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熙表面矜持,实则迫不及待地进入房间。
她对布局已然很熟悉了,餐桌餐椅就在客厅,被一架木制屏风隔成独立的角落,大概每个房间的起名依据便是源于此。
譬如云澜居的屏风是海面浪涌,波澜四起,云鹤居是云中仙鹤,优雅高贵。
绕过屏风,餐桌上摆着两副碗筷。南熙顿时一僵,难道她早有预谋?
“其实本来打算给你送过去的,”薄时月轻咳一声,“既然你来了,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最好是这样。
南熙噘着嘴坐下,总觉得她的所有行动都在薄时月的预料之中。
不过吃了一块软糯喷香的排骨之后,南熙直接原谅了全世界。
薄时月现在的厨艺完全可以和大厨相媲美,每吃一口都是味蕾和心灵的双重享受,特别是吃过小锅米线之后,又上升了一个level。
薄时月捧脸看着她吃饭的样子,一口未动。
被她盯得不自在,南熙总觉得自己脸上有东西,吃饭速度也不禁慢了下来,小声问:“你不吃吗?”
“我不太饿。要不要喝杯水?”
“我自己来。”
最后一个字刚说出口,薄时月已经站起身。
温水入喉,恰到好处地舒缓了荤食带来的油腻感,南熙放下玻璃杯,不得不感慨薄时月温柔体贴,明明从前是再高冷孤傲不过的人。
吃了几块排骨和小半碗米饭,已然半饱,南熙和她随意闲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说出来的时候言语还有些不自然,明明彼此都心知肚明。
“珠宝设计师。”
南熙的讶然表现得恰到好处,“那你怎么请假的,老板不会开除你吗?”
从往日的言谈中,她知道薄时月有一个极为强势的母亲,想必放她过来比登天还难。
“我不在乎,”薄时月丝毫不上心,“反正她不知道我在哪里,能让她不高兴,我挺高兴的。”
现在没什么能比南熙更重要。
南熙呵呵笑道:“还挺任性哈。”
“你慢慢吃,”薄时月站起身,“我去洗个澡。”
“啊?”
南熙的视线追随着她走进卫生间,直到门关上,终于回过神,这样不好吧姐姐。
可是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水声渐渐放大,奏成一曲欢快的曲子,流泻的音符弹跳至她的耳廓,钻进心底。
卫生间正对着屏风,南熙情不自禁地回首,甚至能看到那扇木门并没有关严,轻淡的雾气偶尔钻出来,又消弭于无形。
成心勾.引人呢。南熙意志坚定,丝毫不受狐狸精的蛊惑,继续吃排骨,准备吃完就走。
又吃了一会儿,南熙饱了,准备走人时,看眼满桌的残羹冷炙,犹豫片刻,还是端着碗筷走向水池。
吃完就走,说得轻松,做不出来。
将碗筷洗干净,南熙甩甩手,扬声喊:“我先走了!”
“等等。”
缭绕的雾气里探出一只细腻的、骨节分明的手,南熙咽了下口水,视线上移,对上薄时月湿漉漉的目光。
她的头发湿着,乖顺地贴在肩上,少许泡沫在瓷白肌肤上留下痕迹,梦幻到极致,一抹起伏的绵软却打破了原本的氛围,骤然变得旖旎。
南熙的视线不禁下移,柔软的身躯却往里侧躲了躲,恰到好处地掩盖了风情,引人遐想。
她肯定是故意的!
南熙紧紧攥着拳,拼命忍住心底的悸动,克制地问:“怎么了?”
“能不能帮我把浴巾拿过来?”她轻声解释,“我不敢用这里的浴巾。”
“哦,好。”
薄时月提醒:“在衣柜里。”
南熙僵硬着步子往卧室走,迈进房间的一刹那,馨香盈满鼻息。
她沉默地打量一眼,床单洁白,纤尘不染,一抹搁置在枕头边上的粉色便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南熙不经意间一瞥,顿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气血不禁翻.涌,居然背着她开始玩小玩具了!
她忍不住哼笑,真有意思,一件衣服都不带,居然没忘将小玩具放进包里,甚至……说不定是随身携带。
既然摆在床头,说不定昨天晚上或者今天早上刚玩过,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呼吸顿时有些不稳,她看着这张床,想象着薄时月玩小玩具的模样,脑海中霎时浮现出美妙的吟哦声、生理性泪水与潮.红的面颊。
“没找到吗?”一语惊醒梦中人,南熙手忙脚乱地将小玩具塞进枕头里,连忙应了一声。
打开空荡荡的衣柜,她取下浴巾,深吸一口气走向卫生间。
隔着门,南熙背过身将浴巾递了过去,一眼都没敢多看。
“怎么去了这么久?”混杂着水声,薄时月的声音像盛开在月下的昙花,空灵朦胧,引人遐思。
那些滑腻的水渍肯定已经被冲刷掉了,不然她一定会涂满整片花瓣。迟钝了一下,南熙终于想起回答:“我顺便洗了碗。”
“谢谢。”
该走了,可是现在她又不想走了,想再看一眼沐浴后的薄时月。
谁知她竟下了逐客令:“你是不是还有事要忙?快回去吧。”
这话是南熙主动说的,她一时也找不到留下的借口,只好遗憾离开。
确认南熙已经走了,薄时月关掉花洒走出卫生间,连浴巾也没系好便直奔卧室,仔细检查一番,小玩具并不在显眼的地方,她松了口气,幸好没被南熙发现。
半个月之前,她看了一部百合电影,兴致一起,开始取悦自己。自从和南熙重逢,她很久没有这样做了,所以指法生疏,玩了半个小时除了大汗淋漓之外没有一点感觉,脑子一热便买了这种东西,研究了几天才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不过再好用也没有南熙带给她的愉悦感,所以随手丢在包里了,没想到竟然被她带到了这里。昨天晚上她做了春.梦,早上迷迷糊糊地玩了一次便睡着了,直接把小玩具抛到脑后了。
如果被南熙看见,指不定要怎么想,幸好放在了枕头底下,她再次庆幸地松了口气。
回到云澜居,南熙关上门,抬起手闻了闻,还残存着荷尔蒙的味道,掺杂着些许洗涤剂的轻微香气,令人着迷的气息。真是……惹人怀念啊。
晚上,南熙做了一个美妙的梦,正蓄势待发,敲门声将她惊醒。
“谁啊!”她恼怒地喊了一声。
“是我。”
沁凉如水的声音让南熙瞬间清醒,梦中人转眼便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开门,她倚在门框上,懒懒地问:“什么事?”
