马。

  它有些焦急的用蹄子刨着地上的土,嘴里“咴咴”地叫着…

  “你想让我去见?”

  江肆询问马的样子被准备离开的慕挽辞看到。

  心情有些复杂。

  她对江肆的印象极差,传闻里描述江肆的话,她信了十成。

  但这会儿,看到她能对着马如此,十成倒是有些松动。

  而她问完马,转过头又看向自己的时候。

  慕挽辞有些怔愣。

  “长公主,天气太冷,我让人送您先回去吧?”

  “不用,本宫自会回去。”

  慕挽辞淡声拒绝,江肆倒是笑了笑,然后点点头往马厩里面走。

  之所以想要问慕挽辞要不要人送,其实也就是催催她。

  毕竟慕挽辞在,江肆心里压力还是挺大的,也并不想也不明不白的状态跟慕挽辞接触太多。

  韶元长公主慕挽辞,在侯府做个吉祥物就好。

  两人背道而驰,各怀心思。

  慕挽辞心中所想之事毫无印证,所以梦境究竟代表了什么?

  其实自从嘉靖侯到京都提出纳她为妾的荒诞事情之后,慕挽辞经常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而前日在见到嘉靖侯之后,梦中的场景逐渐变的清晰。

  主角就是她和自己,门口遇到的喜轿最终是进了嘉靖侯府的。

  而那一晚,慕挽辞睡得并不好,因为半夜嘉靖侯闯了进来。

  还会在今日,拉着她到这马场。

  做出让她难堪之事。

  只是这一次的马场之行,与她想象有很多的出入。

  不过那些事本就无处询证,慕挽辞只得将此事放下。

  因为入侯府,她的目的也并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