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塞西莉亚为主的花束散发着阵阵幽香,风花节送花的含义阿加塔并不清楚,实际上她对当地的节日并没有多少了解。而承担了送花的工作的空,因为是异世旅人的原因,对提瓦特当地的风俗也不太清楚。

  在场的四个人中,只有钟离清楚蒙德风花节的事情。不过看着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阿加塔望过来的眼神,钟离无论怎样也不可能向他们科普这种事情。

  所以一束本该包含心意的花束,就在老父亲的默许之下,被阿加塔当做道歉成功的回礼了。

  不过她还是对于钟离修改的道歉信的内容,还是有点好奇。空作为接受委托的冒险家,是干不出偷看委托人信件这种事情的,所以阿加塔只能寄希望于空有没有看到温迪读完信后的反应。

  回答她这个问题的人是派蒙,小家伙对于刚刚略微有些诡异的气氛一无所知,她摊开双手,摇摇头:“没有哦,温迪可是连信都没有拆开,就原谅了阿加塔这种放鸽子的行为呢!”

  没有看信?

  阿加塔有些不明白,当她想要更加深入了解一些有关细节的时候,钟离突然开口说要请帮忙跑了这一趟的旅行者和他的伙伴吃饭,地点就定在万民堂。

  虽然新月轩和琉璃亭看起来更加适合请客,但对于钟离来说,万民堂才是和友人一起吃饭的首选。

  听到这个建议的派蒙瞬间来了精神,拍着手说:“好呀好呀,正好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见到香菱了,不知道她有没有研发出了什么新菜~”

  “不过我希望不要再是什么史莱姆之类的就好了!”派蒙显然是想起了之前阿加塔请客那次吃的史莱姆,这个完全没有味觉的家伙都要把香菱的注意力全部引到史莱姆身上去了!

  作为当时坑害派蒙的共犯,空单手握拳清了清嗓子,提醒派蒙待会他们去吃的饭大概率就是她心中那个没有味觉的家伙请的客。

  走在前面的少女摆摆手,装作自己完全没有听到派蒙诋毁的话。阿加塔的心里现在没有给派蒙留下一丁点位置,她怀中抱着花束,注意力却在今天表现的有些奇怪的钟离身上。虽然这位往生堂客卿表现的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但她知道,钟离可不是什么随意打断别人说话的人。

  所以她很好奇,温迪和钟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向来稳重的岩王帝君这么应激。

  神明的心思向来不好猜,虽然偏心的行为已经是被放养的蒙德人出来控诉的程度,但对于阿加塔来说,最开始的定位就已经决定了温迪想要撬开她脑袋,打通感情那根筋的难度,毕竟几乎没有人会想着和传说中的人物谈恋爱。

  所以即便温迪借着风花节的借口送出了他帽子上别着的塞西莉亚做成的花束,还是被不了解风花节的阿加塔理解成为原谅她的礼物。

  钟离和阿加塔并肩走在街上,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多少有些不妥他已经认识到了,虽然知道老朋友的不靠谱,但钟离却没能想到对方会将心思打到阿加塔的身上。好不容易让远离故土的游子重新找回对家乡的感情的岩王帝君,现在只想对着风精灵的脸来一发天动万象。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正用自己的手指拨弄怀中的花束的阿加塔身上。

  少女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就连脚步也格外轻快。清透的绿色眼睛盯着怀中的花束看,素白的手指时不时拨弄两下塞西莉亚的花瓣。不过从阿加塔身上,至少现在钟离还看不出她开窍的意思。

  老父亲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在心里盘算起待会要在万民堂里吃饭的事情了。

  一顿饭后,空和派蒙再次踏上筹备海灯节的道路,至于阿加塔和钟离,社会废人这个词在这段时间里,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得到了非常好的诠释。

  阿加塔每天的日常就是跟在钟离身后,这里逛逛那里看看,甚至还有机会被钟离带着满璃月乱跑。期间要说见空唯一一次就是,对方拿着个盗宝团的图标过来问她,这个东西代表着什么。

  虽然弄不明白为什么空会觉得自己会清楚这种事情,但阿加塔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回答。愚人众并非是故步自封的组织,对于盗宝团也多有研究。毕竟盗宝团多次盯上了愚人众的东西准备下手,就数「富人」和这群老鼠打交道的最多。

