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隐入云层,星星也失了踪迹。
睡梦里的南熙皱了下眉,神经末梢被轻微的响动惊醒,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
视线渐渐清明,枕边人竟还未睡,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大晚上的,就算是绝世大美女大半夜不睡觉盯着人看也吓人,南熙的心漏跳了一拍,问:“你、你干嘛呢?”
“在想明天给你做什么好吃的,”薄时月抱紧她,声音闷在颈窝里,“怎么醒了?”
南熙摁亮手机,三点半。
“就为了这个大晚上不睡觉?”她匪夷所思道,“你失眠了吧?”
不应该啊,几个小时之前她们还在大战三百回合,按理说薄时月应该早就睡了,难道没有尽兴?
南熙正暗自琢磨着她是不是该锻炼一下手指力量了,薄时月否认。
“运动之后睡得更好,”南熙的手在她的腰间摩挲,“要不要再来一次?”
薄时月握住她的手,“不用,我已经困了。”
见她闭上眼睛,南熙也没坚持,暗自下决心明天晚上一定好好表现,让她刚享受完就直接坠入梦乡,一觉睡到大天亮。
翌日一早,南熙几乎和薄时月同时起床,洗漱之后她突发奇想,准备出门跑两圈。
“一起去吗?”她邀请薄时月。
“你去吧,等你回来正好吃早餐。”薄时月小心切着皮蛋,头也不回。
“行!”
南熙应了一声,简单热身之后推开门,冷风一吹,马上把昂扬的劲头吹散了。
“算了,怪冷的,不受罪了。”她关上门。
薄时月失笑:“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南熙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在学习和运动的时候表现尤甚。
被她戳穿,南熙也不觉得羞愧,抱起一束粉安娜,坦然道:“躺平和摆烂活的更舒服。”
皮蛋太滑,刀尖一歪,薄时月差点切到手,她停顿半秒,继续重复切皮蛋的动作。
如果她在家也这么懒散的话,那个秘密应该永远不会被发现。
早餐很简单,一锅熬得香浓的皮蛋瘦肉粥,以及从面包店偷来的吐司面包。
南熙咬一口面包,胡乱吹了两下粥便往嘴里送,烫得好一会儿也没合上嘴巴,终于咽下去,感叹道:“真好喝!”
“小心点,”薄时月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不用这么着急。”
南熙理直气壮道:“都怪你煮得太好喝了,如果我嘴里长了泡,你得给我付医药费。”
“好,我亲自带你去医院。”
薄时月舀了一勺粥,仔细吹了吹,确定不再冒热气了,往她唇边送。
南熙笑道:“这个时候你应该说一句话。”
“什么话?”
“大郎,该喝药了。”
薄时月:“……你喝不喝?”
就知道她不会说,南熙吐吐舌,乖乖喝了,咂摸几下,继续演下去,说:“药有点苦,娘子可否给我一颗蜜饯?”
说到蜜饯,薄时月便想到上次从琼州给她带的果脯,问:“吃完了吗?”
南熙也不演了,骄傲道:“当然咯,我可是甜食消灭专家。”
“过段时间应该还要去一次琼州,我给你带。”
“好啊好啊。”
吃过早饭之后简单做了一些花店的准备工作,已经十点了。
在花店做饭有碍观瞻,薄时月索性将电煮锅和食材搬到楼上,开始准备午餐。
各自忙碌了几个小时,一点半终于吃上了午饭。
南熙面对色香味俱全的排骨玉米和炒花菜幸福地快要流泪了,“我觉得我能吃三大碗!”
“太夸张了。”薄时月帮她盛米饭,“本来还想做一道辣子鸡丁,但是我们俩应该吃不完,晚上再做吧。”
“晚上可以喝排骨玉米汤,不用做了,不然你好辛苦。”
薄时月不是她聘请的保姆阿姨,一天三顿做下来多累,南熙以己度人,不想让她一整天都围着食材打转。
“可是你想吃,想吃,我就给你做。”
她将碗递给南熙,随意用鲨鱼夹固定的卷发不听话地散下一缕,落在耳畔,美得温柔又随性。
南熙伸出手,却没接米饭,而是将鲨鱼夹拿下来,栗色长卷发如瀑,温顺地覆在她的薄背上。
“最近你变了好多。”
南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薄时月,话语轻柔,神色柔和,似乎连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不知为何,她想起易碎的花瓶,精美雅致,却一碰就碎。
薄时月避开她的眼睛,将米饭放在桌子上,“变得更爱你了?”
