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要一个加卫龙辣条的鸡蛋灌饼!”
那家鸡蛋灌饼店果然还在,南熙还没走到地方便兴冲冲地喊了一声。
老板娘热情地“哎”了一声,马上拿出一张饼胚。
“对了,你吃不吃?”南熙看向薄时月。
“不了……还是拿一个吧,”薄时月看向老板娘,“和她一样的。”
她忽然改变主意,南熙纳闷地问:“你到底是想吃还是不想吃?”
“买给程臻的。”
原来如此,南熙又转头对老板娘说:“第二份多加一个鸡蛋。”
“好嘞!”老板娘娴熟地给饼胚翻了个面,煎得焦黄喷香。
“你们先坐,一会儿就好。”
这种店免不得有油烟,不过桌椅都很干净,足以看出夫妻俩都是整洁的人,学生们吃着也放心。
“对了,怎么不见老板?”南熙左右看看。
“睡觉去了,昨天太累。”老板娘好奇道,“你们以前也是这里的学生吧?”
南熙笑嘻嘻道:“对呀,得有十年了,那时候你们刚搬来,我可是这里的常客。”
老板娘更亲切了,一边往饼里灌蛋液一边说:“我再给你多加两个香肠,不收钱,当我送你!”
南熙不好意思道:“您小本生意……”
“小本生意也赚钱,两个香肠而已,阿姨送得起!”她熟练地将香肠埋在饼下加热。
南熙推辞不过,只得接受了。
又聊了一会儿,鸡蛋灌饼新鲜出炉,香味扑鼻。
老板娘麻利地将饼放进纸袋里,又套了两个塑料袋,笑眯眯道:“一共16,给15好了,以后常来学校看看!”
南熙扫码付钱,拉着薄时月便往外走。
“阿姨再见!”
老板娘听着“到账20元”的语音提醒,着急道:“太多了!”
“阿姨,我工作了也有钱呢!”南熙朝她摆摆手,一溜烟消失在拐角处。
“一毛不拔的星星居然舍得多付钱。”薄时月摇头失笑。
“做生意不容易嘛,下次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南熙打开塑料袋深吸一口气,“好香啊!”
她低下头,正准备吃第一口,手里的饼被薄时月夺走。
“一会儿再吃。”
“为什么!”
“我不想要什么奶辣味的吻。”薄时月拎着两个饼和一杯双皮奶往回走。
南熙愣了下,噗嗤一笑,“行行行,不吃也行,不过天太冷了,饼会凉的,你得放口袋里。”
薄时月沉默,神色迟疑。
她今天穿的是白衬衫和黑色皮裙,外加一件雾霾蓝大衣,看起来格外矜贵优雅,就算身处乱糟糟小吃街,也有一种在T台走秀的感觉,如果在口袋里放两个鸡蛋灌饼……
“你不放的话我就吃了。”南熙不给她犹豫的机会,作势要抢。
薄时月躲开她的手,从容放进口袋里。
不过是内侧的口袋。
“忽然想起来这件大衣有内袋,”薄时月难得神情得意,“这里更暖和。”
南熙也不失望,笑眯眯地提醒:“这样的话,一会儿你身上就全是辣条的味道了哦。”
薄时月神色一僵,拉着她快步回到车上,将饼丢在后座,低头闻了闻衬衫上的气味,眉头皱起来。
南熙也没想真的让她出丑,笑过之后便出主意:“你车上有香水吗?”
翻找一番,薄时月终于发现一瓶纯白印记的小样,似乎是柜姐送的,她不喜欢这种甜腻的奶香味,所以随手放在车上了,没想到竟然有了用处。
屏着呼吸喷了两下,空气中立刻弥漫起兰花的幽香与柑橘的清甜,没过一会儿,消失不见,轻柔的奶香缓缓在车厢里浮动。
薄时月捂住鼻子,有些接受不了。
南熙却情不自禁地靠近她,埋在她的白衬衫上深深吸气,闻不够一般。
“你好香啊,好想吃了你。”南熙叹息一声,声音闷闷的。
源源不断的热气喷薄在心脏的位置,几乎快要洇.湿白衬衫,薄时月放下手去揉她的头发,身体不由自主地后仰。
“好像在吃.奶。”南熙隔着两层布啃.噬,偶尔咬对了位置,薄时月却不疼,反而痒得难受,呼吸重重地起.伏。
“星星,你想不想在这里试试?”她俯身耳语。
开什么玩笑!心里这样想,动作却无比诚实,南熙直接将副驾的座椅放倒,给薄时月留出空间。
“别人真的看不到我们吗?”南熙瞥眼视野宽阔的挡风玻璃,她能清晰地看到两米远的位置有个小孩正在过马路。
“当然,”薄时月直接跨.坐在她腿上,“重逢之后,我特意换了新的玻璃,就是在等这一天。”
妈的,原来是蓄谋已久。南熙不再忍耐,吻上她的唇,非得好好治治她,以解心头之恨。
黑色裙摆像黑玫瑰的花瓣一样舒展,偶尔被清风吹起,上下左右地摇摆。风声渐嚣,花瓣不敢再放肆,讨好地静止不动,却依然被一阵疾.风.骤.雨摧残,直至彻底歪倒在一边,力气全无。
和风细雨落下,轻柔抚慰,又渐渐失控。薄时月抽噎着握住她的手,无声阻止。南熙故作不知,以吻封缄。
拭去最后一滴生理性泪水,南熙春风满面地抽出一张湿巾。
薄时月轻颤着,受不了她看似温柔小意实则勾.引逗.弄的服务,从她手里接过湿巾,匆匆擦了两下,又换了一张。
“附近有宾馆,要不要去冲洗一下?”南熙体贴地问。她爱干净,这样肯定不舒服。
“不用,程臻马上过来了。”
薄时月缓了一会儿,回到驾驶位,忽的听到一声愉悦的轻笑。
她不明所以地扭过头,顺着南熙的视线往下看,面色顿时变得通红。牛仔裤上有一团水渍,将浅蓝色染成深蓝色。
“水真多啊。”南熙感叹着,又态度良好地认错,“早知道放几张纸了,是我心急。”
“我……”薄时月咬了下唇,“我去给你买一条裤子。”