  这一来二往的,阿加塔自然对盗宝团了解不少。她将自己知道的有关于盗宝团的事情告诉了空,即便是在海灯节期间也异常忙碌的旅行者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点了点头,然后就去忙其他事情了。

  具体发生什么事情阿加塔并不关心,她知道自己只需要窝在往生堂静静地等着放完明霄灯就好。至于放完明霄灯后的安排,在之前和空的交易中也很明了,那就是前往稻妻。

  这个已经被神明的意志封锁的国家仅仅凭借能够穿越风暴的船只维持着和外界的联系,但愚人众已经和稻妻的一些高层达成了协议,阿加塔进出稻妻的难易程度和空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不过现在这些都是后话。

  对于阿加塔来说,还是今晚就要放飞的明霄灯更为重要。

  从海灯节开始,就会有居民陆陆续续的将自己手中的霄灯放飞,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在海灯节当天放飞,这也就造就了在海灯节的这一天,璃月港的霄灯观赏性是最高的。

  阿加塔和钟离两个人走在大街上,街道上方整整齐齐挂着的两排霄灯就像是突然出现的已经,挤挤挨挨的占据了阿加塔的视线。天色渐暗,原本应该点亮以供照明的霄灯现在却只是的装饰。

  人潮汹涌,大家似乎都知道都知道哪里是观赏放飞明霄灯的最佳位置,人群中千岩军正在费力的维持秩序,避免在这个时候发生踩踏事件。

  钟离有些无奈,今年璃月的海灯节举办规模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期,以至于如果他按照原计划带着阿加塔前往定下观赏明霄灯的位置的话,恐怕就连放飞后明霄灯的尾巴都看不见。

  事到如今钟离只能改变自己的计划,将阿加塔带到城外高处去看。现在他倒是该庆幸少女现在并非人类,不会受到目力的限制错过一些细节。他伸出手牵住阿加塔略微有些冰凉的手,将她带出汹涌的人群。

  “此次海灯节规模着实超出了我的预料,现在看来前往城外高处观赏倒是个不错的选择。”钟离松开牵着阿加塔的手,有些无奈。

  男人即便是遇到这种超出计划之外的事情,脸上的表情也米有改变多少,只是眉眼间多了一些无奈的意味。阿加塔个子有些矮,所以人群拥挤间她原本编好的头发都变得有些凌乱,她伸出手将辫子散开,手指随便梳了几下就算整理好了。

  阿加塔回头看了看依旧汹涌的人潮,回忆起刚刚如同被挤在十几个水胖中间的感受,她脸上带了点劫后余生的庆幸点了点头。

  以钟离的能力,当他们两人赶到城外高处的时候,点燃明霄灯的仪式还尚未开始,只不过在这里遇到了三个有些意想不到的人。

  派蒙刚对魈说出来的承诺提出自己的疑惑的时候,她就发现面前向来面不改色的少年仙人难得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帝……君?”

  “嗯?什么什么?”

  派蒙怕错过了什么劲爆的事情一样突然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明明呆在璃月港,却一直没怎么碰过面的人,钟离和阿加塔。派蒙曾经还和空讨论过这两个人难道真的整天都呆在往生堂那个有点阴森森的地方吗?

  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

  小家伙飞到旅行者身边,小脑袋转来转去,好像是在期待接下来的发展。空没有派蒙那种看戏的心态,他照常和钟离还有阿加塔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派蒙回到璃月港内,等着看点亮明霄灯的那一刻了。

  望着旅行者展开风之翼,毅然决然冲向璃月港那个人多到爆炸的地方,阿加塔不由自主露出了钦佩的眼神。不过现在的情况好像不容她再去思考和空有关的事情,和派蒙一样,阿加塔还挺好奇钟离和这位降魔大圣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但很快,她就感受到了孤身一人的降魔大圣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冷冷的,像是数九寒天里的风雪。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收到这种眼神,但这并不影响这段时间被钟离惯到有些娇气的少女也冷冷的瞪了回去。

  两个人冰冷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却产生了十分热烈的化学反应。最后还是钟离出声打破两人之间有些焦灼的对视,他丝毫没有之前自己仙逝的消息是由空告知魈的罪恶感,对着魈说:“也是该来看看海灯节的。”

  面对钟离,魈也说不出面对空时的一些拒绝话语,不过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想法,不愿意过多靠近人群。现在站在这里看海灯节已经是他所能接受的极限了,但面对岩王帝君的话,魈也不能什么都不回答,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答了一声:“……明白了。”