南熙“啊”了一声,显然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倒不是……我也说不上来。”
总不能说人家像个花瓶吧。
“大概是因为我们见面的机会太少。”薄时月坐了下来,“星星,答应我,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再离开我了。”
南熙笑道:“干嘛呀,弄得像马上就要生离死别似的。”
薄时月也发现自己说的太多了,勉强笑道:“是我傻了,吃饭吧。”
晚上,她还是执意给南熙做了辣子鸡丁。
南熙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心疼她,“干嘛这么辛苦,我少吃一道菜又不会饿死。”
薄时月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温水,没有应声。
周日的午饭是糖醋鱼和炒花菜。
南熙看到这道菜便想笑,“我还记得那天我们一起去吃西湖醋鱼,我差点吐出来,你一句话没说,回到民宿就研究做法去了。最后做出了糖醋鱼,虽然也很难吃,但是比西湖醋鱼好吃十倍。”
她说的是毕业旅行时的事情,薄时月也久违地露出一点笑意,“尝尝我现在的手艺,看看有没有进步。”
南熙夹了一筷子鱼肉,仔细品尝之后评价:“现在已经比西湖醋鱼好吃一万倍了!”
“幸好没有退步,”薄时月托腮看她,“慢慢吃,小心鱼刺。”
吃饱喝足,糖醋鱼还剩下一半,南熙和她商量:“晚上还吃这个,不要做别的了。”
还剩一道可乐鸡翅没有做,薄时月原本就没打算做,闻言点点头,说:“下次再做给你吃。”
她们一定还会有下次的。
她迫切地需要这些承诺来证明她和南熙还有未来,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承诺。
晚上,薄时月近乎疯狂,轻咬慢掐,在她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迹,南熙虽然喜欢,但是理智的弦还没断,握着她的手哄道:“乖一点。”
明天要回家,被爸妈看到奇怪的痕迹没办法合理解释。
“星星,”薄时月哭出声,“说你爱我。”
回答她的是一记深吻。喘.息渐重,薄时月依然没有放弃,流着泪重复道:“说你爱我,好不好?”
南熙一一吻尽湿咸,腾出一只手将她汗湿的额发妥帖梳好,心头涌动着动情的“我爱你”,却忍住了,轻声说:“等我们重新在一起。”
那时她会说上千遍万遍。
听到这句话,薄时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她的手,眸中闪着被泪水洗过的清澈的光,“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好不好?”
接连两个请求似的“好不好”让南熙发怔,骄傲的薄时月何时这样说过话,惊讶的同时又觉得怪异,正准备深想,薄时月的呼吸渐渐急促。
正是紧要关头,她不再分神,咬紧牙关坚持着,直至春雨连绵,潮湿蔓延。南熙拥紧她,尚有余韵,继续温存片刻。
南熙终于说道:“怎么忽然这么着急?”
“没什么,”薄时月回过神来,自顾自地擦眼泪,“只是太动情了,想说什么就说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潮热的芙蓉面又变成了那副清冷的容颜,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错觉。
床上床下的薄时月确实不太一样,南熙也没再追问,也不知道追问之后该如何回答。
她确实想重新在一起,可是并不是现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她们也需要磨合,十年的空白,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填补好的。
周一早上,薄时月去上班,临走之前好多话想说,最后只化成一句话:“明天我来给你做可乐鸡翅。”
不等南熙说话,她便走远。
送她离开,南熙也驱车回家了。
应她的要求,今天不去饭店吃,一家三口一起去超市买菜,然后回来做饭。
虽然今天不能赚钱了,但是今天可以算是一年一度的有求必应日,她说什么,爸妈便会做什么,不会反驳一句。
南熙怀疑就算她骑在爸妈头上撒野,他们也会夸一句“灵活得像孙悟空一样”,颇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吃了顿亲手做的午饭,南熙感叹道:“如果每天都是这种好日子就好了。”
爸妈对视一眼,陈千盈笑道:“每天都是这种日子还了得,你不得骑到我们头上了?”
南熙轻咳一声,她确实有这种不孝的想法。
她岔开话题问:“不过今天到底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还能是什么日子,”南淮山笑呵呵道,“我和你妈定的一家三口快乐日,定的那天就是1.22,所以就这样延续下来了。”
南熙恍然大悟,心里却腹诽那以前怎么不说呢?
昨天睡得太晚,南熙犯困,吃过饭一头扎进卧室睡得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爸妈分别给她发信息,都有事情出去了。
家里没人,南熙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正好去找找到底有没有病例单。
在两个卧室里翻找无果,她又去书房,盯上了上锁的保险箱。
试了试爸妈的生日和她的生日,都不对,又试了几个重要的日子,还是错的,南熙福至心灵,输入“0122”。
“啪嗒”一声,保险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