视线隐晦地在对方的脸上划过,颇有兴味地想,昨天晚上有没有取悦自己呢?
她试图找出蛛丝马迹,没找到,却发现薄时月穿上她的衣服像是换了个人,气质柔和了不少。
以前每次见面的时候,薄时月几乎都是一身冷硬干练的职业装,现在穿上简单的白T碎花裙,至少年轻了五岁。
“等到现在了,你还没醒,所以我把早餐给你送过来了。”
南熙这才发现她双手端着托盘,一盘蒸饺一碗粥。
“谢谢。”
南熙接过来,犹豫一秒才说道:“要不要进来坐坐?”人家好心给她端来早饭,这点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谁知薄时月竟拒绝了,“不了,我准备出去一趟。”
又问:“你要不要一起?”
恍然间,南熙来春城三天了,这三天来她一直在民宿里,从未踏出一步,许久没有这样清闲过,她又犯了懒,今天也不想出门,直接拒绝了。
“好吧,”薄时月的声音稍显遗憾,“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逛街。”
南熙点头应允,“祝你玩得开心。”
她准备关门,薄时月却没有走,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南熙扬眉问:“还有事?”
“锅里在炖鸡汤,中午顺便给你盛一碗吧?”
怎么又拿吃的来诱.惑她!
南熙咽了下口水,反正都吃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再把人情还了就行了,于是果断答应。
薄时月立刻笑起来,生怕她反悔似的,抬脚往楼梯处走去,又回眸说:“十二点半来我房间。”
“好。”
目送她下楼,南熙端着早餐回到房间,一边吃一边想这次该怎么还人情,难道再送一套衣服?
连她自己都觉得离谱,薄时月每天“顺便”请她吃午饭,又不是为了她的衣服,而是为了……
南熙抿了下唇,她没想这么快和薄时月在一起,可是自从昨天发现小玩具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事情都不受她的控制了。
心底的渴望尚且可以抑制,身体只会遵循最原始的本能。
吃过早饭,南熙看了会儿剧,忽然听到楼下有旺旺的叫声,下楼和旺旺玩。
小芸刚好也在,抓了一把狗粮递给她,两人一起喂。
“旺旺是公的还是母的?”
“公的吧,不管公的母的,过几天就变成公公了。”
南熙哈哈大笑。
旺旺仿佛听懂了她们的对话,看着地面沉思了一会儿,夹着尾巴跑了。
“它不会不回来了吧?”南熙有点担心。
“旺旺笨得要死,在外面根本找不到吃的,”小芸拍掉手上的狗粮渣,“晚上就回来了。”
两人去坐秋千。
“小芸,你大学毕业了吗?”
“当然啦,去年刚毕业,然后我爸妈就把民宿丢给我了,他们满世界旅游,我羡慕死了。”
南熙莞尔,转念想起自己的爸妈,笑容渐渐凝固。
看出她心情不好,小芸自然地转移话题:“你和云鹤居的月月姐是不是熟悉起来了?”
“嗯。”一直很熟。
“你们俩好像还是一个地方的呢,”小芸办理入住的时候看过她们的身份证,“真有缘分。”
南熙笑了笑,足尖轻点,秋千荡的高高的。
满腔愁绪似乎也飞到了遥不可及的地方,消散在广袤无垠的天空之下。
“南熙,小芸。”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处传来薄时月的声音,南熙连忙停下,扭头看她,见她一手一个购物袋,立刻跑过去帮忙。
“谢谢。”
薄时月又朝小芸点点头,“那我们先上楼了。”
“好。”小芸笑眯眯地应声,看着她们的背影,莫名觉得般配。
“真奇怪,”她自言自语,“为什么会觉得两个女生般配?”
她挠挠头,再望过去,两人已经进门了。
南熙落后一步上楼,垂眼看着薄时月的裙摆在行走间荡漾,撩拨得她的心也发痒。
“你和小芸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薄时月忽然出声,南熙连忙回神,“没什么,随便聊聊。”
“是吗?”
不知为何,南熙莫名觉得她不相信,可是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也没解释什么。
走近云鹤居,薄时月推门而入,南熙也跟着进去,熬得香浓的鸡汤香味弥漫。
薄时月将购物袋放在冰箱下,“你自己去盛吧,我先把东西放进冰箱里。”
南熙没有去,弯腰递东西,斟酌着开口:“一直吃你的东西挺不好意思的。”
冰箱散发的冷意侵袭指尖,四肢百骸也被冰冻起来,薄时月小小地吸了口气,尽量淡然道:“没关系的,多做一个人的饭也没什么。”
“可是我觉得不好意思,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
铺垫了这么多,南熙终于说道:“不然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原来不是不想吃她做的饭了,薄时月松了口气,问:“什么礼物?”
顿了下,她又补充:“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南熙盯着她开合的唇齿,轻声说:“离我近一点。”
薄时月求之不得,毫不设防地靠近她。下一秒,腰肢被人握紧,唇瓣湿热,紧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