  魈的心结是长久的痛苦压抑而成,钟离不求能在短时间内解开,只是经过这一次魈的改变,倒是让他看到了点希望。

  不过他转头望了眼站的离他们有些远,闷闷不乐的阿加塔,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过来些坐下吧。”

  听见钟离招呼自己了,阿加塔才往那边挪了两步。裸露在外的岩石有些硌,但还在她能够接受的范围。

  三人抬眼望向不远处的璃月港,现在挂在街上的两排霄灯还没有点亮,就连一些店家都不由自主的将自己店铺门口的霄灯熄灭,在放飞明霄灯千,整座璃月港都是暗沉沉的,只剩下夜空中几盏零星的,被按耐不住的小孩们提前放飞的霄灯。

  终于,在所有人的期盼下,以「移霄导天真君」为原型的明霄灯开始有了动作。

  漂亮而雄壮的鹿先是动了动自己的蹄子,就像是在适应这具略显庞大的身躯。很快它便晃了晃头上那对曾经为了璃月而被硬生生挖出来的巨角,莹莹的光芒开始从它的脚底飞快往上蔓延。

  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原本还有些普通暗淡的鹿就已经有一点曾经仙人模样了。它甩了甩尾巴,便开始朝着空中奔跑。璃月港内,原本还暗淡着的霄灯在「移霄导天真君」跑过后逐渐亮起,形成两束灯带跟在它的身后。

  阿加塔几乎是屏住呼吸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上演,无论是破开璃月□□暗的灯光,还是最后「移霄导天真君」化作无数霄灯消失在空中,都让她有一种别样的感动。

  在明霄灯被点燃的一瞬间,就已经有居民将自己手中的霄灯放飞,成为夜空中的万千霄灯中的一盏。阿加塔望着那些逐渐向远处飘去,点亮去璃月港的路的霄灯,突然想起被自己放在房间里的那盏钟离制作的霄灯。

  她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可惜,觉得应该还是将它带过来放飞会比较好。霄灯存在的意义并不是被供在精致的展览台上的观赏品,应该带着点燃它的人的愿望融入这夜色中才对。

  这种遗憾阿加塔并没有藏在心里,她说出了口,望着钟离的眼神难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做的对不对。

  魈坐在钟离身边,听见阿加塔手中竟然有岩王帝君亲自制作的霄灯的时候眼睛突然瞪大了,紧接着他就听见这个有着帝君亲手做的霄灯的人,竟然还在遗憾自己应该将霄灯带过来放飞?

  真是……不可理喻。

  少年仙人坐在一旁,双手环胸,周身的气场愈发冷硬。

  钟离听了之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在他看来,既然霄灯已经被送给阿加塔,那么究竟该如何处置自然由她来决定。不过看着阿加塔依然带点纠结,和左手边传来的阵阵寒气,钟离嘴角的笑容带了点无奈。

  “无妨,如何处置是你决定就好,不过现在,海灯节快乐。”

  宽厚的手掌同时落在两个人的脑袋上,魈和阿加塔隔着钟离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转头不理对方。但既然钟离先说了,他们也不能不回应。

  “海灯节快乐。”

  “海灯节快乐!”

  同时脱口而出的两句话让夹在中间的钟离再次体会到家长难当,不过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魈如此活泼。夜叉总是将罪孽背在自己身上,放任自己被压倒喘不过来气,却还认为这是他的报偿。

  即便是钟离也无法转变魈的观念,只能用连理镇心散来稍微缓解业障发作时的痛苦。

  他动手揉了揉手掌下有着相同色系发色的两颗脑袋,然后便收回了手,静静地看着还在持续不断放飞的霄灯化作一道通往璃月港的路,点亮战士们回家的道路。

  估计放飞霄灯的活动会持续一整夜,阿加塔并不打算熬下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去纠结是不是应该放飞那盏霄灯了。少女转身离开这里,她明白钟离估计有些话想要同那位少年仙人讲,虽然他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在场,但那位少年仙人可不一定。

  阿加塔可没有顶着足以将人冻住的目光留在原地,听一些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霄灯的光亮让阿加塔甚至都不用担心看不清脚下的路,她沿着山路走过璃月的山石、门口的桥,走过无数欢庆着海灯节的璃月人,顺便还和玩疯了的空和派蒙打了声招呼。