“还走得了路吗?”南熙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这种姿势最累,还一连两次,薄时月可能吃不消。
“走不了也得走。”不然一会儿被人看到了怎么解释。
薄时月抚平衣服褶皱,拉开车门。
南熙看着她动作不自然地慢慢走向一家服装店,不一会儿便拎着一个塑料手提袋过来了。
“你将就着穿。”
现在高中生的衣服也偏成熟了,除了面料不太好,南熙这个年纪穿上也毫无违和感。
刚将湿裤子放进袋子里,忽然有人敲了敲车窗。
南熙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一个白皙清瘦的女孩,鹅蛋脸高鼻梁,戴一副眼镜,眼睛向下垂着,神色有些沉郁。
“是程臻。”薄时月降下车窗,“你去后座吧。”
程臻点了下头,看眼副驾的南熙,很快坐上后座,礼貌打招呼:“时月姐。”
声线平淡到没有一丝起伏。
薄时月已经习以为常,程臻只在妹妹面前神采飞扬。
她一边启动车一边说:“这是我朋友南熙,叫她南熙姐就行。”
“南熙姐。”
除此之外再无二话。
南熙透过后视镜看她,她低头沉思着什么,没有一点朝气蓬勃的样子。
转念一想,高三嘛,升学压力这么大,谁能保持无限活力,能精神稳定地活着就不错了。
薄时月向来话不多,专心开车,后座的程臻看起来也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南熙便主动活跃气氛,关心地问:“高三累不累啊?”
“还好。”程臻略一颔首,只吐出两个字。
这么高冷,南熙毫不气馁,说起她们共同认识的人,“你和甜甜认识很久了吗?”
“嗯,九年了。”
南熙加减乘除一番,有些惊叹,九岁就认识了!
又好奇地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们相差两岁,肯定不是同学,看程臻的穿着,又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孩。
薄时月忽然出声:“你不是饿了吗?”
南熙识趣地不再提了,笑着伸出手,“帮我拿一下鸡蛋灌饼。另一个是给你买的。”
程臻将饼递给她,道了声谢。
“对了,还有一杯双皮奶,你记得喝。”
南熙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饼,心满意足道:“就是这个味道!”
刚巧是红灯,南熙将饼往薄时月唇边递,“你开车也累坏了吧,要不要吃一口?”
一语双关。
薄时月抿紧了唇,脑海中骤然浮现出方才上下左右的动作,面色顿时变得潮红,幸好有红灯遮掩。
“不吃。”
红灯变绿,她轻舒一口气,疾驰而去。
“不吃就不吃嘛,”南熙笑嘻嘻,“怎么还气得脸红了。”
薄时月警告地瞥她一眼,南熙终于想起车上还有一个人,乖乖吃饼去了。
后座的程臻小幅度地抬起头,状似漫不经心地观察了一下路况,又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去。
到达南湖剧院已是半个小时后,比赛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陆陆续续有人进去,三人也没再耽搁,快步走进去寻找座位。
路上薄时甜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所以薄时月一坐下就给她发消息,让她专心准备。
“我还是第一次看舞蹈比赛呢,”南熙摩拳擦掌,“甜甜第几个出来?”
薄时月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第七个。”
低柔的声线从薄时月身边传来,来自沉默寡言的程臻。
南熙好笑地戳了下薄时月,身为亲姐姐,还没人家好朋友关心妹妹呢!
“别闹。”薄时月凑近她,用气音说话。
“就要闹。”
南熙做了个口型,在她的注意力盯着自己的嘴唇时,顺势紧紧牵住她的手。
在妹妹的好朋友面前这样亲密,薄时月有些不自在,更何况程臻向来心细,说不定已经发现了她们明显不正常的举动。
她稍稍偏脸去看程臻,却见她一向平直的嘴角翘起上扬的弧度,视线定在舞台上的一角。
薄时月顺势看过去。
是露出半个脑袋的薄时甜,一双大眼睛在观众席上巡睃,寻找着她们的位置。
等她的目光终于锁定,高兴地朝这边挥手,薄时月也微微一笑,眼角余光却瞥见程臻骤然垂下的眼睛,笑容也消失不见,像是在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心中一沉,神色复杂地看向妹妹,也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身姿轻盈地一转,消失在幕后。
南熙也察觉到什么,轻声问:“她们什么关系?”
如果是从前,薄时月会说朋友关系。
可是现在……或许是双向暗恋。
薄时月叹了口气。
这条路有多难走,薄时月知道,可她依然会义无反顾地走在前面,为妹妹劈开荆棘。