  她在路上遇到了许多在璃月认识的人,甚至还和那位亲近人群的仙人说上了几句话。最后她的脚步停在了港口,这里不比那边热闹,虽然也有霄灯照亮,但总是透露着几分孤寂。

  愚人众准备的前往稻妻的船已经停在了港口,阿加塔没有和钟离说过她是在海灯节当天离开璃月,不过她总是觉得这位已经按照约定交出神之心的神明其实什么都知道。

  “大人,所有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一名愚人众朝着阿加塔微微低头,他并不是璃月人,所以对待海灯节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阿加塔回头望了一眼热闹的人群,脸上的表情变回最初的模样:“走吧。”

  愚人众的船只悄无声息的离开港口,留守在港口的劳工只会庆幸这群人总算离开,他们终于可以参与进海灯节的庆祝之中。

  船头破开海面,船帆被风吹的猎猎作响,阿加塔站在甲板上抬头望着那条由霄灯组成的路,心里想的却是这下子她可不会忘记回家的路了。

  和魈聊完后,钟离回到往生堂,自己的房间桌子上摆着自己之前送给阿加塔的霄灯、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以及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阿加塔临行之前要说的话,少女娇气,说霄灯太重不方便带,便放在钟离这里暂存,等到回来时要看到一个完完整整的霄灯。

  至于钱袋和不告而别的事情,字条只字未提。

  钟离有些好笑的收起字条,然后就将霄灯收起。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算是摸清楚阿加塔的性子,要是等她回来见不到给自己保存的霄灯,准要和胡桃一起商量如何捉弄自己。

  所以为了自己之后能有个安生日子可过,钟离还是决定帮阿加塔好好的收着霄灯。

  海灯节后半部分魈并不感兴趣,这一次的海灯节对他来说实数难忘。回到望舒客栈,荻花洲附近并没有传来魔物的气息,魈提着和璞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突然想起在璃月港外,帝君对他说起的事情。钟离并没有劝魈放下自己的职责,而是说起自己假死卸任岩王帝君一职的事情,简单聊完后,钟离便回到了璃月港,魈则是站在原地思考帝君刚刚的话究竟有何深意。

  握着和璞鸢的手紧了紧,魈推开老板为自己准备的房间,里面虽然不常有人住,但收拾的却很干净。

  看见房间内桌子上摆放着的东西时,魈的耳垂不经意间红了一大片,心里想着的却是原来自己在璃月港外的表现都被帝君看在眼里。

  他站在原地做好心里准备,然后收起和璞鸢,差点同手同脚的走到了桌子旁边,然后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盏制作精良,尾部还用金绿相间的穗子装饰的一盏霄灯,而在霄灯的旁边摆着的则是连理镇心散的药包。

  这样一来送霄灯过来的人究竟是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魈抬起手,想要触碰那盏霄灯,最后手却僵在空中,生怕自己一个触碰这盏霄灯便会坏掉。

  霄灯精美,魈就坐在桌子旁认认真真的盯着这一盏灯看了一整夜。等到天边晨光微熹,他又拎起和璞鸢出门斩杀魔物,重复着之前每一天自己的行为,只不过这一次他会在晚上回到望舒客栈,望着帝君制作的那盏霄灯出神。

  海上的日子从来就没有好过的时候,即便是愚人众的船也是如此。更何况他们还要穿越笼罩在稻妻海域上的雷暴,以至于当阿加塔抵达稻妻的时候,船上的愚人众大多数都是苍白着一张脸,走路都带着点漂浮。

  最后这些人只能靠着愚人众的面具,再加上那种反派的气质,才勉强维持住愚人众的颜面。

  阿加塔是人偶,船上的颠簸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困扰。至于稻妻独特的文化,那对阿加塔来说就更加算不上什么。虽说愚人众在稻妻还没能称得上是一手遮天的地步,不过对于目前这个只是用于存放外国人的离岛来说,他们的威慑力还是足够的,最起码登岛的时候,就连一个前来盘问的士兵都没有。

  一行人面无表情的穿过港口纷乱的人群,脚步飞快的冲向愚人众在离岛的据点。然后等关上据点的大门的时候,此起彼伏的呕吐声才开始响起,阿加塔嫌弃的皱了皱眉,然后就拿着钱包出门了。

  她决定等什么时候这群人把据点收拾干净了,自己什么时候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